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旅店的客人大多猶疑不定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們都是被鎮上的熟人安排在這裏留宿的,平日裏也不怎麽在旅店内走動,自然也就對康德等人的事一無所知。
從康德與獸族男子交談的對話來看,這群襲擊者之所以找上門,确實是因爲他們的目标是康德等人。
在不了解局勢的情況下,是否要繼續參與攪和這趟混水呢?
徘徊在大堂與扶梯間的遊民的心中大都懷揣着這樣的想法。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要回房收拾行李,你們與那群人的矛盾與我們有什麽幹系?”一名矮人走出人群,對卡拉迪亞士兵一行人說道。
領頭的士兵望了坐在椅子上的康德一眼,出手截住了轉身準備離開的矮人。
“請你等一等。”士兵開口說道。
“怎麽?你們還想強留别人?”矮人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惱意。
“想留下的人留下,想走的人就走吧。”康德淡淡開口道:“有人擔心會惹上麻煩,這樣的想法确實無可避免。但是我代表卡拉迪亞承諾所有沒有離席,參與讨論的人。你們所說的話,我們都不會将之洩露出去。而且,隻要你們選擇繼續待在旅店:我們可以保證你們所有人在離開小鎮前的生命安全。”
在康德說完這句話後,嘈雜的現場變得安靜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困于選擇的旅客們都找了一張餐桌附近的椅子,坐了下來。
“...那好吧。”被士兵攔下的矮人,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後,答應道。
一旁的士兵看到他的态度有所松動,立即将他帶到了靠近康德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謝謝你們的信任。”康德點了點頭後,将視線移至了身邊的矮人的身上,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莫利埃。”矮人瞥了康德一眼,回應道。
“嗯,”康德擡起頭對所有遊民說道:“或許在今天之前,你們都還不知道我們是誰。那麽現在就讓我首先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康德,是在另一塊大陸上,名叫卡拉迪亞的綠洲之國的領主。和我一起的這些人,是來自卡拉迪亞的士兵将領們。”
“大家好,我叫班達克。是卡拉迪亞的軍隊統領。”在收到康德的眼色後,班達克簡言介紹道。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埃布爾。是來自精靈之國的士兵。我們精靈國的軍隊與卡拉迪亞的士兵是一齊被派來這座小島上執行任務的。”埃布爾在兩人的話音落下後,自覺的開口說道。
“原來是你!”人群中有一名旅客驚訝地尖聲叫道:“你們之前上山救出了侏儒族一族。我聽過你還有其餘兩位人族隊長的名字。”
“嗯。”埃布爾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那你知道科裏戴夫的近況嗎?”
即使上次與矮人族見面,也未聽侏儒族族長提起科裏戴夫的名字。如今遇上了知道這一段内情的人,埃布爾也就禁不住開口問道。
“聽說他已經被監察所免職了。”那名房客想了想回答道:“不過在那之後,并沒有人見過他。不知道是侏儒族對他進行了監禁,還是他自個兒逃去了哪兒。”
“原來如此。”埃布爾說道:“那個人如果隻是被罷職了的話,以他所做的事而言,罷職的懲罰還是太輕了些。”
“科裏戴夫是那名設下陷阱,讓世人認爲侏儒族消失的監察所議員嗎?”康德挑了挑眉,問道。
“是,我們之所以會來這座小島。也大概是因爲他所爲之事。”埃布爾憤憤說道。
“原來如此。”康德回應道。
“先别說這個了,大家把今天内自己的遭遇都陳述一遍吧。”班達克想起了之前德維特所書的那封書信,那封信上面,确實提到了科裏戴夫這一号人的名諱。隻不過現在最當緊的還是整合大家手中的線索,于是忙不疊開口主持道:“誰先說?”
“大家的遭遇都是差不多的吧,我想...”人群中,一名旅客開口念道。
“對、對。”其餘的所有旅客,甚至連幾名侍者都紛紛開口附和道。
“你們是待在一起的?”班達克愣了愣,說道。
“對。”另一名旅客開口解釋道:“所有人都被一名年輕的侍者叫到了大堂,說是今日早晨的剩菜被查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含有毒素。需要所有用過早餐的人下樓進行健康檢查。”
“我們之中有沒有人收到這樣的消息?”班達克向身後士兵确認道。在收到否定的回答後,轉向開口的那名房客,問道:“你們被叫到大廳的時候,大概是幾點?”
“晚上七點左右吧。”房客回應道。
“原來是這樣。”班達克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低聲喃喃道。
“那時候我們還在餐廳用餐,”埃布爾細細思索道:“可是我們爲什麽沒聽到樓下的動靜呢?”
康德沉吟了一會兒,開口問道:“給你們帶去消息的那名侍者,長什麽樣子?”
“比其他的半獸人侍者顯得瘦弱一些,而且臉上沒什麽血色。”房客一邊回憶一邊回答道。
“難道是同一個人?”埃布爾與康德對視一眼,眼神中布滿了疑惑。随即大叫道:“對了?那名侍者去哪兒了?我們沒在地窖裏見過他啊?”
“如果他是屬于暗面組織的人員的話,估計現在已經逃出這件客棧了吧。”班達克說道:“如果他是店内被挾持的工作人員的話...”
班達克由于不怎麽忍心,還是沒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你們認識房客口中所述的這名侍者嗎?”康德向其他人問道。
“他們當然認得。”班達克在此時淡淡開口道。
“班達克?”埃布爾疑惑地問道:“你之前見過這名侍者和其他侍者待在一起嗎?”
“見過,就在今晚我去後院煮藥的時候。”班達克冷冷地望向場中的兩三名侍者,開口說道:“他還有他,正在用拳腳欺負那名侍者。”
被班達克點名的兩名侍者面露窘迫。
862章:無可奈何的現狀
埃布爾聞言後,表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開口說道:“沒想到這店裏還有這種事,看來今天發生的這一筐子事,最終還是找到了源頭。你們兩位,可得給我們好好解釋解釋。”
兩名半獸人侍者對望了一眼,站在康德對面的那名侍者開口說道:“各位大人,外人襲擊這件事真和我們沒什麽關系。要論責任在誰,也是那名侍者犯下了錯,讓襲擊的人給鑽了空子。”
“少給我放屁!”埃布爾皺起眉頭,大吼道:“對錯是由你說了算嗎?老子最讨厭你們抱團欺負弱小的混蛋。現在給我把你們所知道的事的時間線給捋直了,再問問其他人你們錯在哪兒!”
“...是。”侍者抿了抿嘴唇,開口回應道:“這名侍者是我們老闆從城郊帶回來的孤兒。身子弱,性子也孤僻。我們平常也就...随便逗着他玩一玩兒。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往我們的飯菜裏下毒。不過也算蒼天照顧我們,今早大家都去城門口幫忙卸貨了,在街上的酒館吃的早餐。這員工餐就被倒掉了。”
“然後呢?”班達克冷冷地問道:“你們什麽時候發現的?”
“當中午回到店裏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兒。”侍者繼續陳述道:“隻是這街上衛生所的人跑到我們店裏說:後廚送過去處理的剩菜剩飯裏被人下了毒。當時賬房先生也是慌了陣腳,立即讓我們去後廚搜查,找出是誰,怎麽下的毒。”
“你們沒有立即通知店裏的住客?”埃布爾疑惑地問道。
“那個時候,我們就算通知了各位。也解釋不清楚啊。”站在角落的那名侍者回應道。
“你繼續說。”康德淡淡開口道。
“然後那小子的行徑就被我們發現了。”侍者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把他帶到賬房大人面前之前,就在後院,下了點重手,把他教訓了一頓。”
“應該不僅僅是下了點兒重手吧。”班達克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深呼了一口氣過後,開口說道:“那名侍者不是昏過去了嗎?”
“不!那小子絕對是在裝死,看到大人你在,他就...”侍者辯解道。
“如果我沒有出現在後院,那名侍者也是會被你們揍暈過去的。”班達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接着說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是...”侍者的面色并不好看,畢竟平時在夥計中威風慣了,突然被一通教訓,話都容不得反駁一句。難免心氣不順。不過康德等人對他們旅店的照顧不淺,班達克說了什麽話,作爲店裏的侍者,他都得忍着。此時低聲下氣地答道:“我們在大人你離開後,把傑奇送到賬房先生面前,聽憑處置。這時候,傑奇那小子又醒了過來,向賬房先生哭訴我們平時對他如何。賬房先生就說:等這件事處理完畢後,再對我們幾人進行處置。”
“接下來我們就開始去各個客房喚來所有的客人,說是進行衛生檢查。”另一名侍者接話道。
“然後呢?爲什麽你們沒有通知我們?賬房先生是什麽時候被殺的?”康德開口問道。
“因爲各位大人今日除了晚餐的時間以外,而我們主要進行排查的對象是在店裏用過早餐或者午餐的住客。并未在店裏用餐。唯一用過餐的康德先生,所點的菜品是由餐廳的主廚掌廚的。那名主廚所使用的食材,是由他自己進行采購并儲備的。”
“原來如此。”康德點頭道:“那麽賬房先生是怎麽遇害的呢?”
“是傑奇那小子,我聽到賬房先生在後廚與他單獨進行談話,沒過一會兒,便聽到了賬房先生遇害的消息。”侍者的眼神彷佛在噴火,咬牙切齒地說道。
“傑奇?!”班達克驚訝道。
“當時後廚就隻有他與賬房先生兩個人,一定是他。”侍者點頭道。
“第一個發現現場的是誰?”康德舉起手,對大堂内的所有人提問道。
聚精會神地聽着故事的遊民們愣了一愣,随即互相指認起來。
“我記得是迪威茨先生...”
“不是,我也是從别人那兒聽說的。”被點到名的人否認道。
直到最後,也沒有找到這道消息的源頭。
衆人的表情變得苦惱了起來。
“如果大家都沒有說謊的話,”康德垂下眼眸說道:“看來第一個發現這個現場的人,是剛才被綁走的那群人的其中之一。”
“陛下,你的意思是...”埃布爾瞪大了眼,腦海裏回想起了傑奇前來傳信時,自己在走廊處看到的場景。随即急聲向侍者問道:“你們是怎麽被那群人綁走的?”
“賬房先生是因爲被繩索勒住了脖頸,窒息而死的。”侍者說道:“後廚除了通向大堂意外,就隻能通向後院這一個地方。我們所有人在後院進行搜查的時候,就被人分撥從背後襲擊了。所以在那幾名襲擊者露出他們的身份之前,我們也并不知道襲擊我們的人到底是誰。”
“看來傑奇在慌亂中與暗面組織的有心人選擇了合作。”康德點頭道。
“對方開出的條件,大概是‘會将你安全地送出小鎮’之類的吧。”班達克歎了一口氣,說道。
“在被我撞破他們的陰謀之後,傑奇應該已經逃出了這間旅店吧。”埃布爾說道:“他現在身無分文,不知道會逃去哪裏?”
“不知道。”班達克沉聲回應道。
“我想他還是會回到旅店的,畢竟這是他在這座小鎮上,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康德開口道:“人是不是他殺的,還得到時候,親自問他才行。”
“嗯。”班達克點頭道。
“各位大人,今天發生的事,我們可全都告訴你們了。”侍者說道:“既然你們已經了解到了整件事發生的情形,能不能放我們回去休息?”
埃布爾瞥了這名侍者一眼,走到了茶桌前,對所有人說道:“大家辛苦了,請回去休息吧。”
863章:零碎線索的搜查
“如果有什麽比較私人的細節,可以在之後告訴我們軍隊中的任何一個人。今天我們就不耽擱大家休息了。畢竟大多數人都也應該累了。”康德補充道。
“大人。”人群中的一名遊民開口道:“我希望我能夠在明天之内出城,能不能請你派幾名士兵保護一下我?送到城門口就行。之後我會讓熟人來接我。”
“我也是。”“我也是!”
在他之後,連着幾名遊民開口要求道。
“殿下...”埃布爾猶豫地開口說道。
“沒事,所有需要在明天之内出城的住客,在莫利埃那兒登記,明天早上交給我就行。”康德承諾道:“我會分撥出一批人手,護送你們出城的。”
“謝謝、謝謝。”最先開口的那名住客滿口答謝道。
“沒事。”康德一邊站起身一邊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大唐,走向了通往客房的樓梯。
“殿下,你要回房休息了嗎?”班達克跟上康德的腳步,開口問道。
康德走到樓梯的台階前,停下動作,開口道:“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我得自己在房裏整理一遍。你和埃布爾再仔仔細細地搜查一遍旅店。把漏掉的消息都搜集在一起,等到旅店老闆回來的時候,至少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是!”班達克點頭道。
“做完這些事後,你們和士兵們也趕緊回房休息吧。辛苦你們了。”康德微微點頭道。
“是。”
在目送康德走上階梯後,住客們也紛紛回到了各自的卧房内。
班達克把手下的士兵召集在了一塊兒,開口命令道:“所有士兵!分爲五個小組,對旅店進行搜查。除了有人住的客房的部分。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漏掉!”
“是!”卡拉迪亞的士兵們齊聲答道。
埃布爾見狀也開始帶領精靈士兵們在旅店進行詳細的搜查。甚至飛到了房瓦之上,查看有沒有人從屋頂溜走的足迹。
士兵衆人忙活至了深夜,才回到大堂内集合。
“有什麽發現嗎?”班達克嚴肅地開口問道。
“第二小隊!”一名卡拉迪亞士兵踏出隊列,宏聲彙報道:“我們發現了兇手勒死賬房先生所使用的繩子。”
另一名士兵遞上了被燒得焦黑的半截繩索。
“你們在哪兒發現的?”班達克将繩索輕輕地握在手中,問道。
“在後廚爐竈下的柴堆裏。”士兵回應道。
“嗯,”班達克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還有發現什麽嗎?”
小隊的隊長們沉默地搖了搖頭。
“我們在屋頂發現了有人攀爬過的痕迹。”埃布爾此時開口說道。
這個消息是他手下的士兵彙報給他的:屋頂的房瓦很亂,大概是侍者們都很喜歡溜到屋頂聚會,不過從精靈的視角來看,很快就分辨出了一道延至二樓走廊窗口的足印。
“那排腳印證明了傑奇是一個人攀上了屋頂。”埃布爾簡言說道。
“嗯。”班達克點頭道:“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統領!”士兵們答應道。
解散後,班達克跟在埃布爾的身後,走回了客房。手裏仍是緊拽着那半截繩索。
“我和康德大人都很奇怪來着,爲什麽你在用餐前聽到我們所說的消息,顯得一點都不開心。原來你是遇上了那群侍者。”埃布爾在玄關處脫下長靴的時候,低聲對班達克說道:“你制止了他們,對吧?”
“那個時候,我還猶豫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傑奇沒了聲音...”班達克回道。
“唉。”埃布爾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
“殿下。”“殿下。”
在看到坐在茶桌前,伏在燭台下描繪着什麽的康德後,埃布爾與班達克一齊躬身問候道。
“你們回來了?”康德放下了筆,擡起頭問道:“有發現什麽嗎?”
“發現了行兇的兇器,還有傑奇确實是從現場離開後,穿過屋頂,走到二樓前來知會我們的。”埃布爾回應道。
“嗯,兇器是什麽?”康德撫着額頭,問道。
“繩子,被丢在了燃火的柴堆裏。”班達克将手中的繩索舉在康德面前,解釋道。
康德沉默地盯着那半截繩索看了一會兒,說道:“好了,把這截繩子放在包裹裏封存起來。等旅店的老闆回來之後,再交給他。”
“是。”班達克點頭答道。
“殿下,如果明天我們需要派人送住客出城的話,西城那邊的人手...”埃布爾擔憂地開口道。
“沒事,明天我也去。我們手下的人,足夠了。”康德搖了搖頭,說道。
不久前,莫利埃送來了在明天想要出城的住客名單。
“你不出城嗎?”康德看過名單後,略微驚訝地問道。
“不。那些先出城的都是傻子。組織行刺的人一定會找上他們。”莫利埃不屑地回應道:“更何況,我還想留下來看看你們怎麽把那一行人關進牢裏去呢。”
康德在莫利埃走後,粗略地算了一下明天需要派出的人手。這項任務并沒有想象中的耗費人力。
“陛下你明天也要去?!”埃布爾吃驚地說道:“不行,那個公會本就不是正經地方,萬一皮克他和與他接頭的人說起過大人你怎麽辦?”
“馬上就要月底了,我還是得去探探這公會的具體情況。”康德擡了擡眉,說道:“我又不是你或者班達克,皮克并沒有那個必要向他周圍的人提起我。況且,我們與皮克相遇的日子,是兩周以前的事,之後他便出城了。并沒有機會和公會裏的人碰頭。”
“可我還是覺得不妥,”班達克搖了搖頭,說道:“樹大招風,我們一路走來。與各個種族的領頭人都見了個遍。小鎮就這麽大塊兒地方,估計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唉,那好吧。我就不親自走到公會内去了,隻不過你們還是得派人去工會内打聽打聽。至少弄清楚買藥的門道在哪兒。”康德眼瞧着争不過眼前的二人,便妥協道。
“是。”埃布爾答道。
864章:遲遲趕來的掌櫃
“我們的隊伍中有适合這樣的任務的士兵嗎?”在答應下康德的要求後,班達克又苦惱了起來。
“這是你們自己需要去安排的事。”康德聳肩道:“最多給你們明天一天的時間。後天就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開始探底行動的那一天。”
“我們一定會找到适合的人選的。”埃布爾回應道。
康德無奈地瞥了二人一眼,說道:“你們就繼續想吧,我回房休息了。”
“嗯。”班達克點頭回應道。
康德沒有再理會二人,而是直接起身離開了正廳。
埃布爾與班達克站在原地,苦思冥想了一陣。還是未得出任何結果。
班達克無奈地歎道:“沒想到我這麽不了解士兵們,竟然連他們各自的長處都想不出來。”
“我倒是對我手下的這群人了解得清楚得很。”埃布爾喪氣地搖了搖頭,說道:“他們中沒有一個适合這種偵查任務的。說不定在公會的前台侍者跟他們介紹什麽的時候,就睡着了。”
“不會吧。”班達克在茶桌邊坐下,拿出兩個茶杯,斟滿了茶水。
“謝謝。”埃布爾坐在了班達克的對面,此時舉起茶杯對班達克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我易個容混進去。”
“就你這建議,你認爲康德陛下會答應嗎?”班達克飲下一口熱茶,回應道。
“那可怎麽辦呀!”埃布爾伏在了茶桌上,歎氣道。
“不是還有明天一天的時間嗎?讓我再找找看,隊裏有沒有合适的。”班達克轉頭望向了窗外,回答道。
“那...”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這麽晚了,會是誰啊?”班達克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邊嘀咕着一邊向玄關走去。
在打開房門後,一張較爲陌生的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對方的穿着十分華貴,顯然并不是這旅店内的住客。
“你是...”班達克努力在腦海回憶着,疑惑地開口道。
“我叫特魯賓,是這旅店的掌櫃。”眼前的這名半獸人的情緒顯得十分低沉,此時淡聲回答道:“我要見你們殿下。”
“旅店老闆?!”班達克大叫道:“你什麽時候趕回來的?進屋裏來吧,殿下他回卧室休息了。”
“我要見他,如果今天見不着的話,我也就沒理由進你們的房間了。”特魯賓将視線撇向别處,緩緩開口道。
“那我馬上去通知殿下一聲,請你先走進這屋子裏來吧。房間裏準備一些熱茶。”班達克注意到了特魯賓皮襖上凝結的寒霜:應該是慌忙之中從城外立即趕回來的吧...
“嗯。”特魯賓微微點了點頭,脫下靴子,随班達克一起走進了正廳。
埃布爾此時正在苦惱後天的行動計劃,看到班達克帶着一名面生的半獸人走來的時候,顯得有些驚訝無措。遲疑地開口問道:“請問這位是?”
“我們之前一起吃過飯的。”特魯賓的眼神在班達克與埃布爾兩人間來回打量着,解釋道:“我是旅店的掌櫃。”
“啊,”埃布爾立即站起了身子,躬身說道:“不好意思,掌櫃的。最近記性不怎麽好。”
“沒事。”特魯賓拍了拍大衣上凝結的水珠,說道:“請你去通知康德殿下一聲,我想見他一面。”
“好的、好的。”埃布爾與班達克對視了一眼後,點頭道。
接着便轉身向卧室走去,在看到房間内透出的燭光後,輕輕地敲了敲門,低聲喊道:“康德殿下。”
“怎麽了?”卧室裏傳出的聲音讓埃布爾松了口氣,康德還沒休息。
“旅店的老闆到了,他說想見你一面。”埃布爾對着門縫解釋道。
沒過一會兒,卧室的房門就被康德打開了。康德還沒來得及披上外套,此時穿着一件單衣,對站在門廊前的埃布爾問道:“掌櫃的在哪兒?”
埃布爾恭敬地将手疊在身前,回答道:“正在正廳坐着歇息。”
“嗯。”康德點了點頭後,立即邁開腿向正廳走去。在看到特魯賓的身形後,加快了腳步,走到他的面前,問候道:“掌櫃的。”
“康德殿下。”特魯賓禮貌地站起身,回道:“我收到了消息...”
“不好意思,因爲我們在這裏留宿,給你們帶來了這麽多麻煩。”康德抱歉地說道。
這一次,店内的物品雖然沒受到什麽損失,但賬房先生的死将會成爲覆蓋在旅店的聲譽上的一塊陰影。
“隻能說你我的運氣都不怎麽好罷了。”特魯賓的眼神帶着幾分黯然。
“監察所的人已經把突襲帶走了。菲利特的遺體...也被他們運走了。”康德說道:“說是爲了進行公事調查,希望你能夠理解。”
“我在監察所見到了,菲利特他...不應該是那樣的...”說到菲利特後,特魯賓的聲線帶上了嗚咽的哭腔。
“請你節哀。”康德歎了一口氣,低頭說道。
正午的時候,他與旅店的老闆一起出行的時候,還聽特魯賓說起了他與菲利特一起在這個小鎮落腳的故事。
在故事的結尾,特魯賓對康德說道:他比菲利特年長了三四歲,所以在外漂泊的時候,菲利特都是受保護的那一個。因此,邁入中年門檻的菲利特始終保持着小孩子般的心境。而特魯賓爲了讓他倆能夠繼續平靜地生活下去,一直在外奔波。與小鎮上的各股勢力打交道。
隻是最近幾日,菲利特突然跟他提到:想要自己一個人外出闖蕩。
特魯賓自然是當即以各種理由回絕了菲利特的請求。
因此,幾日以來,菲利特都躲着不見他。
“感覺像小女兒家的故事。”康德在當時評價道。
“呵呵,”特魯賓笑道:“我已經習慣了他待在我身邊受保護的樣子,如果沒有了這樣的一個人的存在,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失去努力的想法。”
茶桌上,康德注視着面前掩面啜泣的旅店老闆,心中也激起了一陣愁意,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