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焦灼得團團轉,暈倒的李慕歌隻覺得夢中都是輕飄飄的白雲。
那種一踩就會破一個洞,然後掉下去,緊接着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
“嘔!”她無意識的撐着手臂扶着床邊兒開始嘔吐。
“姑娘!”
幾個人匆匆圍了過來,孔月更是差點兒喜極而泣。
“姑娘哪裏不舒服?大夫說是發熱,等會兒喝了藥就好了。”孔月一邊兒拍着她的背,一邊輕聲安撫。
李慕歌腦袋一陣陣的眩暈,隻覺得口渴得厲害,一個勁兒的喊着:“水,水。”
老管家連忙遞上水,孔月接過,先扶着她漱了口,李慕歌才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然而完全不夠。
喝完了她就喊“水”,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結果打了一個嗝,水就從喉嚨裏溢出來了。
刀疤一愣,連忙阻止着遞水的老管家:“不想讓她撐死,就不要再拿水過來了。”
幾個人回頭一看,才發現幾個水盅裏的水都沒了。
“刀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千銜皺眉看着李慕歌還在喊着“水”,也覺得事情不怎麽對勁兒起來。
幾個人虎視眈眈,刀疤沉吟道:“我覺得,姑娘可能是中毒了。”
“據我所知,這毒醫中流傳着一種叫做七日醉的毒藥,引用之後,最開始像是喝醉了酒,步态踉跄,後來就會起熱症,昏睡不起,一直到第七日,重則喪命,輕則……失去神智。”
刀疤是從小學醫,什麽都撈一耳朵,他一般的猜測,大抵都是沒有錯的。
千銜問道:“有沒有什麽解毒的辦法?”
刀疤搖頭道:“我也是第一次真的見過,身上哪裏來的什麽解藥,你們快把下毒人找出來,指不定就能夠找出解藥。”李姑娘是個好人,可不能就這麽死了。
青松和孔月直接就朝着老管家望去。
隻見着這位平日裏和藹可親的老人面色冷厲,神情肅殺,怒道:“查!今日之内,就算是清掃整個王府,也要查出來。”
老管家地位特殊,他的一個“查”,就直接動用了王府隐藏在暗處的釘子。
不過兩個時辰,探子就把消息帶了回來。
“原來是她?”聲音都帶着憤恨。
千銜瞟了一眼那紙條,眼角輕輕挑起:“王爺的妾室?”
一個小小的妾,也敢不自量力了?
管家扶着椅子冷笑:“什麽妾室,不過是姑娘放出來的一個玩意兒,多日不曾去關注她,竟是鬧出了這麽大個幺蛾子來,真是活膩了。”
說罷,就直接帶着一行人氣勢洶洶的沖過去了。
月亮懸在天上,四周一片寂靜,臨王府卻是一盞燈接着一盞燈的亮了。
紅葉院的門被人粗魯的推開,将裏面的丫鬟主子們都一并驚醒。
櫻桃匆匆裹了一件薄衣就出來了,見到冷着臉的老管家,連忙行了禮:“不知管家來我這小院子有什麽事?”
悄悄給丫鬟使了個眼色,小丫鬟激靈的就退了出去。
結果剛走兩步,就撞上了一度肉牆
一擡頭,兇神惡煞的大漢差點兒沒把她給吓暈。
“把解藥交出來。”老管家一想到躺着的姑娘,就心急如焚,直接開門見山的怒道。
“這,管家說的是什麽話,我這裏有什麽解藥?”櫻桃滿臉的迷茫。
“她不說,那就直接搜吧。”千銜抱着手臂,直接繞過了所有人,往櫻桃的屋子裏面走去。
櫻桃頓時臉色大變,伸手就要去拉她,卻被她輕飄飄的躲開了。
櫻桃終于冷了臉,嬌呵:“管家,你這是做什麽,好歹我也是王爺的人,你這樣半夜三更帶人私闖我的院子和房間,到底有沒有把王爺放在眼裏?”
“你竟是拿王爺來壓我?”管家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目光卻依舊冰冷,“姑娘是王爺的徒弟,臨走之前,特地囑咐我等要将姑娘照顧好,你卻不知死活,竟敢買通廚娘對姑娘下毒,便是王爺知道了,你也隻是死路一條。”
櫻桃眼神一暗,可證據确鑿,根本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她本以爲做得夠隐秘,可沒想到還是被找出來了。
真是可惜了!
解藥拿到得輕而易舉,找到了七日醉,解藥自然就在旁邊,服用了解藥,李慕歌第二日的熱症就完全退去了。
然後她就是被熱醒的。
已經進入了三伏的尾巴,因爲她中毒,孔月也沒敢再屋放置冰盆,醒來的時候,身上都濕透了,卻還蓋着一床被子。
李慕歌覺得渾身上下都十分疲乏,簡直就想躺下去再睡一覺,最好是睡到地老天荒,誰都不要打擾。
可這一看外面的天色,她卻又睡不住了,打着赤腳直接走出了房門。
孔月端着水盆進來,見她醒了,驚喜萬分:“姑娘醒了?”
李慕歌搖搖頭,擰了帕子洗了把臉,含糊道:“我這又是怎麽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稍微還記得那麽一點兒,一襲聽到了“中毒”兩個字,聯合到自己的身上,由不得她不多想。
孔月自然是将昨晚上的事一一都告訴了她。
李慕歌咂舌感歎:“本來以爲師父走了,她不會鬧出什麽幺蛾子,沒想到這手還伸得挺長的。”
這就是現實版的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管家已經将她控制住了,姑娘可要去看看?”孔月輕聲道。
“去吧。”李慕歌可有可無的點點頭。
櫻桃依舊被關在紅葉小院裏,出了派人重重把守,和平日并沒有什麽兩樣。
李慕歌過去的時候,對方依舊在悠閑的品着茶,一點兒也沒有階下囚的模樣。
“我倒是好奇,你現在的心情是什麽樣子的。”李慕歌走過去,熟稔的找了張椅子坐下,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
櫻桃放下茶水,神情淡然:“你體質不錯,一般就算是吃了解藥的人,也要昏迷上一天,看來我給你的那些東西,你是一點兒也沒吃吧。”
一旦有了成瘾性,體質會漸漸消瘦,但絕不是像李慕歌這樣,雙眼炯炯有神。
“你早就懷疑我了是不是?”櫻桃反問,臉上卻閃過一抹得意。
懷疑了又怎麽樣,終究還是棋差一招。
“所以,識趣點兒的,把你背後的人給招出來吧。”李慕歌道,對她的淡然也升起了一絲絲好奇。
隻見櫻桃摸着自己的小腹,淡然的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
“我懷孕了。”聲音悅耳。
李慕歌忍住了掏耳朵的動作,卻還是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你沒有聽錯,我懷孕了。”櫻桃想了想,又得意的解釋,“說起來,還多虧了你,幫了我一把,要不然,我怎麽會懷上王爺的孩子。”
臨王征戰沙場多年,一直沒能有個血脈親人陪在身邊,櫻桃是拿準了沒人敢動自己。
這才是她有恃無恐的根基。
然而李慕歌的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指着她的肚皮詭異的道:“你确定,這是他的孩子?”
見她神情似笑非笑,櫻桃心中忽然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仿佛有什麽超出了她的預料一樣。
“你連和自己翻雲覆雨的對象都沒有看清楚,就敢說這是我師父的孩子?”李慕歌敲敲桌子,神色比她更得意,“你知道我早就防備你了,怎麽就沒想到,我不會和師父說?”
面對敵人,李慕歌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櫻桃,你想知道,那一日和你翻雲覆雨的人到底是誰嗎?告訴我,你背後的人是誰,我就告訴你,你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李慕歌擦掉笑出來的淚水,目光在她的小腹上轉悠了一圈兒。
不過距離那件事也就月餘的時間,還看不出來。
櫻桃已經呆了,她面色猙獰的不願意承認:“不可能,那一日,我明明是看着王爺進來的,屋子裏絕對沒有其他人。”
一想到那一日旁人對自己做了這種事情,她簡直就如墜冰窟。
如果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臨王的血脈,那麽等待她的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被舍棄。
李慕歌悠閑的撐着下巴,淺笑:“怎麽不可能,你要不要等師父回來的時候親自問問?不過可能你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她的臉頰上露出兩個圓圓的酒窩,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然而櫻桃看着,身上卻生出一股寒意。
她勉強從這個打擊之中鎮靜下來,開始思索轉圜的餘地。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唔,你說說看?”
“送我走。”櫻桃眼睛轉了轉,有些心虛。
李慕歌聽到要求的時候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她朝着對方左看看又看看,随後忍不住搖頭:“你這是覺得我傻呢,還是你傻呢?”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我有另外一條路,你聽不聽?”李慕歌擡起她的下巴,誘惑道:“我知道你不是死侍,隻要你告訴我你背後的人是誰,爲我所用,我就留着你,怎麽樣?”
那一雙黑沉的眼睛像是漩渦,要把人吸進去一樣。
櫻桃被迫擡起下巴,像是受了誘惑一樣,紅唇微微張開,輕聲道:“好。”
李慕歌滿意的放開手,笑眯眯的問道:“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