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那根上吊的繩子是什麽樣子的?”
李慕歌用手比劃着屍體脖子上的痕迹,大約三指粗,還有脖子後面,有許多的瘀斑,如果隻是吊死,屍斑的堆積隻會出現在腳底,而作爲高點的脖子,一般是不會出現的。
除非,這個地方受過重創。
南若回憶了一下,輕聲道:“是一根繩子,就是一般的那種麻繩。”
她聽到這幾人都死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去看了一眼,不過那個時候她被蘭心的慘樣吓壞了,隻記得一個大概,其餘的都記不清楚了。
“麻繩,大概多大?”李慕歌直接脫了蘭心的衣服,對方身上痕迹青紫交雜,十分駭人,李慕歌又順着檢查了對方的下體,看起來應該是被人強暴過。
南若捂着嘴巴,覺得李慕歌的行爲簡直大膽極了,忍着嘔吐的想了一會,搖頭道:“我真的記不清楚了。”
說話之間,李慕歌已經檢查完了蘭心的屍體,帶上了手套準備解剖。
因爲帶着目的而去,所以李慕歌十分迅速,毒藥的量,還有對方喉嚨的情況。
南若就站在門外,扶着門,眼睜睜的看着李慕歌将蘭心的喉嚨隔開,伸手進去檢查,她瞪大了眼睛,腿都在發軟,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而就是這個瞬間,李慕歌已經檢查完了,将屍體完美的縫好了。
正巧這個時候長澤沖了進來。
“慕歌。”長澤彎着腰,氣喘籲籲的扶着膝蓋,“找,找到了!”
李慕歌正好脫下手套,一邊洗手一邊問:“那王老闆說什麽了?”
長澤瞪大了眼睛,臉龐都有些抽搐:“那死胖子估摸着心虛了,今天還喬裝打扮了一下準備出城,結果被我給抓回來了。”
“咱們去會會他吧。”李慕歌洗完手就直接往外走。
根據金庭裏面提供的消息,蘭心最後一個接待的客人就是這個王老闆,不過對方離開的時間很微妙,實在是宵禁之前,當時有不少人都看見他離開了,所以他們才一直沒有懷疑到這位王老闆的腦袋上,現在看來,對方的行爲未免有些做賊心虛的表現。
王老闆是京城之中數一數二的鹽商,這個朝代,鹽都是官鹽,能夠被承認的鹽商,和朝廷都有那麽一腿的關系,所以李慕歌進大理寺專門關押嫌疑犯的地方的時候,對方還在一個勁的叫嚣怒罵。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居然還敢抓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不快放我出去。”
門口的侍衛見得多了,也聽得多了,一個個低眉垂眼的,避免自己被這種人認出來報複。
李慕歌一腳踏了進去,就見到一個熟面孔。
大腹便便,滿臉油膩,就像是一頭年前的肥豬,已經到了可以宰掉的體重了。
“你就是王老闆?”李慕歌眯着眼睛繞着那人轉了兩三圈,往凳子上一坐,居高臨下的道:“說吧,你是怎麽殺人的。”
王老闆一愣,随後漲紅着臉怒道:“我說了我沒有殺人,你們不要污蔑我。”
“蘭心屋子裏面的毒藥是
怎麽回事?”李慕歌敲了敲桌子,睨了他一眼。
胖子臉上的肥肉頓時就僵住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抖了抖渾身的肥肉,甩着臉道:“我怎麽知道,老子又不是她爹,還成天管着她不成,指不定是哪個野男人落在她那裏的,老子沒死,也是命大。”
李慕歌:“那四大名妓的另外兩個也死了,你可知道?”
“等等,我還聽說,前段日子,你每天都來找蘭心,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就不來了,該不會是她讓你辦的事情都辦完了吧?”
李慕歌一邊說一邊盯着對方的神色,大理寺給嫌疑犯準備的房間還是有點兒優待的,除了兩人之間隔着鐵栅欄,對方那邊有桌子椅子床,比牢房裏面不知道了好了多少。
而面前那死胖子過了一陣虛驚之後,就直接躺在了床上,翹起了腿,一甩一甩的。
“行了,你不用炸我了,我說了,這些東西都和我沒有關系。”王老闆有恃無恐的掏了掏鼻子,然後随意地往床上一抹,目光在李慕歌身上上下打量。
“你就是昨天那個丫頭吧,沒想到,你居然是大理寺的仵作。”王老闆砸吧砸吧嘴巴,目光落在李慕歌的胸上就不肯移開了,這丫頭看着瘦,卻是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尤物。
那目光火熱又讓人惡心,長澤連忙擋在李慕歌的身前,沖他揮着拳頭:“死肥豬,你看哪兒呢,信不信挖了你的眼睛。”
“喲呵。”王老闆來了勁兒,“來啊,你有本事你現在就進來,我可是聽說,這個案子那位北嶽的質子殿下可隻給了你們三天的時間,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吧。”
“你果然知道。”李慕歌拍了拍長澤的肩膀,從他身後冒出個腦袋,冷笑一聲,“你還真以爲我們沒有證據?對了,昨日被我師父那一腳踹得可舒服?”
手都踹斷了一隻,肯定舒服。
李慕歌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優哉遊哉道:“你也不用狡辯了,醫館的大夫都給我們說了,你在他那裏買了點東西,要我給你明确的指出來嗎?”
屍斑發黃,中毒的方向就可以确定,入籍這些人用的,無外乎就是毒菌類,在發現對方中毒的時候,李慕歌就已經讓長澤去各個醫館裏面打聽了,沒想到背後牽扯出來的人就是這個死胖子,才有了長澤抓人的這一出。
王老闆這個時候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大理寺的人都在旁邊看着,幾個寺正目光如炬,李慕歌幹脆道:“你們把他那條腰帶給取下來。”
“李仵作,你這又是想做什麽?”趙寺正瞧了一眼這個屋子裏唯一的女子,對她的驚人之語幾乎已經感到了免疫。
給牢頭使了個顔色,幾個彪形大漢直接摁着王老闆,強硬的把他的腰帶給扒了下來。
王老闆提着褲子,氣得跳腳:“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這樣對我,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李慕歌對牢頭道:“把他嘴巴給堵上,壓着一起走。”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仵作行,南若在外面的院子裏面坐立不
安了許久,隻見着旁邊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慢慢的走近。
“你是誰?”
南若一驚,連忙從凳子上起身,輕聲道:“參見大人,小女子,小女子是受了李仵作的召喚,過來的。”
“那丫頭喊的人?”劉牧色眯眯的看着南若,伸手就摸上了她的臉蛋,“我認得你,你是金庭那個名妓對吧,身段不錯,你告訴我,那丫頭是不是仗着自己是個小官欺負你了,我替你報仇,隻要……”
“啪!”
南若打開那隻惡心的到處遊走的手,踉跄着退後了好幾步,驚慌道:“大人,請自重。”
“自重?”劉牧聲音尖銳,“你一個寄女,居然讓我一個官員自重,你真以爲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呢?”
說着他一手搭在南若的胸上,陰沉着臉狠狠威脅:“我告訴你,仵作行是我的地方,既然進來了,你把我給服侍舒服了,否則,你休想離開。”
南若被吓住了,一雙杏仁般的眼睛裏面滿含淚水和委屈,渾身瑟瑟發抖,卻不敢退後半步。
她是賤籍,是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存在,而對方是官員,即便是個九品芝麻官,也是個動動嘴皮子就能夠要她命的存在。
“嘿嘿,這樣不就對了?”
正在劉牧對南若上下其手的時候,一隻手忽然伸了進來,緊接着就是一道冷厲的聲音:“對什麽對?”
南若閉着眼睛滿懷絕望,卻忽然聽到咔擦一聲,面前的男人痛苦哀叫,然後被人直接給踹了出去。
“沒事吧?”那聲音很溫柔,像是和煦的春風,像是冬日的太陽,頓時就安撫了南若驚慌失措的心,她忽然一把撲到李慕歌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南若一邊哭一邊抽泣:“李,李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嗝……他,他威脅我……”
李慕歌頓時無措的舉着雙手,僵硬的拍了拍對方的肩頭,“好了,那個,沒事了,我會懲罰他的,你先,把我放開吧。”
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簡直是要人命,李慕歌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要不是對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再加上自己有意控制,估計她已經連貫的完成了一套過肩摔再加上反剪手臂的動作了。
将貼在身上的人推開,李慕歌連忙跳遠了幾步,轉身就把怒氣發在了劉牧的身上,“在仵作行内犯事,看來你膽子大得很嘛。”
劉牧捂着自己的胸口,從地上爬起來,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死氣沉沉的看了李慕歌一眼,“李大人,這不過就是個娼女,我付了錢,怎麽做就是我的事情了,李大人這未免管得也太寬了些吧?”
“哦,是嗎,那你付錢了嗎?”李慕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劉牧一梗,一個金庭名妓的錢,他可付不起。
李慕歌嗤笑道:“一千兩銀子,你拿出來,我不和你計較,拿不出來,你自個兒去找主簿大人說吧。”
兩條路,劉牧哪一條都不想選,他咬着牙道:“李大人,咱們好歹都是仵作行的,得饒人處且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