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兒看起來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麽罪進來的。
“這牢房裏面平時有八個牢頭在裏面輪轉,這八個人平時沆瀣一氣,都是那狗官一窩的,你得罪了他們其中的一個,到時候肯行可勁的整你,我可以在他們想要對付你的時候幫你,不過你得把你頭上的珠子給我。”
小乞丐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悠,隻是那目光怎麽都離不開李慕歌頭上的戴着的珠钗。
她腦袋上的珠钗是原主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
李慕歌不甚在意的将頭上的珠钗取了下來,道:“這珠钗可值不了幾個錢,你确定自己要?”
她上輩子見過不少好東西,這珠钗一入眼,她就知道,這東西是個僞劣産品。
雖然她想看看,對方會怎麽幫她,不過用這種東西去騙一個孩子,她自問自己還沒到那種下作的地步。
小乞丐猶豫了一會,咬牙道:“你給我,我替你擋一次,你要是有其他的好東西,都可以拿出來,看價格定次數。”
李慕歌沒有應他的話,隻是将手中的珠钗扔到了隔壁的牢房,随意的整理了一下石床,将稻草鋪好,躺在上面,雙手枕着後腦勺,細細的思索着接下來的路子。
她必須做好萬全之策,萬一臨王真的醒不過來,那個狗縣官肯定不會放過他,如今倒不如想想,該怎麽逃出去。
穿越過來之後經曆的那些事情一幕幕的都在李慕歌的腦海裏面閃過,她走馬觀花的略過了一遍,總是覺得自己像是個局外人。
“若是能夠借此機會回去……”她口中喃喃,忽然渾身一個激靈。
不,不對。
她在現代的身體已經死了。
想起那一把插進自己心髒的刀子,李慕歌如墜冰窟,這三伏天,她卻無端端的感受到了一抹寒冷。
伸手摸了一把臉,她左手無力的搭在臉上,将那荒謬的想法扔出了腦海,開始認真的想着自己該怎麽把自己救出去。
而正在這時,牢門外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幾個人高馬大,身穿官服的帶刀壯漢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就是這裏,娘的,那個小賤人居然敢打老子,兄弟們,快點,快點,老子今天非得給那小娘們一個教訓。”
被李慕歌收拾了一頓的黃老二去而複返,帶着人将牢房門打開,四個壯漢就一同湧了進來。
“你就是李慕歌?”
“我說黃老二,你把我們四個人喊過來就是爲了收拾這麽個小丫頭,你他娘的是有毛病吧?”
李慕歌近來清瘦了不少,雖然還有些微胖,但是對于幾個壯漢來說,那就是小胳膊小腿的,豆芽菜一般,實在是讓他們看不上眼。
黃老二扭着内八,一看到李慕歌就覺得自己的某些部位還在作痛,連忙讪笑着道:“哥幾個個可别小看這丫頭,這丫頭力氣怪大的,你們今個兒替我收拾了這丫頭,改日我請哥幾個而喝酒。”
他怨毒的看着李慕歌,心裏面已經想好了該怎麽将她大卸八塊。
“既然這樣,那咱們可就不客氣了。”
得了黃老二的應承,幾個牢頭摩拳嚯嚯的走向李慕歌。
正在這時,旁邊的那個牢房裏面的小乞丐忽然诶喲诶喲的叫喚了起來,捂着肚子在地上到處打滾。
“要死了要死了,死人了死人了,诶喲,痛死我了,我快要死了。”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将幾個牢頭都吓了一跳,其中一個脾氣躁一點的直接踹在門上。
“你他娘的叫啥呢?”
小乞丐充耳不聞,一個勁兒的在地上打滾:“我要死了,要死了,你們這下王八蛋,趕緊讓我去死吧,到時候,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王八蛋,告訴你們,等小爺出去了,一定要拿劍将你們的肚子捅個稀巴爛。”
這幾句話成功的激怒了幾個牢頭,頓時也顧不上李慕歌了,一群人直接沖進了隔壁的牢房,對着小乞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那小乞丐一邊叫喚一邊蜷縮起,用手護住腦袋,避免自己被打死了。
李慕歌頭痛的看着這一幕,怎麽也沒想到對方所謂的幫忙竟然是禍水東引,她捏着從角落裏撿起來的幾顆石子,打在了幾個牢頭的身上。
“诶喲,誰他娘的打老子?”
幾個牢頭面面相觑,李慕歌抓亂了自己的頭發,臉上故意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陰沉的笑了幾聲。
“既然是牢房裏面,應該死了不少人吧,也不知道,我這屋子裏有多少鄰居?”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風一吹就散了一樣,偏偏幾個牢頭将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手上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中。
一陣冷風刮過,幾個人臉色忽青忽白,罵了幾句晦氣就匆匆離開了。
李慕歌蹲在栅欄的這一頭,神色複雜:“這就是你說的交易?”
小乞丐痛得悶哼了幾聲,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鼻血,笑嘻嘻的道:“反正我是被打習慣了的,多挨一頓也不算什麽。”
他寶貝似的将那珠钗藏好,學着李慕歌的樣子蹲在她的面前。
“嘿,你想好了沒有,後面他們要是再找你的麻煩,我可就不會出手了,不過,你身上要是有東西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再做一筆交易。”
李慕歌冷着臉,沒好氣的道:“算了吧,我怕你被打死。”
讓這麽一個孩子替她來扛揍,她心還沒黑到那種地步。
清冷的月色從頭頂的天窗灑了進來,落進了些許的光輝。
李慕歌靠在牆上,聽着那些稀稀疏疏的聲音,難得的失眠了。
老鼠,蟑螂,那些蟲子撒了歡兒一樣的在這牢房之中鬧騰。
她怕自己一睡着,這些東西就會爬到她的臉上去。
隔壁的小孩兒在說着夢話,嘴巴裏面偶爾會咕哝出一兩句呼喊親人的話,帶着濃濃的依戀。
“魏臨淵,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可真的是要被你給害死了。”她無力的抹了一把臉,後腦勺磕在牆上,閉上了眼睛。
住在李慕歌隔壁的小乞丐叫做黎圓,按道理來說,對方其實不是小乞丐,有父有母還有個姐姐,至于是怎麽進牢房裏面來的
,聽那孩子的口氣,聽說是得罪了縣太老爺。
“黎圓,咱們再來做一個交易吧。”
李慕歌從袖口裏面掏出二兩銀子在小孩兒的面前晃悠了一下,然後又迅速的收了回去。
她就是要故意吊着小子的胃口。
果不其然,黎圓一看見銀子口水都快從嘴角淌出來了,他瞪大了眼睛問:“什麽交易,你說?”
李慕歌在他的身邊嘀咕了幾句,又道:“東西拿來了,這二兩銀子就是你的。”
“行。”黎圓迫不及待的點頭答應。
他也沒問李慕歌要那些東西來做什麽,但是行動非常的迅速,等到下午的時候,黎圓的母親就來給他送飯了。
這裏的犯人有規定,每個月有六天的探望時間,那個頭紮灰布巾的婦人放了幾碟子小菜,偷偷的将一個包裹扔給了李慕歌。
李慕歌打開包裹一看,一根鐵絲,一把匕首。
她将東西貼身藏好,才勉強覺得松了一口氣。
她有種感覺,時間不多了。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
等到她在牢裏面待到第三天的時候,那個一直觊觎着她的黃老二忽然拿着一副枷鎖走了進來。
“李慕歌,走吧,上路了。”
黃老二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給她上了一副手铐,像是牽着一條狗一樣扯着李慕歌往前走。
李慕歌被他扯得一個踉跄,知道他這是公報私仇,心中憤怒,面上卻岔開了話題。
“上什麽路?”她故作不知的詢問,手中悄悄的摸出一根鐵絲。
鐵絲順着手铐的凹槽探入其中,慢慢的轉動着其中的齒輪。
一個法醫,總得會點兒其他的東西,比如說那些和案件相關的,才能夠推斷出來,李慕歌這個時候非常慶幸自己對待案件的較真,學了一樣又一樣,才能夠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黃老二十分不耐煩的沖着她吼:“送你去死啊。”
如果不是縣太老爺催得緊,他一定要先将這丫頭打個半死。
他下手粗魯,一邊走一遍拽,李慕歌一雙細白的手腕很快就被磨破了皮。
走出牢房,四周都亮堂了許多,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待在牢房裏的日子并不好受。
那個地方和現代的牢獄沒有任何的可比性,陰暗,潮濕,蛇蟲鼠蟻爲伴,不知道時間,還有牢頭的言語侮辱,甚至是毆打,簡直就是一種活生生的刑罰。
李慕歌的師兄是特警,以前爲了審訊一個特殊的犯人,就用了這種手段,好吃好喝的供着,偏偏要從心理上去折磨人,活生生的将一個殺人如麻的犯罪份子逼成了瘋子。
“快點兒上去。”黃老二一腳踹在她的身上,将她踹進了囚車裏面,然後驅使着馬兒往前走。
李慕歌一頭撞在囚車的裏面,吃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憋悶得很,蜷縮在裏面慢慢的開鎖。
快快快,她必須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