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歌尴尬地站在原地:“秦姑娘,這事,是我們的疏忽。”
“夠了。”秦文竹哽咽着打斷她的話,“你要試探他,我允了,你說要替他療傷,我也允了,可現在人呢?”
她心中哀泣,痛苦萬分的質問。
“文竹,好了,這件事也不是李姑娘的錯。”秦三追出來,喝止住她的失控。
早知如此,他一定會早早的隔開這二人,現在也不必看着她如此痛苦。
“三哥。”秦文竹崩潰的大喊,“你到現在還維護她,我知道你對她有意,你告訴我,若是她死了,你還能像現在這麽平靜嗎?你告訴我啊。”
秦三臉色猛然沉了下去,忐忑的去看李慕歌:“李姑娘,舍妹言辭不當,還請李姑娘不要在意。”
李慕歌權當沒有聽見那些話,愧疚的道:“這事本來錯就在我。”
秦三搖頭:“就算是在秦府,他也不一定會安全。”
秦三凝視着秦文竹,冷靜的分析:“若是有人想殺人滅口,不管沈忱在哪裏,都逃不過這一劫,難不成在秦府就安全了,文竹,你自己想想,若是秦府真的安全,那今日忽然出現的告訴你沈忱死了的小厮,又是哪裏來的?”
沒有哪個地方是銅牆鐵壁,對方此舉的做法,說不定就是爲了離間他們。
秦文竹淚如雨下,卻不再說話。
院子裏隻能聽到她絕望的哭泣。
李慕歌立在原地,心中萬分愧疚,若是她能夠早一點兒想到,指不定,沈忱就不會死了。
“不是你的錯。”魏臨淵安慰的摸着她的腦袋。
李慕歌心情低落的點點頭,抿唇道:“秦姑娘,沈忱當時受了重傷,後來,後來就不見了,指不定,他還活着。”
“不見了?”秦文竹腦袋裏面亂成了一鍋漿糊,此刻她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了李慕歌的說的“活着”兩字上。
她着急追問:“你是說,他,他還活着?你沒有把他的屍體送去仵作行?”
李慕歌有些心虛,卻還是點頭:“他不見了,有可能,還活着。”
秦文竹附和着點頭:“對,對,既然不見了,肯定還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心神大起大落,嘴裏面念念有詞,身體一軟,就倒了下去。
一直同她對視的李慕歌眼疾手快的接住她,一手給她切脈。
“舍妹這是怎麽了?”秦三也被吓了一跳,擔憂的望着秦文竹。
李慕歌收回手,道:“她這心情大起大落,有些受不住了,回去開個安神的方子就成。”
秦三從她懷中結果自家妹妹,目光極爲複雜。
這沈忱,還真的是他秦家的克星。
李慕歌也知道,秦文竹這番表現,對那沈忱明顯已經超過了兄妹之間的感情,卻什麽都沒問。
她歎了一口氣,正打算告辭,一直鮮少說話的魏臨淵卻道:“去看看吧,省的你回去也睡不着。”
看什麽?
李慕歌搞不懂他說這話的意思,回神連忙順着他的話道:“三爺,我想看見秦姑娘醒來。”
“嗯。”秦三冷淡
的應了一聲,抱着秦文竹大步流星的離開,看樣子一點兒也沒有等他們的意思。
自己喜歡的女子和另外一個男人動作親昵,他忍不了,甯可不看。
他走在前面,這倒方便李慕歌問話:“你怎麽忽然想留下來了。”
“你看秦文竹脖子上的蓮花印記。”魏臨淵也是恍然一瞥,臨時做的決定,“應該和齊王妃今日畫的那個差不了太多。”
“她?”李慕歌猶豫道,“她應該不怎麽像吧。”
畢竟那痛苦絕望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在作假。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引路的管家隻看見兩人在竊竊私語,立刻耷拉下了兩撇胡子,上前,“兩位,這邊請。”
說什麽擔心小姐,完全就不像是那個樣子。
李慕歌立刻閉嘴不言,跟着這位管家一同進了秦文竹的閨房。
“麻煩二位就先在這裏等着,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王爺和李姑娘見諒。”秦三從内間出來,沖着二人拱拱手,又吩咐管家立刻去請了大夫。
那大夫和李慕歌說的差不多,開了安神的方子,等到藥煎好的時候,對方也悠悠轉醒。
李慕歌連忙接過丫鬟端着的湯藥:“我來吧,正好我想和秦姑娘說說話。”
“這……”丫鬟滿臉的爲難。
守了有一會兒的秦南星擺擺手:“給李姑娘吧。”
李慕歌端着藥進了内間,就見着女子面色蒼白的依靠在床頭。
“秦姑娘。”她将湯藥端過去,“既然還有一線希望,秦姑娘就要保重好身體,免得對方回來看到了心疼。”
“他哪裏會心疼我。”秦文竹自嘲一笑,“當初我苦苦哀求他不要成親,他置若罔聞不說,甚至還匆匆迎娶了妻子,他本該留在京中,卻又偏偏要跟着和我大哥跑商,如今倒好,大哥死了,他也是生死未知。”
李慕歌沒料到她會同自己說這些,良久才道:隻要有一線希望,秦姑娘,我答應你,一定會将他找回來了。”
秦文竹合上眼睛,默默擦掉兩頰的熱淚,哽咽道:“李姑娘,謝謝你,剛才……”
“沒什麽。”李慕歌将藥遞過去,裝作不經意的道,“诶,等等,秦姑娘你脖子上落了隻蝴蝶,等我趕走。”
“哪兒呢?”秦文竹茫然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哪兒來的蝴蝶?”
脖子上一點兒觸感都沒有,哪裏來的蝴蝶?
李慕歌湊近一看,一拍腦門,尴尬道:“不好意思,我看錯了,原來是朵蓮花啊。”
“哦,你說這個啊?”秦文竹神情坦然自若,甚至還有幾分懷念,“我小的時候貪玩,和人打架的時候,被人拿着火折子燙了一下,留了疤,說起來,還是他找來的人,替我聞了這蓮花,不過李姑娘你這眼神也忒不好了些,竟是連這個都能看錯。”
李慕歌看出對方這話完全就是無心之言,隻裝作苦惱的道:“我這也愁呢,若是隔遠了些,怎麽也看不清楚,害得我到處找那西洋鏡,想着能夠看清楚些。”
“西洋鏡是什麽?”秦文竹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一邊喝藥一邊詢問。
“就是透明琉璃打磨而成的透明鏡子,将那琉璃用框架嵌好,戴在眼前,就可以看清楚東西了。”李慕歌比劃着道。
“這東西真的有這麽厲害?”秦文竹疑惑,頹喪的心情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當然。”
兩人正說着話,一個小厮正端着盤子進來。
“姑娘,這是大夫開的安神丸,配合着這湯藥吃,每日一顆,姑娘可要小的打開?”
“打開吧。”秦文竹懶洋洋的道,眯着眼睛接過那顆安神丸,卻見那小厮一直垂着腦袋,看不清楚臉,她忽然就想到了盡早的那小厮,頓時收緊了手掌,“等等,你擡起頭來。”
“奴才長得醜,怕姑娘不喜,不敢,不敢給姑娘看。”小厮截然不動的催促,“姑娘還是将這安神丸吃了,免得幾位少爺擔憂。”
哪家的小厮脾性這麽大?
李慕歌正想着,忽然聽到秦文竹厲呵一聲:“今日早上,是不是你來給我通風報信,說沈大哥死了的,這丸子裏面你又放了什麽東西?”
小厮見自己暴露,将那所謂的安神丸一扔,直接轉身就沖了出去。
“你站住。”秦文竹惱怒起身。
“秦姑娘,我去吧。”李慕歌制止她,運起輕功就追了出去。
外間的幾個人都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給他們,站在院子裏說話,一個小厮匆匆往另外一邊離去,他們一時間未曾反應過來,又見着李慕歌沖了出來。
李慕歌像是一陣風一樣掠過,緊跟着就消失不見。
魏臨淵察覺到詭異,秦文竹就跟着出來,扶着門道:“三哥,快抓住那小厮,他就是今日早上的那個,還來給我送安神丸。”
魏臨淵一聽,也連忙跟了上去。
倒是秦家的兩兄弟先去看她的情況:“什麽安神丸,你沒事吧?”
秦文竹:“有李姑娘在,那人沒能怎麽樣,給我的安神丸我也沒有吃,三哥,你快去抓住那人。”
京城中。
李慕歌踩在一片房檐之上,目光捕捉到那小厮,像是一隻老鷹直接掠了下去。
小厮猛然避開,又竄進了另一條小巷。
捕捉失敗,李慕歌雖然不懊惱,卻更爲慎重。
這人看來比她想的還要厲害。
追趕之間,她三次想要抓住對方,都失敗了,不過最後一次,那小厮慌亂之中,撞到了一個黑袍人。
那黑袍人的兜帽落下,一片青絲洩出。
刹那之間,李慕歌覺得那人的背影像極了一個人。
“穆蘭亭!”她高聲喊道。
黑袍人明顯一僵,然後裝作聽不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真的是她?
李慕歌腦海中迸出這個念頭,想要去追,周圍卻湧出一大片的人阻擋住了她,片刻之間,黑袍人就不見了。
兩人都不見了,李慕歌一咬牙,躍上房頂,直接将小巷中的所有景象都攬入眼底。
黑袍人不見了。
她捏緊了拳頭,不死心的繼續追,忽然又看到那個小厮四處亂竄。
她眼睛一亮,低喃:“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