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歌皺了皺眉,退了回來,吩咐官差将她重新扣押。
剛才看人的兩個官差根本沒想到南若會猛然暴起,都已經吓傻了,此刻連忙跑過來,恐懼道:“李大人,您,您沒事吧?”
李慕歌擺手:“把人看好了。”
兩個人忙不疊地的将南若抓了起來,用随身攜帶的繩子捆好。
李慕歌走至一邊,疑惑道:“南若,不會武功。”
雖然疑惑,卻是肯定的語氣。
魏臨淵也在一邊看得真切,就在剛才的時候,阿慕雖然出手,但是每一招,基本上才用了三成的水準,南若就接不住,這明顯,就是不會武功了。
李慕歌又道:“穆蘭亭會武功,面對南若的時候,也不應該毫無警惕,南若是怎麽在……悄無聲息的一刀斃命的?”
這是她所最疑惑的一點,隻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南若,她便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指出來。
魏臨淵:“迷藥,強烈的蒙汗藥,有些東西,總是防不勝防。”
李慕歌若有所思的點頭:“看來還是得回去審問一番。”
這件事事關重大,審問的人自然不是李慕歌或是魏臨淵,而是專門做這一行的穆長鴛。
那人做工作十分嚴謹,穿得整整齊齊,手中拿着一根鞭子,模樣十分鬼畜。
李慕歌站在旁邊忍不住提醒:“老師,您悠着點兒,這是犯人,又有證據在手,她就算是死鴨子嘴硬,您也犯不着和她動什麽火氣。”
穆長鴛冷睨了她一眼:“你當我不知道分寸,過去點兒,别在這兒礙手礙腳的。”然後将手上的鞭子往旁邊一丢。
他審問的大都是些重要的,且意志堅定,或者是窮兇極惡的犯人,這拿鞭子,就是拿成習慣了。
穆長鴛往南若對面一坐,敲了敲隔在兩人中間的桌子,冷淡道:“南若?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我的問題,剛才你也看見了,我審問人大都喜歡用刑,至于刑罰程度,比你那一屋子的東西大概還要齊全些,大理寺少卿的名頭,也不知道你究竟聽過沒有。”
南若渾身一顫,被扣住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穆長鴛滿意的繼續道:“以前在青樓做過花魁?聽聞金庭那時候出了一件案子,那案子,和你可有什麽關系?”
南若自嘲道:“這件案子是李慕歌親手查的,和我到底有沒有關系,你問她就是,又何必多此一舉,擡出我舞女的身份。”
這一刻,她是如此的痛恨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不是舞女,如果她隻是一個正常的,清白的女子,他是不是就會多看自己一眼。
穆長鴛并不在意她的嘲諷,繼續詢問:“以前沒有作奸犯科之事,隻是這一做,就做了件更大的事情。”
“我們檢查過你的屋子,以及皇後娘娘死的時間,兩個時辰以内,而你的床下藏着兇器,你的耳房中藏着你染血的衣衫,以及那把兇器,和你虐殺動物的,應該就是一套。”
南若呼吸急促的反駁:“我沒有殺她,她就算是死了,也不是我,你倒不
如懷疑懷疑李慕歌,穆蘭亭幾次三番想置她于死地,采花賊不成,就找到她的父母,想要毀了她的聲譽,你與其懷疑我,倒不如懷疑李慕歌。”
“夠了!”
旁聽的魏臨淵氣得面色鐵青,像是一隻困于籠中暴獸,原本對于穆蘭亭死去的愧疚之情消散,他咬牙問道:“你說這些事都是她做的?”
李慕歌眼疾手快的拉住魏臨淵,低聲道:“你清醒點兒,人都走了,别給人留下話柄。”
所幸這屋子裏就他們四個人,多的便再也沒有了,若是被人用心險惡的人聽去,老皇帝肯定會趁機作梗。
南若聲音沙啞的慘笑着:“她和我出去,就是爲了陷害李慕歌,誰知道您,竟然會連自己的命也給搭進去,她可比我心狠多了,您不在乎她,她便直接隐藏着,甚至是恨不得您也去死。”
得不到的,就甯可毀了,這就是穆蘭亭。
魏臨淵恍然,卻又覺得那人就是這個樣子,他不是第一次看見了,這次也應該預料到。
隻是南若不肯承認自己殺了穆蘭亭,任憑怎麽詢問,就是沒有,惹得穆長鴛都起了一身的火氣。
“先出去吧。”李慕歌拉住怒氣沖沖的魏臨淵,“有什麽事出去再說。”
三人一道出去,穆長鴛率先道:“人證物證都有,你們放心吧,她就算不承認,其實也起不了什麽大作用。”
李慕歌點點頭,卻莫名其妙被他瞪了一眼,又聽得他冷聲道:“臨王爺,您也該夠了,到底是光天化日之下,我這大理寺雖然來往人少,可也不該是您這麽做的。”
穆長鴛瞪着那雙交疊的手,恨不得給這狗男人把爪子給剁了。
牽什麽牽,不知羞恥。
李慕歌回神,被他說的耳朵一片滾燙,連忙放開了手。
魏臨淵眼中閃過一抹可惜,迎上穆長鴛不善的目光,兩個男人眼中都有些敵意。
大概就是兩個師父互相看不順眼的樣子吧。
魏臨淵:“既然穆少卿作爲阿慕的老師,那不如就陪我們進一道宮吧。”
穆長鴛冷笑一聲:“王爺說笑,本官自然要要進宮向皇上禀報,至于這一同……還是算了吧,慕歌,咱們走!”
真是個大尾巴狼,臉皮忒厚了些。
“阿慕,走吧。”魏臨淵絲毫不介意那些話,同李慕歌并肩而行。
穆長鴛看見便來氣,重重的一甩袖,冷哼着離開。
隻是這大理寺院還沒出去,就有人帶了一隊人馬,粗暴的沖了進來将他們團團圍住。
院門口,一個人影緩慢的挪動了過來。
陸弼穿着官府,得意洋洋的道:“魏臨淵,時間到了,皇後卻還未找到,本官奉皇上命,前來捉拿你。”
他瞥了一眼院子裏的三人,痛快下令:“把臨王和那女子給我抓起來。”
“我倒是看看,誰敢在本官的大理寺撒野。”穆長鴛伸手攔住,眉眼如數九寒冬的霜雪,聲音陰沉滲人,“陸弼,誰給你的膽子,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敢進
我這大理寺裏面随意的撒野了?”
他尾音拉長,眼尾輕飄飄的一挑,頓時叫陸弼不寒而栗。
這朝廷之中,有些正三品的官員十分年輕,卻是他們怎麽也不能夠得罪的。
後台硬,手段狠辣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僅僅是一個名字,就足以震懾一片人。
穆長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陸弼臉上囤積的肥肉一顫,想到自己背後的人,壯着膽子冷笑道:“穆少卿,我這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你要是不高興,找皇上去就是了。”
穆長鴛冷嗤:“我倒是正要去找皇上彙報,便被你擋住了去路,你這一來,張口便說皇後娘娘沒找到,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陸弼驚訝道:“難不成找到了?”
不對啊,他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穆長鴛蹙眉:“自然是找到了,本官正要去同皇上彙報這件事情,陸知府大人,本官這大理寺,陰氣重,小鬼多,你還是出去的好,免得這些小鬼們不長眼睛,那可是會吃人的。”
小鬼會不會吃人他不知道,穆長鴛手底下的厲鬼成堆他倒是了解,打了個寒顫,連忙招呼着人退出去了。
“走吧,臨王爺,到地方了你可要好好說,這件事,和我們慕歌可沒什麽關系。”穆長鴛轉頭輕飄飄的提醒。
魏臨淵慎重道:“這件事,本就和阿慕沒什麽關系。”
同他們一起走的,還有一副棺材。
陸弼亦步亦趨的跟着,左右不見皇後,隻見到那副棺材,突如其來的靈光一閃,讓他僵直在原地。
天色暗沉,烏雲聚集,呼嘯而過的風仿佛帶着一陣陰森鬼氣,叫人不寒而栗。
陸弼手腳發軟,臉色灰敗的看那幾人走在前面,低喃:“這事兒,大條了啊。”
皇後死了,自然是要帶進宮中的。
而德親王作爲老皇帝的心腹,本該自一回來就往宮中趕,可這一次,他卻不敢了。
眼見周圍起了大風,枯黃的樹葉掉了一地,他終于在三道門的等到了穆長鴛幾人,連忙快步迎上,焦急道:“你們這是在耽擱什麽,還不趕緊的。”
幾人迅速入了宮,遞了牌子,被領路的太監帶到了小朝堂。
奇怪的是,小朝堂内大門緊閉,外面還守着兩個太監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閑雜人等,止步!”
透過門,裏面傳來幾聲嬌俏的笑聲。
老太監連忙上前,低聲道:“趕緊通知皇上,就說皇後娘娘找到了。”
守門的兩個太監遲疑的面面相觑,卻并不敢開門。
“剛才皇上說了,就算是任何人來,皇上都不見。”
幾個太監嘀嘀咕咕的交談着,匆匆來遲的襄王見一群人和一副棺材都被攔在門外,擰眉道:“既然來了,爲何又都在門口?”
襄王聲音粗犷,渾厚,裏面的人該是聽得到的。
李慕歌敏銳的聽見那笑聲頓了頓,兩人在談話,但是過了一會兒,傳召沒來,笑聲反而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