說來也巧,在趙德言下令玄夜召集人馬準備進攻太原驿館的時候,李君羨這邊,也剛好在整頓人馬,準備前往同福客棧。
雖然兩方人馬幾乎是同時開始行動,但這其中存在一個問題,那便是李君羨手下的百騎不過十餘人,而趙德言那邊,他既然膽敢進攻驿館,說明他手下的人數,絕對不可能隻有十餘人,很可能有一兩百人,而且這一兩百人不可能全部都住在同福客棧(那樣就太過于顯眼了),如此一來,趙德言這邊召集人馬的速度,肯定要比李君羨那邊慢上很多!
而李君羨等人所暫住的那一處宅院,距離同福客棧這邊也就不到一裏的路程,所以無論怎麽算,趙德言都不可能在李君羨他們抵達同福客棧之間召集齊人馬出發!
“衛主!不好了!”
天字号客房,趙德言正準備出去看看人馬召集的如何了,他剛一到門口,就聽到門外傳來玄夜的聲音,趙德言心中一凜,如今這種關鍵時候,他最怕出意外,最怕别人跟他說“不好了”,他連忙将房門打開,玄夜閃身進來,将門關上後,不等趙德言問話,便抱拳道:
“衛主,屬下剛剛去客棧掌櫃的房間想讓他幫忙通知咱們的人集合,但房間内空無一人,孫掌櫃他……不見了!”
“不見了~?”
趙德言眉頭一皺,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想當初他們一行人來太原城時,并沒有選擇在同福客棧下榻,因爲他們人多,一起住在客棧不便于隐藏,很容易被客棧内的掌櫃和小二察覺出端倪,所以當時隻有趙德言以及玄夜、天鷹兩名高手住在客棧内,其餘人則是在城中各個地方潛伏了下來。
但後來王新元、王揆向他們投誠,趙德言才得知這同福客棧的幕後東家,竟然跟王家二房也大有關系,如此一來,他便不用擔心他們的人全部住進來會引起客棧掌櫃或者小二的警覺了,他直接令玄夜将他們在城中潛伏的人全部集中到了客棧,“塞”進了客棧内那些空餘的客房裏面,至于“塞”不下的,則是由高勇和王揆幫忙,安排在了同福客棧附近的幾處民宅之中!
正是因爲有王揆、高勇、孫大福等人幫助趙德言“打掩護”,他們才得以在今日官府的全城大搜捕下瞞天過海、逃過一劫。
基于此,如今趙德言下令玄夜召集人馬,玄夜才會想到讓客棧掌櫃孫大福幫忙,隻有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内将他們的人全部召集起來。
可玄夜萬萬沒想到,這幾日一直都住在客棧的孫大福居然不見了!
“這高勇不是說這幾日孫大福都會在住在客棧配合我們嗎?他怎麽會突然不見了?難道……?”
趙德言不滿地嘀咕了一句,然後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他皺着眉頭,沉聲道:“不好!很可能有人已經盯上了同福客棧,咱們這裏已經暴露了!”
“咱們這裏暴露了~?”
玄夜聞言大驚,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随即他連忙抱拳道:“請衛主立即撤離,屬下等人願意拼死護送!”
趙德言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打他謀劃太原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在鋼絲繩上跳舞,越是關鍵的時候,他越不能慌亂,否則等待他的就是萬劫不複!
“孫大福不見多長時間了~?”
内心恢複平靜之後,趙德言看向玄夜問道。
玄夜搖了搖頭,道:“屬下不知!晚飯時,屬下還在大廳見過他。哦,對了,屬下方才去孫掌櫃房間時,看到桌上有一盞茶,是他平日裏最喜歡喝的神仙茶,屬下去的時候茶水已經涼了,以孫掌櫃的性子,是斷不可能如此浪費這好茶的,以此推斷,孫掌櫃應該失蹤了至少兩刻鍾,甚至更久!”
“至少兩刻鍾!”
聞言,趙德言臉上的神色更加嚴肅了幾分,他思忖片刻,說道:
“恐怕有人已經盯上同福客棧了,而孫大福這老家夥膽小怕事,貪生怕死,隻要稍稍逼問,他的嘴裏肯定藏不住事情,抓孫大福的若是大唐官府的人,他們肯定因此而對咱們起疑,并派兵過來包圍客棧!立刻通知咱們在客棧裏的人在後院集合,不等其他人了,咱們直接去驿館擒拿魏王!”
玄夜聞言大驚,道:“不等其他人了?可是咱們在客棧裏的人隻有一百多個,如何能敵得過驿館裏的兩百禁軍~?依屬下之見,咱們應該先撤離客棧,等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落腳之後,再徐徐圖之!”
趙德言又何嘗不知這些?其實如果給他一點時間,将手下的人全部召集齊的話,對上驿館的兩百禁軍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如今同福客棧這裏很有可能已經暴露,随時都有可能被包圍,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他必須冒險一搏!
趙德言目光如電,盯着玄夜沉聲道:“你是衛主還是本座是衛主?依令行事,今夜必須活捉李泰,莫要再讓本座說第二遍~!”
今夜驿館那邊難得防守空虛,對于趙德言來說,簡直是一個天賜良機,他真的不想放過,就算隻有五六成的把握,他也願意去冒險一試!
他甚至隐隐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他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機會抓到李泰了!
身居上位者,關鍵時候最忌諱當斷不斷,所以趙德言直接就給玄夜下了死命令。
一百多人對陣兩百餘訓練有素的禁軍,看似沒有勝算,但真的一點都不可能取勝嗎?在趙德言看來顯然不是這樣的!
首先,禁軍那邊的頭号高手獨孤信重傷未愈,一身實力十不存一,沒有獨孤信參戰的話,禁軍的實力将會大打折扣;
此消彼長之下,他們這邊卻彙集了以玄夜、天鷹爲首的一群頂尖高手,從個人實力上來講,他手下的人簡直完爆禁軍!
禁軍那邊唯一的勝算便是他們精妙的戰陣配合,但他趙德言的手下,各個都是能夠以一當十的高手,而且這其中能人異士衆多,有會使暗器的,有會使毒的,還有擅長隐匿刺殺的,一番“組合拳”下來,完全有可能讓禁軍們亂了方寸,禁軍一亂,那他們獲勝的希望就無限大了!
見趙德言将話說的如此重,玄夜縱有千般不滿,也不敢再頂嘴了,他咬了咬牙,抱拳領命道:“屬下遵令!”
說罷,他轉身出門離去。
趙德言此刻心急如焚,自然沒了繼續在房間待着的心思,玄夜離開後,他站在原地頓了一會兒,也走出了房門。
此時客棧内的住客們大都已經睡下,客棧内的小厮們也已經休息,客棧大門緊閉,一樓的大廳内一片安靜。
趙德言下了樓,站在一樓廳堂内,隐隐能聽到一陣陣腳步聲和敲門聲,他知道這時玄夜他們在通知他手下的那些人出來集合,若是擱在平時,趙德言定會出聲呵斥,因爲這些響動會驚擾到客棧内的其他住客以及小厮,從而會暴露他們的行蹤,但現在,他即将要帶人前去驿館和李泰、獨孤信“正面對決”,他們根本沒必要再繼續隐藏行蹤了,直接明着來就是了!
擰着眉頭,趙德言先行一步來到了客棧的後院,沒過一會兒,後院裏已經擠滿了人,玄夜來到趙德言身邊,低聲道:“啓禀衛主,咱們住在客棧内的人一共有一百二十人,已經全部到齊!另外,天鷹已經出去望風了,如果有人跟過來,他會立刻向我們示警!”
“好!”
趙德言點了點頭,道:“從後門出去!咱們直接去驿館!”
“是!”
玄夜躬身領命。
客棧後門被打開,在玄夜的帶領下,衆人快步穿過客棧後門,來到了客棧後面的小巷中。
在趙德言的授意下,這支一百多人的隊伍離開客棧後沒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北面的太原驿館快速奔去。
之所以沒有騎馬、而是步行,并非趙德言他們來太原的時候沒有騎馬或者他們買不起馬,而是他們這群人在李泰來之前,都是隐匿在城中的,那麽多馬匹如果全部拴在一個地方委實太過于顯眼,他們進城之後就把所有的戰馬分開藏起來了,這會兒如果要找的話,顯然要費很長的時間,而趙德言他們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自然不會費心費力費時地去牽馬了!
好在他們這些人都是有功夫在身,以輕功趕路的話,并不怎麽吃力。但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他們的頭頭——趙德言!
趙德言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這家夥不僅不會一點武功,可能是因爲嚴重缺乏鍛煉的緣故,他的體格甚至要比正常人都還要弱上幾分,所以沒跑多遠,趙德言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玄夜見狀,正要過來帶着趙德言一起跑,話說以他宗師級的武道修爲,帶着一個人用輕功趕路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衛主小心!”
來到趙德言身邊,玄夜正要說話,忽然一道人影從遠處閃過來,玄夜下意識地閃至趙德言身前,并低聲道。
“是我~!”
那道人影在玄夜身前站定,玄夜和趙德言這才看清對方的面容,正是天鷹!
“啓禀衛主,東面來了一支人馬,正朝着客棧方向快速趕來!距離我們這邊很近,咱們必須加快速度!”
見到來人是天鷹,玄夜微微松了一口氣,然後錯開身,将趙德言給“讓”出來,天鷹向趙德言抱拳急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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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