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歌笑道:“放心吧,我會注意,不會栽在德親王的手上的。”
如今朝堂之上皇帝和大臣們忽然掣肘,老皇帝也不可能随意的想殺人就殺人,總得找個由頭,她隻要小心行事,德親王也拿她沒辦法。
不過,在李慕歌以爲長澤拜師的就這麽結束了的時候,宮中卻傳來了長貴妃宣召的消息。
“長貴妃召見?”李慕歌看着離開的傳訊小太監忍不住疑惑,“召見我一個小小仵作做什麽?”
魏臨淵提醒:“長澤是長貴妃的弟弟。”
他們之中唯一的交集就是這個人了。
“正好我明日也要進宮,就一起去吧。”魏臨淵道。
魏臨淵和李慕歌進宮的目的當然不相同,事實上,一個是去見皇後的,一個是去見貴妃的。
李慕歌得知這個消息時候的驚訝不亞于聽到貴妃娘娘要召見自己時候的驚訝。
“我先送你去見貴妃,若是談完了,便再去見皇後。”魏臨淵拍拍她的腦袋,“去吧,不要擔心,我在外面等你,想來長貴妃不會爲難你的。”
将人送到了這福澤宮的門口,魏臨淵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好幾句,才讓人進去。
好歹是自己 徒弟,說什麽也不能讓這丫頭在這裏受委屈了。
“我知道了。”李慕歌笑道,“你就别唠叨了,等會兒去拜會皇後娘娘就來不及了。”
宮女引着李慕歌進了福澤宮,帶着她走到院中的小花圃處,行禮:“娘娘,李姑娘來了。”
花圃中種着許多應季的花,這個時節正好開了,姹紫嫣紅,争先鬥豔。
然而李慕歌卻覺得,這人,卻還要比花嬌豔幾分。
站在花圃面前的人穿着依稀雍容華貴的紫衣,上面繡着鸾鳥,肌膚如雪,明眸皓齒,見着她便展露出了笑顔。
“李姑娘,坐吧。”
聲音也很好聽,像是出谷黃鹂一般。
李慕歌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還能夠找到這麽多的形容詞去形容一個女人,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
回過神的李慕歌連忙行禮:“民女李慕歌,參見貴妃娘娘。”
她有關的禮儀知識都是來自現代,多數是已經國際化的,如今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
長貴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率先坐下,将剪刀遞給宮女,溫聲道:“今日請李姑娘過來着實有些唐突,隻是爲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我便也是要當一次壞人了。”
果然是爲了長澤。
也不知道這位長貴妃爲她那弟弟,能夠做到什麽程度。
“李姑娘不要誤會,我那弟弟并未讓我來勸說你。”長貴妃塗着丹蔻的指甲敲了敲桌面,微微歎氣,“我那弟弟,是個不成器,可他也是真心喜歡這一行,聽聞李姑娘十分厲害,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來了。
李慕歌暗道,隻是心中又忍不住升騰起一股疑惑。
宮中的消息真的有這麽快不成,就連一位貴妃娘娘都能夠這麽快的得到消息,還是,隻是這位貴妃娘娘的手段比較厲害?
将探究的神情掩飾好,她笑
道:“娘娘,我已經同令弟說了,他的基礎能力不夠,就算是跟着我,我也交不了他什麽。”
相比于對長澤說的話,她此刻已經算得上是比較客氣的了。
南越國的仵作并非是一種低劣的行業,這算得上是一種正經的官職,和捕頭差不多,若是能夠做出點兒業績,升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長貴妃才想着幫自家弟弟找個老師。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對方會拒絕自己。
詫異的神色來不及掩飾,長貴妃失态的笑了笑,連忙替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壓壓驚。
“這,沒想到那小子已經找過你了,真是……罷了罷了,既然你不願意收他就算了。”長貴妃倒是看得開,疲憊的搖頭,“聽聞臨王爺還在等着你,我也不便久留,你去吧。”
“是。”
李慕歌松了一口氣,連忙和宮女離開了。
厚重的大門關上,一個宮女忍不住在長貴妃的身旁抱怨,“娘娘,她不過就是一個小小仵作,竟然還敢拒絕您,這根本就是不把您放在眼裏。”
長貴妃再次給自己到了杯茶水,冷淡的瞥了一眼那宮女。
是個眼熟的。
“你,平日裏是做什麽的?”她輕聲問道。
宮女谄媚道:“平日裏奴婢就在這院子裏照顧娘娘的花草。”
“哦,是嗎?”長貴妃若有所思的呷了口茶,随後又皺着眉頭放下,“翠兒,給本宮重新沏一壺茶。”
一個圓臉的宮女恭敬的上前,低聲道:“皇上剛剛差人送來了頂好的雲霧,娘娘可要那雲霧?”
說完她還不忘瞪了一眼那修剪花草的宮女。
這在娘娘跟前伺候着,卻連茶水冷了都沒有發現,這是怎麽回事。
“去吧。”長貴妃擺擺手,淡漠道:“我看這些花草近來長得不怎麽好,想來是這丫頭偷懶去了,換個勤快細心些的人來照看吧。”
站在她跟前那侍弄花草的宮女瞬間就愣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然而還沒來得及求情,就被兩個人捂着嘴巴給拖了下去。
李慕歌可不知道自己出去了之後還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隻是看着守在不遠處的魏臨淵,她連忙加快了腳步。
“來了?”魏臨淵見她不像是受了什麽委屈的樣子,冷峻的神色才勉強柔和了下來。
“嗯。”李慕歌點頭笑道,又有些猶豫,“走吧,隻是我們這先去了貴妃的宮中,再去皇後娘娘的地方,會不會不太好?”
雖然不了解古代的制度,可這地位尊卑她還是知道的,若是生在平常人家,那就是主母和妾室的區别。
這主母是主人家,妾室不過是比丫鬟高一頭的,哪裏有先去見丫鬟再去拜訪主人家的道理?
然而魏臨淵卻無所謂的道:“無礙,不過是皇後宣召,我們去走一遭,要不了多長的時間。”
他輕車熟路的領着李慕歌往後宮中走。
在路過禦花園的時候,裏面傳來一陣嬉笑玩鬧的聲音,李慕歌好奇的望過去,就見着幾個容貌麗的女子在說些什麽,旁邊還有個孩子在撲蝴蝶。
這後宮女子都這麽年
輕的不成?
腦海之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她又想到了長貴妃,憶起那個女子,亦是覺得對方十分年輕,甚至是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
然而當今皇帝已經過了六十歲了。
六十歲,在古代已經算是高壽了。
真是老了都不放過這些年輕的姑娘。
李慕歌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惡。
皇後的鳳栖宮要比長貴妃的寝宮更大一些,琉璃瓦上飛鳳凰,華麗莊嚴。
當今皇後穆蘭亭,據說是前幾年的時候皇上才娶進宮的,老夫少妻,當初老皇帝非要将人娶進宮的時候,就受了很大的争議。
時至今日,還有人在私底下傳言。
“臣參見皇後娘娘。”魏臨淵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李慕歌不懂宮中禮儀,隻好有樣學樣。
“民女參見皇後娘娘。”
“噗嗤。”寂靜的宮中也不知是誰輕輕笑了一聲,那悅耳的女聲便道:“臨淵哥哥,你這是從哪裏帶來的丫頭,怎麽這麽……”
“皇後娘娘嚴重了,暮歌初次進宮,還請皇後娘娘不要見怪。”魏臨淵冷淡道。
“既然是臨淵哥哥帶來的,我又怎麽會責怪呢,臨淵哥哥可算是回來了,我今日讓禦膳房多做了幾道菜,臨淵哥哥過來嘗嘗。”
直到擡起腦袋,李慕歌才瞧見說話的人正是那位皇後娘娘。
對方容貌麗,神色溫婉,等落座之後,更是一個勁的給魏臨淵夾菜。
反觀魏臨淵,神色淡淡,并沒有因爲看見故人而露出幾分開心的神色。
感覺自己好像是撞破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情?
李慕歌默默的夾着菜,眼觀鼻鼻觀心,識趣的沒有插話。
反而是穆蘭亭見魏臨淵如此維護,忍不住心中好奇詢問:“臨淵哥哥……”
“皇後娘娘,您是皇後,我是臣子,如今并非師兄妹的關系了,還請皇後娘娘直接稱呼臣名字爲好。”魏臨淵輕輕的放下了筷子,隻覺得十分乏味。
他曾今師承穆将軍,直到後來穆将軍戰死沙場,将這唯一的女兒托付給他。
隻是他對穆蘭亭沒有超出師兄妹外的一絲感情,所以隻是答應好好照顧她,直到對方進宮。
已經明确的拒絕過對方,然而沒想到對方還是一如既往,魏臨淵不免感到了幾分困擾和無奈。
兩人身份如今已經發生了改變,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叫老皇帝抓住了把柄,便是他也救不了她了。
看出了他的不愉,穆蘭亭連忙笑着轉移了話題:“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就是想問問,你和這位姑娘,是個什麽關系?”
李慕歌察覺到探究的視線在自己的身上轉了一圈兒,隐隐還帶着對她的防備。
“這是我徒弟。”魏臨淵仍舊延續了之前的說法。
這個借口相當的好用,李慕歌明顯感覺到那道探視的目光裏面的敵意減少了很多。
穆蘭亭也随之放下筷子,淺笑道:“原來是這樣,想必李姑娘一定是天資聰穎,才讓臨淵……收了你這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