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
同安公主竟然賜了一杯毒酒!
與相愛之人終成眷屬的李靜初,這幾日來本是無限歡喜,但同安公主的這番話卻讓她頓時如墜冰窟!
她沒想到直到現在同安公主都還沒打算放過她和王仁表,隻是她有些想不明白同安公主爲何要用這種方式來置她于死地?畢竟這兩杯酒之中,哪一杯是有毒,哪一杯是沒毒,誰也不知道,萬一王仁表要是喝了有毒的那一杯,那同安公主豈不是會因此痛失愛子?
亦或是同安公主身上備着解藥,一旦王仁表中毒她便會立刻出手施救?
不!同安公主敢拿王仁表的命來賭,李靜初卻是不敢!
回想與王仁表相識的這大半年來,從當初的城門擡棺初見,到後來因爲父仇而若即若離,再到王仁表重病卧床,二人終于互相表明心迹,再到後來王裕、同安公主親赴岐州、棒打鴛鴦,最終,不知是何原因,她和王仁表還是走到了一起!
經曆了這麽多,他們二人早已把彼此當成了自己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李靜初本以爲風雨之後便是彩虹,曆經坎坷之後便是康莊大道,但同安公主的這杯毒酒卻讓她瞬間從美好的幻想中清醒了過來!
這個世界沒有變,世家還是那個世家,門第之見仍然存在,她和王仁表始終是不可能的,因爲他們兩個世界的人!
夢,該醒了!
“好!母親費心了!”
王仁表根本不知道方才同安公主和李靜初小聲密語了些什麽,聞言,他不疑有他,上前一步,就要端起托盤中的一杯酒!
“等等!”
眼見王仁表的手馬上就要觸碰到酒杯,李靜初心中一急,連忙出聲道。
話音落罷,她快步上前,将王仁表的手從酒杯上撥開,随後她飽含深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對,沒錯,就是丈夫,拜過天地之後,他們便已經成了夫妻,雖然還沒洞房,但名分已在!
深情凝視片刻,李靜初開口道:“夫君,你前些日子才剛剛大病初愈,此時不宜飲酒,娘賜的這杯酒,妾身替您喝了!”
說罷,她不再猶豫,直接端起托盤中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一杯飲完,她毫不停留,将另一杯也仰頭飲盡!
她想的很簡單,既然不知道哪杯酒是有毒的,哪杯酒是沒毒的,那她所幸将兩杯酒全都喝了!如此一來,王仁表便肯定不會中毒了!如果他們之間必須死一個人,李靜初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
“正好,沒了我,你終于能回到王家公子該有的生活裏去了!”
在咽下最後一杯酒的那一刻,李靜初心中如是想道,此刻,她的心中沒有恨意,有的隻是不舍,還有一絲解脫的釋然!
“靜初!”
此時王仁表心中莫名一慌,雖然李靜初方才所言看似沒有一絲問題,但是他剛剛從李靜初的眼眸中,除了看到了深情之外,分明還看到了一絲決然!
是什麽事情能讓一個人目露決然呢?顯然,答案隻有一個,那便是死亡!
王仁表不明白李靜初爲什麽會突然面臨死亡威脅,但此刻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尋根問底了,直覺告訴他,這兩杯酒有問題,而李靜初也很可能會因爲這兩杯酒離他而去!
他連忙伸手抓住李靜初的皓腕,一臉緊張地問道:“靜初,你……你沒事吧!”
說話間,他滿眼焦急地上下打量着李靜初,生怕後者出了意外。
兩杯酒下肚,李靜初當下卻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不适,她心下猜測同安公主下的毒很有可能是一種慢性毒藥,防止她當着滿堂賓客的面中毒身亡,于是,她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王仁表笑了笑,道:
“夫君說笑了,妾身雖然不勝酒力,但怎麽着也不會被兩杯酒灌醉!”
聞言,王仁表稍稍松了一口氣,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哈哈!仁表啊仁表,你家娘子兩杯美酒下肚都面不改色,這哪兒是不勝酒力啊!這明明是女中豪傑!”
盧承慶這時在一旁笑着起哄道。
他和王仁表同爲七大世家嫡長子,在以前還是有些交集的。
“哈哈!承慶說的不錯!依我看,仁表你家娘子的酒量怕是在你之上吧!哈哈!”
聞言,李敬玄也跟着起哄道。
正廳内的氣氛,再次變得熱鬧了起來。
廳内鬧哄哄的一片,司儀這時連忙大聲喊道:“新人禮成,送新娘入洞房~!”
聞言,屋内屋外的賓客軍士高聲歡呼一聲,此時自有丫鬟領着韓雨惜,朝着後院走去。
“洞房?就讓我一個人在洞房中安安靜靜地死去吧!”
李靜初心中哀歎一聲,然後她忍不住扭頭又看了王仁表一眼,便跟着丫鬟,向着後院而去。
隻是她卻沒有注意到,坐在上首的同安公主,此時嘴角卻劃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她看向李靜初的眼眸中,沒有憎恨,反而帶着一絲欣賞!
“老爺,大長老派人前來道賀,送來了一柄尺子,還有一封書信!”
就在這時,一名家丁帶着一名勁裝武士快步走了進來,并向王裕躬身道。
“家主,大公子成婚,族老們大都年事已高,不便親自來道賀,大長老特命屬下送來賀禮,恭賀大公子大婚!大長老吩咐過,要讓屬下親手将這賀禮和書信送到家主手上!”
勁裝武士雙手托着一柄尺、一封信,向王裕躬身道。
正廳之内瞬間安靜了下來,盧承慶、李敬玄、李恽等人,均是在一旁饒有興緻地看着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王家大長老派人送來這麽一個不通尋常的賀禮,其中肯定暗含深意!
但這終究是王家的族内之事,他們無權過問,更沒有資格插嘴,隻能在一旁看戲!
王仁表則是目光一沉,心道該來的終究是來了!他早就料到家中族老團那邊肯定會強烈反對自己的婚事,如今看來,果不其然!畢竟哪有人送晚輩賀禮送尺子的?這擺明了是來砸場子的!
而且這送賀禮的時機也不對啊!這會兒他和李靜初已經拜完天地了,這馬上都要開晏了,卻才過來送賀禮,顯然是沒多少誠意!
不過雖然王家族老那邊強烈反對,甚至還很有可能徹底放棄他這個王家大公子,但王仁表卻一點都不後悔迎娶李靜初,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可就永遠錯過了,李靜初便是這麽一個值得他相愛一生的人,與之相比,王家大公子這個身份對于他來說倒顯得無足輕重了!
“炎敬,你這一路來怕是累的不輕吧?來人,快給炎敬端杯水!”
王裕倒是顯得很是鎮定,而他,顯然也認識眼前這個勁裝武士,他上前接過對方手中的尺子和信件,沒有立即去查看,反而對侍立在一邊的丫鬟吩咐道。
這勁裝男子名叫魯炎敬,是王家暗衛的一個統領,一直在太原幫身在祖宅的王家族老們做事。
“是!老爺!”
丫鬟自是領命而去。
魯炎敬躬身抱拳道:“多謝家主!”
沒過一會兒,丫鬟端來一杯茶,魯炎敬毫不客氣地端起茶杯,直接仰頭一飲而盡,然後他看向那丫鬟,有些不好意思道:“勞煩再弄一杯來!”
看得出來,他的确是口渴了!
“……是!”
丫鬟不由微愣,但見王裕向她點頭,她連忙應了一聲,跑下去倒水了!
魯炎敬這時借機抱拳道:“屬下失禮,還請家主恕罪!昨日午後,屬下受大長老之命才從太原動身,一路換了四匹馬,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雍縣!沒成想還是錯過了大公子拜堂的時辰,還請家主和大公子勿怪!”
說罷,他分别向王仁表和王裕抱拳行了一禮。
王裕擺了擺手,道:“呵呵!不怪不怪!你能在天黑之前趕來已經實屬不易,正好馬上要開晏了,炎敬你吃些東西,便下去好生歇息吧!大長老的賀禮,老夫代表兒收下了!”
說罷,王裕沖王仁表使了個眼色。
王裕并沒有打算當着衆人的面去拆開那封書信,而且,他也沒打算去問魯炎敬,大長老送一柄尺子過來是何用意,這些終究是王家的家務事,他并不想當着這麽多外人的面去刨根問底!
這便是大人物的智慧!
王仁表大概領會到了王裕的意思,他向魯炎敬拱了拱手道:“還請魯統領回去之後,代我謝過大長老!這份賀禮,我很喜歡!”
魯炎敬抱了抱拳,道:“屬下定将大公子的話帶到!”
這時,正好丫鬟有端來了一杯水,魯炎敬喝完之後,便抱拳退下了。
同安公主淡淡地看了一眼王裕放在桌上的那封書信,眉宇間不禁浮現出了一抹憂愁。
“呵呵!既然新人已經行完大禮,接下來便開晏吧!諸位今日一定要吃好喝好,不然便是不給老夫面子!”
魯炎敬離開後,王裕站起身,對衆人笑了笑,大聲道。
“好!今日是仁表的大喜日子,咱們一醉方休!”
“哈哈!理該如此,理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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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刺史府内外此時卻是燈火通明,此時已經開晏,主人和賓客們都在盡情地把酒言歡,按理說王仁表身爲新郎官兒,是肯定要被灌不少酒的,但同安公主今日對衆人有言在先,說是王仁表前一陣子剛剛大病初愈,不宜酗酒,所以她不希望今日有人給王仁表灌酒!
沒辦法,誰讓同安公主是當今聖上的親姑姑呢?她這麽一說,誰還敢給王仁表灌酒?所以王仁表的幾個傧相(也就是現代俗稱的伴郎)今日可就慘了,一壺壺美酒就跟白開水似的被往肚子裏灌,酒過七巡之後,四個傧相全都“原地陣亡”,躺在地上睡死了過去!
王仁表見狀,哪裏還敢在前院多待?而且他多少有些想念洞房中的美嬌娘。于是,他連忙趁人沒注意,一個人悄悄地溜回了後院!
“表兒,這賓客還未散去,你便自行離開,你這孩子怎生這般心急?”
後院拱門初,同安公主不知從哪兒走了出來,攔住了王仁表去路,并似笑非笑道。
“娘~!”
王仁表忍不住一驚,他連忙頓住腳步,解釋道:“孩兒隻是不勝酒力,擔心被人灌酒,所以才來後院避一避!”
“呵呵!是嗎?”
同安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家兒子,然後她搖了搖頭,道:“那爲娘暫且相信你吧!不過你那新娘子現在怕是心中忐忑至極,你當真不去安慰安慰她?”
“忐忑?”
王仁表聞言不由一怔,他大爲不解道:“娘,你在說什麽?靜初爲何會忐忑至極?”
對此,同安公主并不願意明說,她笑了笑,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頓了頓,她又接着道:“表兒,你娶了個好媳婦,哦,你一會兒順便告訴她,别杞人憂天了,這府中,沒人會害她性命!”
說罷,同安公主擡腳便離開了。
留下了待在原地一臉懵逼的王仁表!
“……沒人會害她性命?”
回想同安公主最後一句話,王仁表猛然一驚,他連忙進了後院,并朝着洞房方向,快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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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