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用我的劍。”李慕歌直接将腰間的劍扔了過去。
魏臨淵順勢接住,發現這就是自己以前用的那把長歌。
他以前用劍,力道極大,克制不住,師父便給了他這把重劍,讓他來砍豆腐,控制自己過于溢散的力道。
後來他逐漸用不上了,就将劍給了李慕歌,用來給她練習禦風決。
長歌三尺二寸,厚一指,重卻有八斤三兩,魏臨淵握在手中,就覺得分外熟悉。
秦三看見那把劍,詫異道:“我本以爲,李姑娘是用刀。”
李慕歌常年拿刀,上次和龍二對戰的時候,用的也是刀,所以他之後才讓小五幫忙送了一把短刀,可惜,被退了回來。
“她的劍法,是本王教的。”魏臨淵道。
秦三那點兒心思,他能看得出來,趁此機會,也挫挫對方銳氣。
秦三道:“可在下實在少有看見李姑娘用劍的時候,想來還是刀用得順手。”
說罷他直接亮出自己的狂刀,“王爺,請。”
狂刀的體積是魏臨淵手中的劍的兩倍,乍一對比,魏臨淵手中那把劍實在是纖細得可憐。
可是握着它的人,非一般人。
魏臨淵沒有絲毫客氣,戰場上瞬息萬變,他一旦出手,必定極快,秦三剛說完,他便提劍砍了過去。
一個簡單的豎劈,秦三連忙提刀抵住,那巨大的力道卻差點兒讓他退後好幾步,他雙腳一側,用力抵擋,刀劍蹭蹭蹭的擦出一道火花。
果然是臨王,可差點兒就丢了面子了。
他暗自想到,心裏面卻激發出一股血性,和一股勢均力敵的戰意。
他側身躲開,橫砍過去,魏臨淵輕飄飄的避開,又是一劍。
不過片刻,兩人已經過了不下數十招。
李慕歌在旁邊觀看,手指跟着秦三刀的軌迹滑動,腦海之中再調出秦景屍體上的刀痕,基本上能夠對應。
從前胸,到腹背。
等兩人過到第三十招的時候,李慕歌不用去看,都能知道秦三要出什麽了。
一套完整的秦家刀法,秦景的屍體上,出現了一套完整的秦家刀法。
李慕歌心中震驚,連忙高聲道:“夠了,魏臨淵,夠了。”
魏臨淵第一時間捕捉到她的聲音,遊刃有餘的避開一刀,側身,劍柄往後一頂,啞聲道:“你輸了。”
秦三刀還對着空氣,他直接收好,點頭:“是我輸了。”
他性格爽朗,幹脆,拿得起也放得下,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麽不願意承認的。
兩人收了招,魏臨淵走過去,見李慕歌神情躊躇,欲言又止,便知道了這事絕對不簡單。
“知道了?”他揚眉問道。
李慕歌頓了頓,目光一一掃過身邊的人。
秦文竹,秦三,還有坐在輪椅上的秦南星,都焦躁的看着他。
李慕歌覺得,這個真相可能有些殘忍。
但是她卻不得不說。
“秦景的屍體上,是一套完整的秦家刀法。”她停頓了片刻,繼續道,“順序雖然有些淩亂,隻是拼湊起來,應該是沒錯的了。”
她記憶力極好,檢查的屍體隻要是看到的地方,都能夠一一回
想起來。
如今對照拼湊,一一都能夠對應上。
“這樣說來,那人當初對付阿景,應該遊刃有餘,甚至是,戲耍?”穆長鴛的反應很快,他立刻分析,“這些年來,秦家雖然樹敵不少,可是能夠有這種實力的,寥寥數下來,也沒有幾人。”
“那地方,有家黑店老闆,說是看到了一群鬼面人,砸了他們不少的東西。”秦南星擡手揉着額角。
“鬼面人?”
“鬼面?”
李慕歌和魏臨淵異口同聲,旋即面面相觑。
這件事怎麽又和鬼面人扯上關系了。
“齊王一案,尤瀾質子一案,如今再加上秦家,這鬼面人究竟是什麽來頭,竟是掀起了這麽多的腥風血雨?”李慕歌喃喃,覺得腦袋都有些大了。
齊王那件案子,根本原因是沖着魏臨淵來的,尤瀾的案子,似乎也有一定成分,若說是魏臨淵樹大招風,那秦家,又是爲什麽呢?
“秦家的重要性,在南越,不比我低。”魏臨淵忽而道,他倒是有了擦測。
秦家三兄弟,秦家大爺雖然是跑商,做的生意卻很大,每年給軍營提供的東西,絕對戰場上最需要的東西。
“這個鬼面的背後,怕是要毀了南越。”魏臨淵黑眸之中閃過一抹殺意。
雖然老皇帝不仁,可是對方也活不了幾年了,他們等的,便是太子即位,而這幕後人,正是在借着這個過度的階段,謀殺南越重要的人。
若是他,秦家的人都出了事,南越必亂。
“管他是什麽人,總是要揪出來的。”秦南星語氣淡然,臉上卻籠罩着一層陰霾,“對了,李姑娘,你可能确定沈忱是兇手了?”
“南星,沈忱,不一定是兇手。”秦文竹不忍道。
秦南星摁着太陽穴,臉色極爲不悅,偏偏李慕歌也跟腔道:“沈忱确實不能殺。”
李慕歌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我們不僅不能殺了沈忱,還要讓他好起來。”這絕對是一個逮到鬼面尾巴的好機會,“他是唯一的線索,若是真的做了别人的替死鬼,那就可惜了。”
“他已經走火入魔了。”長澤聽了半天,忍不住插嘴,“老師,走火入魔的人,基本上都救不回來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三歎氣道:“李姑娘,他瘋了。”
瘋了的人,還怎麽救回來?
這次就連魏臨淵都沒有話說。
雖然他站在丫頭那邊,不過一個瘋了的人,确實已經沒辦法救了。
李慕歌:“我認識一個醫術極好的大夫,不如你們将他交給我吧。”縱然隻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想放棄。
“可是……”
“我把沈大哥交給你。”秦文竹咬咬牙,道,“你一定要把他治好,說出真相。”
她反正是不相信,大哥的死是沈大哥動的手。
“文竹……”
“小五……”
秦家的另外兩人都有些無奈,可是對上固執的秦文竹,看到她固執的眼神,兩人頓了會,終究無聲的敗下陣來,任由李慕歌将沈忱帶走了。
李慕歌說的那個人,正是刀疤。
咚咚咚!
她扣了扣院
子的門環,上面頓時印下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李慕歌頓時無語了,千銜這個院子,是有多少天沒有人從正門走過了?
門被人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黑漆漆的腦袋,黎圓仰頭一看,頓時驚喜道:“李姐姐,你好久都沒來找我了。”
“這不是來了嗎?”李慕歌有些心虛的幹笑道,讓他趕緊放自己進去。
這段日子太忙,雖然千銜偶爾來打打秋風,不過這小團子倒是很久沒看見了。
“你娘呢?”李慕歌問。
“找我做什麽?”一個白衣書生打扮的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書生拿着把扇子,風度翩翩的搖了搖,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
陌生的面皮,熟悉的配方。
李慕歌雙手往袖子裏一揣,道:“不是找你的,刀疤呢?”
“這麽久不見了,難道你就不想我?”白衣書生露出個委屈巴巴的表情,湊過去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結果一把長劍直接橫隔在兩人之間。
劍氣淩冽,隔得千銜的臉皮疼。
“誰啊?”她怒道,一轉身,就看到魏臨淵鐵青的臉,頓時讪讪的笑了笑,連忙離着李慕歌遠了兩步。
“誤會,都是誤會。”千銜轉頭道,“你找刀疤做什麽?”
“治病。”李慕歌示意她去看魏臨淵扛着的那個人,“這人走火入魔快瘋了,刀疤能治嗎?”
“走過入魔?”千銜頓時詫異的瞪大了眼,良久,才沖着後院大喊,“刀疤,過來。”
“诶,來了!”後院回應了一聲,然後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拿着藥杵噔噔噔的就跑了出來。
一看外面的人,呆了!
臨王?
他眼睛一抽,連忙和千銜使眼色,千銜無語的道:“你抽風了?慕歌找你幫忙,快看看那個要死不活的男人還能不能救。”
刀疤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她指的還是臨王,頓時差點兒一口氣沒撅過來。
千銜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虎着臉道:“想什麽呢,我指的是肩膀上那個。”
她平時是無拘無束了些,可又不是真的找死。
刀疤松了一口氣,等魏臨淵将那人放到躺椅上,才過去切脈。
他問:“這怎麽回事?”
千銜:“走火入魔了。”
刀疤手一顫,震驚得頭皮發麻,“你,你讓我救一個死人?”
千銜一瞥:“這不是還沒死嗎,你看看,那不是還有氣嗎?你就說能不能救?”
刀疤搖頭:“活命倒是有可能,隻是這腦袋……怕是治不好了。”
他醫不了瘋病。
“您隻要幫我保住他的命就行了。”李慕歌道,“隻要不讓他死了,對了,還有一件事。”
李慕歌瞥了魏臨淵一眼,唇角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千銜一看她這笑容,就知道要出事,頓時慘叫一聲,捂着耳朵四處逃竄。
“我不聽我不聽,一看你這個樣子就準沒好事,你不準給我說,我不聽!”
李慕歌頓了頓,道:“那好吧。”
千銜頓時松了一口氣,結果李慕歌卻笑道:“就算你不聽,我也是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