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宮之前,是經過了排查的,那時候我正同秦姑娘一起,師……娘娘倒是可以問問秦姑娘,對了,還有這杯子。”李慕歌蹲下去摸了摸杯子的邊沿,“沒什麽粉末,一個杯子裏面的毒,貓兒隻舔了兩口就瞬間死亡,毒量應該不小。”
“既然要毒死一個人,自然不會下毒輕了,你這樣說,難道就能爲你開脫罪名了嗎?”柳家姑娘幾位諷刺的道。
剛才她看見李慕歌和秦文竹站在一起,就已經将他們歸爲了一路人,既然是一起的,她自然會落井下石。
“可是如果我這樣,難道就不怕被人發現嗎?”李慕歌看了一眼還在抽噎瑟縮的南若,擰着眉将她扯了回來,語氣不太溫柔的道,“好了,毒又不是我下的,你與其在這裏哭哭啼啼的,倒不如站在後面看場好戲。”
“慕歌,你這是什麽意思?”穆蘭亭提高了聲音,高高在上的神情中竟是有些驚慌,“難不成這件事還另有其人了?”
李慕歌意味深長的瞧了她一眼,道:“不是難不成,是本來就是。”
這滿是破綻的表情,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是怎麽樣才能想出這種“陰謀詭計”,大概是牽扯到了感情,所以智商也跟着一同下線了吧?
“娘娘,我說了,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夾帶的可能性,再一個,這麽烈性的毒藥,若是粉末,周邊卻沒有沾染上,說明這個人很小心,杯底沒有粉末,說明起碼是經過搖晃,攪拌,甚至更長的時間來溶解的。”
李慕歌伸手扣住酒壺,白瓷一般的手指輕輕碰了幾下,發出清脆的響聲,“如果是液體,那必定有瓷瓶,而這個過程我可是什麽都沒拿出來,更不可能,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娘娘不介意我們檢查一下這個酒壺吧?”
“自……自然。”穆蘭亭的神色不太自然。
爲了能夠成功的陷害李慕歌而不暴露出自己,她是讓宮女在這酒壺之中下的毒,如今,若是真的檢查,指不定就要暴露了。
她着急的去看身旁的宮女。
這是她身邊的老人了,十分了解她,此刻正不着痕迹的沖着她點點頭。
誰都沒有看見這個動作,除了一直縱觀全局的李慕歌。
她早就盯着這兩人呢,如今看來,這壺裏面就藏着那證據。
不過那宮女倒是坦然,出來行了個禮,低聲道:“娘娘,讓奴婢來吧。”
穆蘭亭高傲的擡了擡下巴,吩咐宮女去找隻兔子來。
前些日子宮中養了一批兔子,如今還剩着,宮女便立刻跑去禦膳房要,速度很快,沒過一會兒就捉了隻灰兔子回來。
宮女倒了些酒,灑在青草上,那兔子便張着嘴巴去吃,吃了半天也沒見着倒下。
穆蘭亭便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問李慕歌:“這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可說的自然多了去了。
李慕歌笑道:“娘娘,這酒,還是我來斟吧。”
穆蘭亭眼皮一跳,卻見着她直接從宮女的手中搶過酒壺,擰了一下壺蓋,再倒在青草上,一直在吃的兔子沒發現
有什麽不對勁,結果吃了兩口,雙腿一蹬,眼睛一閉,死了!
“這位李姑娘,你剛才擰壺蓋做什麽呢,難不成是重新下藥,也對,酒壺裏面沒有,你非要說有,如今大家可都是看見了你的動作了。”柳家小姐聲音尖銳的逼問。
她明明穿着柔和的綠衣,卻像是把火尖槍一樣,非要把人捅個窟窿血流不止才甘心。
李慕歌譏諷的笑道:“聽聞外面有種酒壺,成爲陰陽壺,看似是一壺酒,卻可以盛放兩種不同的酒水,并且不會融合。”
穆蘭亭:“是,是嗎?”
李慕歌:“自然是的。”說着她盯着宮女,直接将酒壺的的蓋擰開了,衆人一看,裏面果真是别有洞天。
壺中壺,裏面酒水各自分開。
衆人便忍不住開始嘀嘀咕咕起來。
李慕歌讓衆人看完了,就将壺放下,笑問:“娘娘,看來你這位宮女對這壺了解得很,與其問我這個被冤枉的,倒不如,問問她是怎麽回事,畢竟我一開始可沒有接近這個壺。”
穆蘭亭尴尬又驚慌,連忙指着宮女怒斥:“你給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宮女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慌忙道:“娘娘,奴婢,奴婢隻是,隻是不想讓她,讓她得逞,她這般接近娘娘,一定是别有目的……”
“诶,你别什麽事兒都往我腦袋上扣啊。”李慕歌連忙揮手打斷,“我就奇怪了,若是我不在這裏,你是不是就要任由地看着皇後娘娘中毒,你這不是看不慣我啊,你這分明就是想謀殺啊。”
想陷害她?沒門!
李慕歌四兩撥千斤的擋了回去,這下子也由不得穆蘭亭想把這件事掀過去了,她狠狠的痛斥了一番宮女,然後讓兩個女官直接把她壓了下去。
好好的賞花宴鬧成這個樣子,大家也無心再賞花了,生怕自己的酒水裏面有毒,暴斃而亡。
穆蘭亭無法,再加上心中不爽利,隻好先行退場。
眼見着周圍的人都離開了,那柳家的小姐卻忽然上前攔住了李慕歌的去路。
“你給我等等。”柳家小姐上上下下的将李慕歌打量了個遍,冷哼,“看來也不怎麽樣嘛,聽說你隻是個小仵作,我可告訴你,别以爲自己是臨王爺的徒兒,就想着怎麽近水樓台,我告訴你,你這種人,空有一張面皮,王爺是怎麽也不會看上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李慕歌比她高了小半個頭,說話都要低頭看她的鼻孔,便來了個“李氏虛僞笑容”。
“你這樣說我,難不成你喜歡我師父?”說着她也學着李家小姐的模樣也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可惜了,你這樣的,我師父也看不上眼。”
提起魏臨淵的時候眼神閃爍,估計心裏面真是有點兒那麽意思。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柳家小姐氣得仰頭跳腳。
李慕歌聳聳肩:“也沒什麽意思,不過,這矮了點,黑了點,又……害怕了點,怎麽能行了?”
“啊你,你給我閉嘴,真是放肆!”柳家小姐失聲尖叫。
李慕歌:
“對,我放肆,我不礙您的眼睛了,先走了。”
得罪了人自然是得要溜之大吉。
李慕歌轉頭想去喊南若,結果卻沒見着那丫頭的身影了。
“去哪兒了?”她輕聲嘀咕,暗道莫不是走丢了。
想起這事皇宮,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扯着個女官詢問:“請問這位姑姑,可有看見剛才我身邊那婢女,藍衣的,大概這麽高,約莫十八歲的樣子。”
女官想了想,指着禦花園外道:“剛才是看見個姑娘從那裏出去了,周圍有不少的人,應當是出宮了吧,這宮中不允許随便行走,姑娘去找找吧。”
李慕歌疑惑的眯了眯眼,點點頭:“那好吧。”
隻是她剛一出宮,沒想到魏臨淵就在那裏等着了。
男人挺拔得像是少林寺裏面最古老高大的那棵青松,來往的貴女們都忍不住多瞧上幾眼。
臨王爺是讓人害怕的,卻也是讓人愛慕的,有權有勢的又英俊的男人,怎麽能讓人不愛,隻是他那一身煞氣,讓養在閨房之中的嬌滴滴的貴女們實在不敢靠近。
李慕歌見着這人,心頭哀呼了一聲,歎了幾聲孽緣,一邊歎一邊走,腦袋扭成了一棵歪脖子樹。
不過沒走兩步就被人給抓住了。
“怎麽,還想跑?”男人的聲音陰沉沉的,惡狠狠的磨着後牙槽。
李慕歌一陣頭皮發麻,祭出李氏假笑:“師父,我哪兒跑了,怎麽,你也在這裏,好巧啊?”
魏臨淵:“不巧,我正是來等你的。”
李慕歌大驚:“怎麽,這馬車還包接送的啊,這,這可使不得。”
魏臨淵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行了,别貧,上馬車。”
魏臨淵手勁兒本來就大,縱然收了不少力氣,卻仍舊把李慕歌拍得一個趔趄,露出一個見鬼似的表情。
要不是這男人親口逼問自己,就這手勁兒,她就是一萬年也猜不到對方居然會有那樣的心思。
果然,挑明了就再也不是曾經的小可愛了。
如此想着,她輕輕的撅了撅嘴,不滿的上了馬車。
馬車内點了香,中間擺了個小茶幾,不過上面放的不是旗子,而是一張軍事地圖,這方面李慕歌是個外行,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打着哈欠問:“怎麽今日點了香。”
“染污了。”魏臨淵意簡言赅,“今日皇宮中可有發生什麽事?”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他一直關注着,如果對方沒有出來,那就隻有他進去了。
所幸是出來了。
李慕歌困頓的眯着眼,将事情挑挑揀揀的說了,又道:“你那師妹可真是個狠角色,你可真有豔福。”
被這種美人看着,喜歡誰誰就得死,以後可真是沒有人嫁給他了,偏偏那女人還在皇宮待着,魏臨淵這是硬生生的被人斬斷了姻緣啊。
魏臨淵手指還在劃着地圖,聞言卻頓了頓。
“她……終歸是老師的女兒。”良久,他猜到。
恍然之間,他卻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