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悄悄的躍上院子圍牆,旋即屋子内的門被打開了,章書林走了進去,門又被關上了。
在開門關門的瞬間,李慕歌看到了一個帶着獠牙面具的人。
“舅舅。”章書林的聲音從屋子裏面傳了出來。
隻是他這一剛開口,李慕歌就愣住了。
舅舅?
“東西我拿來了,隻是,姐姐那邊,如果她發現了,該如何是好?”章書林的聲音明顯帶着遲疑。
“爲了那兩個崽子,她不會宣揚出去。”聲音渾厚,聽着像是一個男人,語氣中還帶着戾氣。
李慕歌捏緊了手,還想繼續聽,然而一個杯子卻從裏面射了出來,直接沖她而來。
被發現了?
她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連忙閃身離開。
一道黑影緊随其後的追了出來。
那人速度疾如閃電,右手如同鷹爪,直接扣住了李慕歌的肩膀。
李慕歌悶哼一聲,橫手一擋,然後對着黑衣人劈了過去,踩着一捆柴躍上了房頂,開始飛奔。
她不是這個人的對手,不能戀戰。
然而可惜的是,即便她有輕功傍身,又天資聰穎,可惜仍舊不是黑衣人的對手,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又追了上來。
黑衣人掌心打出一道勁風,直沖她的面門。
不好,不能暴露。
李慕歌心中一驚,捂着面具在屋頂上打了個滾,勉強躲過一擊,結果身下瓦片滑動,她一個不慎就連人帶瓦片砸了下去。
咚的一聲巨響,李慕歌正好砸在幾個木箱子上,擡頭一看,又見黑衣人縱身一躍,直取她的命門。
完蛋了!
心中哀呼,她忍痛避開,而與此同時,一把長劍狠狠砍了過來,直接阻斷了黑衣人的路。
來人也帶着個海東青的面具,穿着黑色的勁裝,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和黑衣人一夥的。
然而下一瞬間,兩人就打鬥了起來。
李慕歌看出這是魏臨淵穿的那一套衣服,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黑衣人不是魏臨淵的對手,交手之後就占據了下風,随後就開始節節敗退,他陰骘的看了李慕歌一眼,随後退走。
魏臨淵收了長劍,轉身提着李慕歌的衣領,将人往肩頭一抗,不言不語的就離開了。
知道自己犯了錯,李慕歌也不敢說話,疼得龇牙咧嘴的,卻愣是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面,她慢吞吞的取下了自己的小豬面具。
“王爺……”她尴尬了的喊了一聲,“今日多謝王爺搭救。”
海東青面具被扔在小豬面具的旁邊,哐當一聲,李慕歌的心也跟着瑟縮了一下。
看見魏臨淵鐵青的臉色,她暗道一聲完了。
魏臨淵肯定生氣了。
“你倒是長能耐了。”魏臨淵沉默的看着她。
他向來不苟言笑,此刻也沒有發火,若是一般人,還看不出來他現在正在生氣,可李慕歌就是有這種感覺。
頓時,李慕歌心虛不已。
這種感覺就像是做錯了事情,被長
輩抓包了一樣。
“我,看見了章書林。”李慕歌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結結巴巴的解釋,“那個,他不對勁,王爺,你知道的。”
該死的,她也不知道爲什麽這個時候就這麽心虛了啊。
李慕歌啊李慕歌,你有種的拿出自己的面對死人的時候的勇氣啊。
她沉默着看了一眼魏臨淵,剛剛冒出來的那一點兒勇氣滋的一下就被滅了。
得嘞,臨王不是死人呐。
見她默默的垂着腦袋,脖子上一道痕迹烏黑發紫,魏臨淵心中的怒氣就散了許多。
不過,這個小丫頭膽子這麽大,總該是要讓她長長記性的。
所以他挑挑眉,冷漠道:“怎麽,就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李慕歌嘴角抽抽的捏了捏衣服,低聲道:“我錯了。”
“什麽?”魏臨淵故意裝作沒聽清楚。
“我說我錯了。”李慕歌忍不住拔高了聲音,開始做着自我檢讨,“我不該一個人冒險去跟蹤章書林,導緻自己陷入危險境地,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下一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我一定會向組織上報告,然後衡量自己的能力,再做出最正确的打算。”
開玩笑,她以前的時候可沒少被組織上批評,這檢讨,她絕對的有經驗。
反而是魏臨淵一時間哭笑不得:“你這,什麽跟什麽?”
語氣之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冷硬。
他算是發現了,這丫頭平時看着冷冷清清,面對熟悉的人就忍不住耍寶,看來自己也算得上她内心之中的自己人了。
想通了這個關節,魏臨淵的眼色就柔和了許多。
“王爺,你不生氣了?”李慕歌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危機過了,連忙規規矩矩的做到了凳子上,将剛才自己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乍一聽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畢竟舅舅和侄子見面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将這一切聯系起來,這其中就少不免的牽扯到了其他的事情。
“我覺得,那人恐怕和那些死侍有關系。”李慕歌道。
如果有時間的話,恐怕還得上齊王府去調查一番。
魏臨淵一看她沉思的樣子就猜到了她獨自裏面再打着什麽小九九,便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腦袋。
“這件事我會讓青松去調查,你剛才可是保證了,不會擅自行動,若是讓我知道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今天要不是他擔心這丫頭,緊跟着追了上去,這丫頭就落到了那些的手上了。
一想到這件事情,魏臨淵就覺得一陣後怕。
好歹相處了這麽段日子了,他是真心将這丫頭當成妹妹來看的。
“我那裏有傷藥,我去給你拿來。”好生威脅了一通,魏臨淵才走了。
被人關心的感覺并不賴。
李慕歌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就聽到外面丫鬟禀報。
“李姑娘,有人找您。”
“哦,來了。”李慕歌起身出門。
自從她上次去了賭坊之後,這屋子裏的丫鬟就換了一個人。
新來的丫鬟話不多,做事沉穩,平日裏從不打擾
到她,對此李慕歌也非常滿意。
隻是她沒想到,找上門的人居然是長澤。
這個長相憨厚的少年一見到她就雙眼發亮。
“老師。”
“诶,等等,你可别亂叫。”李慕歌擡手制止了他。
這古代的老師和現代可不一樣,一日爲師,終生爲父,老師和學生的關系就如同親人,有時候甚至是比親人更甚一頭,所以她才能夠頂着魏臨淵的徒弟的帽子住在臨王府中。
這少年什麽毛病?
長澤無辜的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道:“李,李姑娘,你收我做學生吧,你這麽厲害,就教教我吧。”
李慕歌揚眉,忽然問道:“你知道人體有多少塊骨頭嗎?”
“這……”長澤語塞,隻好搖頭。
誰知道人一共有多少塊骨頭啊,就算是大夫也不一定知道吧?
“那你會背《佰草集》嗎?”李慕歌又問。
“《佰草集》?”長澤更是一頭霧水,“這個不是大夫才看的嗎?”
他當初學習的時候,那些老仵作可都沒說要學這些。
李慕歌輕哼了一聲,道:“你什麽都不會,同我學什麽?對人本身都不夠了解,你和我一起,不會是想要氣死我吧?”
想當初她成名了之後,也有不少人想要成爲她的關門弟子,最開始的時候她看在一個老頭兒的份上收了一個,也是一問三不知,差點兒沒把自己氣死。
好在那時一個嬌嬌小姐,在被一次破案行動中的屍體吓到了之後,就退出了這一行。
從此以後,她就再沒有收過徒弟。
“可是,我可以學啊。”長澤忍不住道,“拜師就是爲了學東西的呀。”
這死心眼兒的孩子怎麽就聽不懂了呢?
李慕歌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動手打人,平靜道:“你連最基礎的東西都沒有學好,又怎麽去學習更高級的東西,算了,你還是先自己多曆練兩年吧。”
幹這一行的,經驗重要,理論知識也重要。
長澤就像是一個學法律的卻偏偏對法醫感興趣,然後畢業之後不找對口專業,找個法醫的行業想要直接起步一樣。
沒有理論基礎哪裏來的上層建築?
李慕歌怕自己到時候解剖屍體,這家夥就在旁邊一頭霧水什麽都看不懂。
想想那個畫面,還是算了吧。
“好了,你回去吧。”李慕歌毫不客氣的開始攆人。
等到長澤走後,魏臨淵才拿着藥從院子外面進來。
“一日兩次。”魏臨淵将一個小木盒遞給她,忍不住道:“長澤乃是京城首富長盛明的弟子,你收他當學生,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長家世代皇商不說,如今還有一位貴妃,和一位将軍,若是收了長澤做徒弟,那德親王肯定會顧忌着長家的面子,對這丫頭有所收斂。
“可他這對人體都不了解,沒有基礎,在我的身邊根本學不到什麽東西。”李慕歌拿着藥膏道,壓根就沒有一點兒後悔的情緒。
雖然收了那個長澤确實是最有利的,隻是這樣一來,她也就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至于德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