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第二日的時候終于是停了。
天還未亮,魏臨淵就收拾好了東西,整裝待發。
“王爺,要不然屬下去讓孔月把姑娘叫醒?”青松見他在主位上坐了許久,忍不住提議道。
這都快成望妻石了。
魏臨淵頓了頓,選擇了起身離開:“讓她好好睡,不要去打擾她了。”
本想臨走前再看一眼,不過那丫頭近來身體不好,倒不如讓她多睡會兒。
“你留在王府看着她點,斷是會惹事的丫頭。”魏臨淵一邊走一邊囑咐,活像是個出遠門不放心女兒的老媽子。
“王爺早已經囑咐過姑娘了,想來姑娘會注意的。”青松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王爺對一個人這麽真心。
看來是主母沒跑了。
魏臨淵聽到這話,腦海中浮現出那圓乎乎的臉蛋,無奈道:“記吃不記打的丫頭。”
他翻身上馬,帶着鐵騎趕往城外。
待到天色将明,李慕歌的生物鍾才準時将她喚醒。
迷迷瞪瞪的時候就聽到孔月說魏臨淵走了,她頓時一個激靈從床上撲騰起來,“怎麽不叫我起來?”
這悄咪咪的就走了是怎麽回事?
“王爺說讓姑娘多睡會兒。”孔月給她擰了帕子,道:“王爺是酉時走的,也才過不走,姑娘這會兒若是去,指不定還能趕上。”
李慕歌洗幹淨臉,套好衣服就往外走:“陪我去馬廄牽馬。”
臨王府之中養着不少馬,專人飼養,不過李慕歌來這麽久都一直沒有機會過來看,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馬夫牽出一匹溫和的小白馬:“李姑娘,你用這匹馬就可以了。”
小白馬很溫順,馬夫摸了摸它的鬃毛,它就乖乖的用頭去蹭男人。
李慕歌目光落在馬廄其他的馬身上,一一掃過去,最終停頓在一匹棕黑色的馬兒身上。
她快步走過去:“這馬給我牽出來。”
肌肉矯健,線條流暢,目光炯炯有神,一看便知道是一匹好馬。
馬夫看了一眼,猶豫道:“李姑娘,這馬是前段時間将軍親自出手抓到的野馬,還沒有完全馴服,不适合你。”
“我看這馬兒上面已經打了标識,想來應該也差不多了,就這一匹吧。”李慕歌興緻勃勃的看着面前的馬,有些手癢癢。
以前的時候她有時間也喜歡去騎馬,對馬兒的要求也很高,現在這裏有一匹這麽好的,其他的就難以入她的眼了。
“李姑娘,恕我不能将馬給你,要是您出了什麽事,我們可擔待不了。”馬夫甕聲甕氣的道。
他是退役下來的士兵,固執得很,平日裏大概也就隻聽王爺的話了。
“你牽出來我試試,如果沒事,你就讓我騎走。”李慕歌目光仍舊緊緊的盯着那匹馬,她又不是沒有馴過馬,這種半成品她也絕對不會怕。
兩人一步也不肯退讓,孔月夾在中間也十分難受,左看看又看看,拉着馬夫道:“老四,你讓姑娘試試,我在旁邊看着,不會出事的。”
她低聲道:“王爺那邊肯定還等着姑娘呢,你就不要耽擱時間了。”
聽到她這麽說,馬夫才退讓道:“既然這樣,那就讓姑娘試試吧。”
他将馬兒牽出來,鞍上馬鞍,“姑娘
可要小心了,這出了什麽事,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麽烈性馬兒,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麽能夠馴服。
正如同老四說的那樣,這匹馬的性格十分剛烈,李慕歌剛剛跳上去,馬兒就嘶鳴一聲,擡起雙蹄想要把李慕歌的給摔下去。
李慕歌兩手拉着缰繩,蹬着腳環,一夾馬肚子,控制着馬兒直接往外面跑。
“駕!”
掙脫了馬廄束縛的烈馬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守在旁邊的馬夫和孔月根本沒有預料到李慕歌居然敢直接騎馬出去,登時臉色大變,大喊一聲:“姑娘!”
孔月立刻翻身上馬,騎着小白馬追了出去。
李慕歌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這種飛奔的感覺了。
不愧是她看中的馬,脾氣烈是烈了點兒,不過跑得也是真的快,周圍的景色劃過一道道的殘影,她一路向着城門外沖了出去。
而就在十裏長亭,魏臨淵沒有等來李慕歌,反而是等來了一個不想看見的人穆蘭亭!
穆蘭亭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看樣子就是偷偷跑出來的。
“臨淵哥哥,此去一别,不知又是何時才能夠相見,你一定要注意照顧自己。”穆蘭亭忍着面紅,将自制的傷藥遞過去,“這是我自己做出來的傷藥,臨淵哥哥一定要小心。”
女人眼中的情誼一看便能夠明了。
魏臨淵非但沒有覺得感動,隻覺得腦仁一抽一抽的疼。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問道:“你是怎麽出來的?”
穆蘭亭淺淺一笑:“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 臨淵哥哥不用擔心我。”
“娘娘。”魏臨淵強忍着怒氣打斷了她還想說的話,“我已經帶了軍醫,用不着這些傷藥,娘娘還是自己留着吧,還有,皇宮戒備森嚴,娘娘還是不要随意出宮的好。”
光明正大的給老皇帝扣綠帽子,還真以爲老皇帝的心比天寬不成。
他已經快要生氣了,穆蘭亭也看出來了,失落的收回了藥膏。
“咦,臨淵哥哥,你腰間上的這個東西是什麽,真别緻?”她好奇的指着拿一把像是吊墜的木質品。
“一把刀而已。”魏臨淵淡淡答道。
“莫不是臨淵哥哥的心上人送的?”穆蘭亭臉色一變,試探性的問道。
魏臨淵此時也沒多想,隻是道:“不是心上人,是阿慕送的。”
穆蘭亭:“可是臨淵哥哥收的那個徒弟?”
“嗯。”
天空中已經漸漸的泛起了魚肚白,眼見着就要啓程,穆蘭亭身邊的丫鬟過來喚她。
“娘娘,該回去了。”
穆蘭亭面露不舍,咬唇追問:“臨淵哥哥,我送你的香囊,你,你爲何沒有佩戴在身上。”
香囊?
記憶之中似乎是有這麽一個香囊,不過魏臨淵已經記不起扔到了哪裏去了。
他敷衍的道:“前些日子不見了。”
“好了,我也該啓程了,娘娘,請回吧。”不想再和對方多言,魏臨淵轉身便走。
眼見穆蘭亭還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婢女面露無奈之色:“娘娘,您這是何必呢。”
将軍明顯的就不喜歡娘娘,特别是最近兩年,娘娘纏得越厲害,将軍就越
發的沒有耐心了。
明明以前的時候,将軍對娘娘還是很好的。
啪!
婢女被一把掌抽得别過了臉,紅彤彤的巴掌印在她的臉上。
穆蘭亭已經褪去了剛才的小女兒姿态,陰沉的盯着婢女:“有些話,不該你說,就不要說。”
忠心耿耿的婢女也愣了,她捂着臉,眼中閃過一抹委屈,恭敬的應道:“是。”
穆蘭亭這才滿意的走向馬車。
任何想要挑撥她和臨淵哥哥的人,都會受到懲罰。
李慕歌一路疾馳,從城外沖了出來,和一輛馬車錯身而過。
等到了十裏長亭,那裏已經沒有了人的影子,隻剩下一片淩亂的馬蹄印。
不遠處似乎隐隐有馬蹄聲。
李慕歌下意識的一夾馬肚子就追了出去。
“駕!”
魏臨淵此次出征,隻帶了上百人,日行千裏,隻爲了能夠力挽狂瀾。
所以可以想象,對方的速度有多麽的迅速。
然而李慕歌的速度卻更快,坐下馬兒如風一般疾馳,與她也越來越契合,所以就連她手臂上的傷裂開了都沒有發現。
所幸是皇天不負有心,約莫半刻鍾之後,她總算是追上了大部隊,遠遠的就看見了那領頭的,英姿挺拔的男人。
李慕歌鼓足了氣朝着不遠處吼了一句:“魏臨淵!”
“籲”魏臨淵忽然收緊了缰繩,打了個手勢讓隊伍停下。
他不敢置信的向着後面看去,熟悉的聲音,不是幻聽。
魏臨淵立刻掉頭轉了方向,騎馬跑到了李慕歌的身邊。
“你怎麽來了?”他眼中閃過一抹驚喜。
“額……”李慕歌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是不過腦子就來了吧?
臉上掠過一抹尴尬,所以她究竟爲什麽追上來啊?
李慕歌忽然覺得自己腦袋就像是進水了一樣,不知不覺就做了許多傻事。
她不願意回答,魏臨淵也不逼迫,移開了視線:“這匹馬……”
“叫追風,速度夠快吧,多虧了它我才能追上你。”李慕歌拍拍馬兒的腦袋。
她腦袋中靈光一閃,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遞給他:“我是專門來送藥的,這是我最近做出來的東西,抗炎的抗感染效果很好。”
小瓶子裏面是她根據土法提純出來的青黴素,雖然達不到現代的濃度,不過這個時候的細菌也沒有這麽強大,一小點,就是絕對能夠救命的東西。
“什麽是抗炎抗感染?”魏臨淵奇怪問道。
這丫頭一天哪來這麽多稀奇古怪的詞的?
“就是受傷後傷口情況惡化,發熱,這個就是特效藥。”李慕歌道。
“你是說,這東西,對傷口有很好的作用?”魏臨淵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差點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種藥,若是有用,絕對會極大的減少人員傷亡。
知道他趕時間,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一股腦全交代了。
他一直知道李慕歌是個人才,可是這丫頭不是仵作嗎,什麽時候有管上活人的事情了?
魏臨淵慎重問道:“這件事,除了我,你還告訴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