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離開,剛才那丫鬟一把拉住了綠意詢問:“诶,綠意,這是誰啊,怎麽可以随意進出咱們這院子?”
剛才她可是親眼看見這人進了院子的。
綠意不耐煩的扒開她的手怒斥:“诶,你這手手手手,這麽髒,還搭我衣服上面,怎麽不注意點兒,這弄髒了你給我洗啊。”她心疼的拍着自己的衣裳,生怕上面染上了一絲塵埃。
丫鬟連忙賠笑:“诶呀,我這不是習慣了麽,我錯了喲錯了,要是弄髒了,我就給你洗了,你還沒告訴我我那姑娘是誰呢?”
“她啊?”綠意撩了撩眼皮,不甚在意的道:“一個不怎麽重要的人罷了。”
反正王爺也不看重她,等到她們姑娘出去,這李慕歌也不用在王都待了。
綠意穿着一身綠色的羅裙,仰着下巴傲慢的離開了。
身後的丫鬟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小賤蹄子,狐假虎威的樣子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李慕歌見到綠意背後那人的時候,對方正在品茶。
龍井,算不得什麽稀有的茶,不過這價格,也低不到哪裏去。
少女約莫十歲左右,眉眼如畫,清秀有餘,美豔不足,不過對方有一張櫻桃般的小嘴,紅潤,小巧,豐盈卻不肥厚,帶着些許的笑意,十分引人注意。
“李姑娘,喝茶。”女子将一杯茶水推到她的面前,聲音軟糯,像是江南水鄉中的吳侬軟語。
她笑着做着自我介紹:“我叫櫻桃,我看姑娘年歲不大,稱呼我一聲姐姐,也是可以的。”
李慕歌聞了聞茶,清香撲鼻的味道讓她下意識的皺眉,态度惡劣的道:“我來你這裏可不是來喝茶的,東西呢?”
她眼神在櫻桃的身上巡視了一番,灼熱的目光就像是那些登徒子一樣,恨不得将櫻桃的衣服都給撕碎。
櫻桃翹着蘭花指捂着嘴癡癡的笑了幾聲,輕聲道:“姑娘何必心急,待我出去了,自然會将東西給你的。”
“若是姑娘實在等不及了……”她伸出手敲了敲茶杯,指甲和瓷器碰撞而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她的聲音,“喝口茶,解解饞吧。”
“這茶有什麽好喝的。”李慕歌不耐煩的道。
櫻桃笑了笑:“茶不好喝,可是這可不是一般的茶,這可是我親手制作的,能夠止癢的茶呢。”
聲音幽幽,那柔和的目光正巧落在李慕歌的身上,櫻桃巧笑嫣然,端着茶輕輕的啜了一口,“姑娘,真的不喝一口嗎?”
茶葉在白瓷杯底旋轉,舒展開了的葉子在水中起舞,略微一看。便知道這泡茶之人是個高手。
李慕歌在杯底發現了一點點白色的粉末,還沒有融化完。
罂粟做成的粉末。
李慕歌沒有說話,隻是疑惑的看着她,然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這裏面放了什麽東西?”她疑惑的問了一句,沒過一會兒,神色便變得飄飄欲仙起來。整個人都像是升華了一般,她眼睛一亮,連忙抓住櫻桃的手,“你再給我泡一杯。再給我泡一杯怎麽樣?”
“這可不行,我這茶,可是很貴的。”櫻桃搖頭,笑而不語。
她們之間,可是有一筆交易。
李慕歌想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我這就去找王爺将你弄出去。”
此刻,爲了滿足自己的,她是什麽都願意做的。
李慕歌正匆匆的往外面走着,迎面就撞上了面沉如水的魏臨淵。
“你來這裏做什麽?”魏臨淵冷聲質問。
李慕歌吓了一跳,轉身看了看窗邊獨自品茶的櫻桃,低聲道:“師父,我,我想要個人。”
“誰?”魏臨淵擰着眉頭問。
擅闖幽蘭苑,按照規矩那是要拖出去打闆子的,然而李慕歌是他的徒弟。
櫻桃在窗邊喝茶,别過臉掩飾住那一絲絲詫異,沒想到,堂堂鐵面無私的臨王居然也會心軟。
李慕歌低聲道:“我,我想要櫻桃姐姐,她泡的茶可好喝了,而且,我一個人在外面,也沒什麽認識的人,師父,你就讓櫻桃姐姐出來陪陪我吧。”
明知道她是在做戲,魏臨淵還是覺得這丫頭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十分惹人疼愛。
那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他敢說一句不,她就敢哭出來一樣。
魏臨淵冷硬的神色都柔和了幾分,目光瞥到對方腦袋上的那根立起的頭發,忽而覺得手掌又有些癢酥酥的。
想摸,怎麽辦?
李慕歌久久沒有等到他的回話,忍不住給他使了個眼色,結果眼睛都抽筋兒,對方還是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
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的嗎?
李慕歌咬咬牙,放軟了語氣,雙手去抓魏臨淵的衣袖,小女兒姿态的搖晃着:“師父,師父,你就答應我好不好嘛。”
惡,真是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李慕歌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兒,恨恨的想到,要是魏臨淵還待在這兒,就讓他嘗嘗自己的如來神腳。
真是懷戀她那十二厘米的恨天高。
踩下去一定保管死人都回神。
魏臨淵看她這樣子也覺得别扭,輕咳了一聲,道:“你要就要吧,給管家說一聲就行了,我找你有事,你跟我過來一趟。”
呼!
櫻桃輕輕的吹了吹面前的茶水,目光帶着好奇的望着院子裏面的兩人,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樣子。
眼見着魏臨淵的視線瞟了過來,她先是一怔,随後勾勾唇,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将誘人的唇完美的呈現了出來。
這是她最大的利器。
然而魏臨淵卻不爲所動,甚至是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而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李慕歌又對着她打了個招呼。
真是有意思。
櫻桃饒有興趣的看着這兩人,若是有一天,臨王發現自己寵愛的小徒弟變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該會是什麽感受?
李慕歌和魏臨淵一同出了院子,随後到了正和院。
這是王府的主屋,也是魏臨淵居住的地方,把守很嚴,裏面的每一個都是他的心腹。
一進去,李慕歌笑眯眯的神色就垮了下來,她轉身尋了個角落,掐着自己的脖子,嘔吐的上來,她幹嘔着将胃中的水全部吐了出來,一張方巾就伸到了她的跟前。
擦了擦嘴巴和手之後,她舒了一口氣,啞着嗓子道:“謝謝。”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會染上那東西。”魏臨淵的眼神十分危險,果然,這丫頭就不該随意的放出去。
李慕歌瞬間背後汗毛直立,她脊背僵硬,讪笑了幾聲,低聲道:“我也沒想到她這麽謹慎,居然還
會拿一杯茶來試探我。”
這個女人不簡單。
兩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卻也并沒有打草驚蛇的将櫻桃重新關回去,而是在管家的操控之下,櫻桃,成爲了臨王府中唯一的一名侍妾。
“姑娘,那櫻桃已經安排好了,你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管家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子,雖然矮小,卻十分精幹,府中的大小事宜都是他在操辦。
如今這個小老頭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李慕歌,向她請示着接下來的事情。
李慕歌哭笑不得的道:“吳爺爺,這個事情你自己安排就好了,不用問我的,我又做不了主,還有,您叫我暮歌就成了。”
雖然腦袋上頂着的是魏臨淵徒弟的名頭,不過她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自己充其量就是個客人,還是個身份不怎麽高的客人。
哪知管家笑眯眯的道:“诶,這可說不準。”
小老頭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李慕歌沒聽清楚,滿頭霧水。
管家神秘的笑了笑,揪着自己的胡子道:“您是咱們王爺的徒弟,這不是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您也算得上咱們王府的半個主人了。”
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啊?
李慕歌頓時滿頭霧水。
這,這輩分……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看着小老頭和善的樣子,忽而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偏巧這時老管家又轉移了話題:“王爺聽聞姑娘要去仵作行了,特地吩咐老奴去打了一套專門用的工具,今日老奴便給姑娘帶來了。”
管家側身讓身後的身後的小厮将盒子抱上來,李慕歌便伸手接了過去。
木質的盒子,比閨閣小姐的首飾盒還要大上一些,入手卻很輕巧。
這麽輕?
李慕歌忍不住挑眉,詫異的打開盒子,入目便是幾把刀。
這些刀長短不一,不過有一個特性,那就是都裝着刀鞘。
刀鞘是木質的,很樸素,李慕歌讓小厮拿着盒子,自己随便拿了一把刀,抽出一看,便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刀刃薄如蟬翼,卻隐隐閃着寒芒,正好映出她冷淡的眼眸。
好東西。
随意的對着刀吹了一口氣,聽到一聲輕輕的回響,那聲音沒有一丁點的渾濁。
“吳爺爺,你告訴我,這個東西,到底是哪兒來的啊?”李慕歌可不信,随便一個鐵匠就能夠打成這個樣子。
這種材料,這種技術,就算是在現代都難得找到。
她初出茅廬的時候,都是用的手術刀,到後來認識的人多了,這才打了幾把順手的利器,對于這些東西,她也算得上是火眼精金了。
這種東西,就算是随便拿一把出去,怕是都不止百兩銀子吧?
管家笑得滿臉慈祥,卻打着含糊道:“這,老奴也不知道,姑娘還是直接去問王爺吧,畢竟這是王爺讓老奴交給姑娘的。”
王爺派人将東西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必要誇大其詞,隻要讓人将東西收下便好。
這麽多年了,王爺身邊都沒個知心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不能将人給吓跑了。
管家是個老滑頭了,什麽也不肯說,借口自己有事,很快就溜走了,徒留李慕歌拿着匕首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