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動靜很大,驚動了外面的人。
秦文竹是第一個沖進來的,驚愕的看着地上的沈忱。
“李姑娘,這是怎麽了?”
“走火入魔了。”李慕歌将魏臨淵的說法搬了出來。
她并不覺了解走火入魔這一塊,主要是魏臨淵教授她的功法本就是正派,加上她并沒有心急,每次突破都是順其自然,而沈忱也是她第一個看見走火入魔的人。
說實話,看其來就像是一個精神分裂的人 。
“那他,有沒有說什麽?”秦文竹神情忐忑。
李慕歌搖頭:“沒有,說話含糊其辭的,什麽也說不清楚。”
秦文竹忽而就松了一口氣,望着沈忱的目光十分的複雜。
“秦姑娘,和他關系很好?”李慕歌見她神情,有些好奇。
“他和大哥年歲相當,一直都是秦家的人,就像是另外一個打個。”秦文竹苦笑,“我小時候被人欺負,不敢和别人說,是他護着我的。”
所以她想從他那裏得到一些消息,可又不希望是自己猜測的那種消息。
李慕歌了然,道:“那秦姑娘大可以将他看看大夫,畢竟他現在精神不好,若是想要得到一些消息,還是要從他那裏找線索。”
秦文竹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這裏我也沒打算問出些什麽,對了,秦姑娘,其他人的屍體可找到了?”李慕歌想着,與其在這裏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到不如從各個方面下手。
“南星找到了些,隻是那些人,都不怎麽好看了。”秦文竹無奈道。
天氣太熱,屍體都已經腐爛,發臭,白色的蛆蟲布滿了傷口,在裏面爬來爬去。
“李姑娘,那裏不怎麽好看,我倒是可以讓人給你畫來。”秦南星在門口道,也忍不住規勸。
李慕歌生得精緻,雖然他親眼看見過她檢查屍體的步驟,可是自家大哥已經埋入墳墓,雖然了,卻也不過是正常的屍體。
而其他尋回來的人,實在是不正常。
“我是仵作,若是我都怕,那其他人豈不是更怕。”李慕歌攤手,“我還是自己去看吧,畢竟畫師也不一定能夠畫出什麽。”
秦南星微微動容,慎重的拱手道:“秦南星,多謝李姑娘。”
他手腕上露出一串鈴铛,鈴铛有五顆珠子,每顆基本上都是拇指大小,上面刻着蓮花,一露出來,便叮鈴鈴的作響。
一個男人帶着鈴铛做什麽?
李慕歌覺得有些奇怪,卻忽然聽到一聲慘叫,原本關在屋子裏的沈忱忽然抱着腦袋在地上打滾,痛苦的叫喊着,一個勁兒的用頭撞地。
“沈忱?”李慕歌一瞬間就沖了進去,魏臨淵擔心他的安危,也連忙跟着,見到屋内的場景,立刻采取了措施,直接一掌将人給劈暈了,然後點了人的穴道。
李慕歌連忙檢查對方的瞳孔,鼻息,勁動脈,還有心率,一一對比,狠狠的擰起了眉頭。
“沒有任何的異常,征兆,和剛才并沒有什麽差别。”她道,又想着這
種病人,如果不是身體上的,那就隻有精神上的。
對了,還有剛才的鈴铛聲音。
她對魏臨淵道:“我剛才,似乎聽見秦四少的鈴铛響了,然後他才這個樣子,如果身體沒有問題,那他,指不定就是受了什麽刺激。”
這是最合理的分析方法。
至少可以确定,對方受的刺激應該和鈴铛有關系。
“我把他弄醒,你再讓人試試。”魏臨淵道。
說着他直接解了穴道,将人提了出去。
兩人的速度很快,秦文竹才剛剛進來,就又不得不退了出來,聽着李慕歌說完了自己的猜測,疑惑的去問秦南星:“就用你這個鈴铛試嗎?”
“多拿着兩個吧。”秦南星目光微苦,“這鈴铛,本來是了覺大師爲了鎮壓我的命格,才專門給我做的五味珠,沒想到如今竟是……罷了罷了,不要也罷。”
說着他直接将鈴铛解下丢在了一邊,神情心灰意冷。
“南星,你犯什麽混。”秦文竹皺眉呵斥,“你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知道,大哥又不是你害死的,你鬧什麽。”
她摁着腦袋,深感頭痛。
說起來這裏面也有一段事情,秦文竹和秦南星是一對龍鳳胎,可當初生的時候,秦南星卻因爲一場風寒上了根本,三歲那年,更是差點兒要了他的命。定國寺的了覺大師說,這是因爲八字差,命中需要有東西鎮,便給了這五味珠,那之後,雖然小病不斷,卻也沒有再發生什麽危機生命的事情了。
秦家六個孩子,就沒有一個信佛的,可是在對待五味珠這件事情上,另外五個都是出奇的一緻,那就是絕對不能取下來。
秦文竹冷着臉将鈴铛重新給他帶回了手上,厲聲道:“若是你再犯渾,當心我就去給三哥和二哥告狀。”
戴上了鈴铛,秦文竹才對李慕歌道:“真是不好意思,南星體質差,這鈴铛是不能取的。”
李慕歌搖頭:“沒事,在四少爺的手上,這鈴铛也是可以搖晃的。”
說着她看了一眼被魏臨淵提在手中的沈忱,低聲問道:“這怎麽還沒醒?”
魏臨淵:“剛才用力大了些,拿盆冷水潑醒就好了。”
李慕歌:“這樣沒事嗎?”畢竟這人已經是看起來奄奄一息的狀态了。
“他武功很高,不容易死。”魏臨淵摸着她的腦袋,“要好好練武。”
“我知道。”李慕歌拍開他的手掌,嘀咕,“你這是什麽臭毛病。”
下人端來水潑醒了沈忱,于是李慕歌就開始拿着鈴铛一個個的試探。
然而沈忱卻并沒有什麽反應,包括秦南星手中的那一串也是一樣的。
“沒反應?”李慕歌左看看又看看,沈忱失神的躺在地上,已經渾渾噩噩的不清醒了。
秦文竹有些不忍,問道:“李姑娘,這可以了吧,要不然,咱們先去看那些屍體吧。”
“嗯,可能是我的猜測錯了,抱歉。”李慕歌收回探究的視線。
另外幾具屍體被擺在秦家的棺材裏面,周圍都放置
着冰塊,勉強壓制住了屍體的再次腐爛,可是當掀開白布的那一刻,就連長澤都忍不住面露厭惡的退後了好幾步。
這些人就像是一塊塊腐爛的肉組成,蛆蟲在裏面蠕動,把皮膚都撐了起來,而兩個人更爲恐怖,整個人膨脹成了原本的兩三倍,根本已經看不清楚以前的面容。
“兩個巨人觀,應該是落水而死,有刀傷,刀傷淩亂,應該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李慕歌勉強下定了結論,再沒有任何工具的前提下,要辨認是十分的困難。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愚蠢的學生,大喊:“長澤,過來辨認屍體。”
長澤滿臉的嫌棄,捂着鼻子慢吞吞的靠近,“老師,這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怎麽看啊 。”
别說檢查了,就是多看一眼,他都快惡心得要吐了。
看清楚了,這是巨人觀。”李慕歌一把拂開他的手掌,一腳踹在他腿彎處,“躲什麽躲,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我記得冊子上給你寫過,看明白了嗎?”
她虎着臉的樣子讓長澤心中發怵,縱然再害怕,也睜大了眼睛去看。
“看清楚了。”他諾諾道。
“你看這具屍體,軟骨處已經是液體化了,現在是正是三伏的最後一伏,有蠅蟲破壞,他死的時間,大概就在秦家遇到襲擊的那幾天,時間,地點,還有這種淩亂的,出現在大片人身上的刀法,大概能夠推測出他的身份。”
李慕歌的聲音不疾不徐,面前的巨人觀在她面前來說也不算得什麽。
見多了,自然就淡定了。
衆人驚詫她連這個都知道,又忍不住問:“那李姑娘,你看這人,究竟能不能看出,是不是和我大哥他們的殺手是同一批人?”
“不是。”李慕歌很肯定,“雖然我不怎麽了解刀法,不過秦家大爺身上的傷很整齊,像是出自一人之手,而這些人,混戰之中,一定是受了好幾個人的砍殺。”
沈忱身上有傷,傷和秦家大爺身上的傷有些像,應該兩人對打的時候,被秦家大爺傷到的。
現在他們離證據似乎越來越近了。
“聽聞秦家人都擅用刀,刀法自成一脈,大可以請幾位來掩飾一下,就知道了。”魏臨淵道。
“我來吧。”秦南星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
外面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你耍什麽刀,秦家刀法你學了半成,劍法卻練得不錯,還是我來吧。”
進來的人是秦三,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穆長鴛。
“三哥,你怎麽來了?”秦南星錯愕道。
“穆少卿早就猜到你們會問這個,所以剛才直接就來找我了,李姑娘,臨王爺,不介意的話,我來用刀吧。”秦三手中正好拿着把三尺長的彎刀,刀身約有手指厚,刀寬約八寸,十分狂野。
他看着魏臨淵目光灼灼:“聽聞王爺功夫了得,不知道今日能夠同秦某一戰?”
“可。”魏臨淵颔首。
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目光交彙,中間迸發出一股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