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喊話的人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他的嬸子有些佝偻,手裏面拿着一根木棍,敲打着地面,好似是一個盲人,臉上帶着歲月的風霜和滄桑。
李慕歌和魏臨淵從客棧出來,他們想散散步,順便透透氣,這幾日一直徘徊在鎮子上,一點發現也沒有,便想着深夜出來,看看有什麽發現。
“王爺,這攬月鎮晚上還真是凄冷……”說罷,李慕歌不禁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她牙齒都打戰着。
二人步行在小鎮的街上,地面上的石磚都映襯着月光的冷意,天空上昏沉一片,隻有一輪圓月挂在天上。
直至二人面前走過來一個盲人,他手裏面提着燈籠,卻拿着盲杖敲打着地面,這模樣倒是很奇怪,明明是盲人卻提着燈籠,那麽他又爲何帶燈籠?
“王爺,剛剛那個打更人……有點奇怪……”李慕歌不禁回頭看着那個佝偻的身子。
如果不是李慕歌這麽說,魏臨淵也沒有注意到,二人相識一眼,便是轉身向那個打更人走了過去,走近看到那個打更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步子也有些不穩健,像是瘸了一條腿似的。
“老人家……”李慕歌咽了咽口水,開口着。
周圍很是寂靜,靜的讓人身上都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魏臨淵一隻手摸到自己腰間的匕首,微微眯着眸子,渾身都開始變的緊張起來,此時氣氛卻很詭異。
李慕歌又輕喚了一聲。
“老人家……”
之後,那個老人家便是轉了身,提着燈籠,那一雙眼睛是被縫上了,看起來讓人不禁渾身一顫,還有縫補的痕迹,他臉色蒼白,卻是消瘦非常。
“老人家,這麽晚了……”
李慕歌詢問一番,隻是剛開始心裏的懼色慢慢變得平淡了許多。
二人和這個老人家攀談了一會兒,這才知道是二人多想了,這個老人家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打更人,隻是一次打更的時候燈籠被風刮滅,自己雙目紮到地上的木闆,這才瞎了,爲了避免他人出現這樣的事情,他雖然眼盲,卻依舊堅持提燈打更的習慣。
“唉!還以爲發現了什麽線索……但是現在至少可以确定的是,那個幕後主使絕對是針對我們二人的。”
李慕歌邁着步子,歎了一口氣,然後背着手往前面走着,走到小橋上,她停了下來往遠處觀望着。
“爲何這麽說?”
“王爺,你細想,我們剛來到攬月鎮就死了兩個人,這第一個是跟我們有直接接觸的荷包老闆,可是他除了有點摳以外,根本沒有仇人,第二個是打雜工的夥計,他身世也很清白,如果不是有人刻意陷害我們,還能是什麽原因?”
李慕歌一隻手托着下巴,望着那平靜的湖面,此刻自己的心也平穩了許多。
“所以說,那日刺殺本王的黑衣,也是他們指使的?”
“對!”李慕歌打了一個響指。
這麽猜想也就對了,那個幕後主使的目的,就是爲了針對二人,另一方面也是挑撥他們和新帝的關系,畢竟天高皇帝遠,很多事情他們壓根也不能直接接觸了解,不過,這個幕後黑手卻很了解二人的脾性。
魏臨淵的眸子微微眯着,望着那湖面,心裏頓悟,倘若真的是如此,那麽這個幕後主使一定是不想讓二人活下去的,這才使此招數。
“王爺,明日,我們去那個雜工家裏看看吧!”
李慕歌開口,細想起那日百姓們圍堵他們的時候,人群裏面站了一個婦女,似是那個男子的妻子,說不定也能發現什麽。
現在他們隻有從頭開始捋思緒。
二人又在清冷的街道上轉了一會兒,發現小鎮上的夜晚也是很甯靜的,除了有些過于安靜,一切也都是一副歲月安好的樣子,隻有那些酒樓裏面還微微閃着霓麗的黃燈。
“今晚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
李慕歌推開驿站房間的門,直直朝着那床榻撲去,原先幾天她很難入眠,今天直直轉了一天,現在定是可以睡得着了。
魏臨淵笑着搖了搖頭,随後走到一張漆黑色的桌子旁,把自己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正是準備寬衣的時候,他看到油紙窗上一閃而過一個人影。
“阿慕,你乖乖在房間。”
李慕歌微微睜着眼睛,“好……”話語輕微,她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眨了幾下眼睛便是一陣困意襲來,随後便是睡了過去。
魏臨淵趕忙拿起匕首,追着人影跑了出去。
那個人影攀上房梁,箭步飛快,身形矯健看起來很是消瘦,踏着磚瓦步子極輕,魏臨淵追随上去,展臂頓地騰空一下躍到了房梁之上,二人在萬家燈火的房梁上追逐。
黑影轉頭擲了一個飛镖,魏臨淵眼疾手快,那飛镖掠過自己鬓發的時候,一縷頭發被削掉,他直接捏住了飛镖,自己手上卻一道血珠沁了出來。
那個黑影便是趁機逃脫了,魏臨淵站在房梁上,眼睛一抹猩紅透出,便是沒有跟上去。
次日,一道溫暖的光線照在廂房的一個角落,滿是溫暖陽光的氣息,窗外還有鳥兒叽叽喳喳的鳴叫聲,一切都很美好安靜,好似昨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一樣。
李慕歌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魏臨淵在包紮傷口。
“王爺,你怎麽了?”
她趕緊上去,看着魏臨淵手上面的一道血口,觸目驚心。
“無礙,這裏我們不能再待了,接下來幾日如果我們沒查出來兇手,就要一直換地方了。”魏臨淵把紗布裹在了自己的傷口處,轉臉原本陰冷的面孔卻變得溫柔了許多。
李慕歌看着那傷口,堅持不懈詢問魏臨淵發生了事情,然後拿出自己工具給魏臨淵包紮,檢驗了他的傷口,是有毒的,也難怪這個傷口看起來這麽深。
“王爺,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李慕歌眼睛裏面噙着淚花,鼻子一酸,心裏就很心疼。
魏臨淵告訴了李慕歌昨夜發生的事情,他們目前身份暴露,就連蹤迹也已經暴露,由此可見,朝堂之上有些人還是不願放過魏臨淵,估摸也是因爲和他手中的虎符有關系,一個掌管十萬精兵的一字并肩王退出朝堂雲遊,這是那些黨派不能接受的。
二人收拾行李,準備換個地方,就好似逃難一樣的,剛牽着黑馬從驿站出來的時候,就被一幫百姓又給圍住了。
“就是他們!”
“說什麽臨王!切,我看就是騙子!大家别信他們,這都多少天,案子還沒有一點進度!人明明就是他們殺的!”
面前站着一堆村民,他們原本是相信二人的,這下子不知道誰帶頭來圍堵李慕歌和魏臨淵,正巧看到他們帶着包袱,便是以爲二人要逃跑。
“喲!這明明就查不出來案子,這是要逃跑呢!?”
幾個百姓站在魏臨淵和李慕歌面前,帶頭起哄着,話語犀利,把矛頭全都指向了二人。
李慕歌蹙眉,她握緊了身上的小包袱,他們隻是爲了防止那個黑衣找到他們,這才打算換一個驿站,怎麽在他們這兒就被說成要逃跑了。
“大家别讓他們走!我看他們根本就不是臨王和王妃,哪有王爺和王妃到我們這個窮酸鎮子上的!我看他們就是逃獄的犯人!把他們抓住,說不定到官府還能拿一批賞金!”
“是啊!絕對不能讓他們逃跑了!”
幾個人起哄着,尤其站在最前面的幾個村民,他們的口音也是有一些奇怪。
“再給我們三天的時間,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我大可把令牌壓在你們這裏。”
魏臨淵爲了證明他和李慕歌的清白,把自己的令牌給了那些百姓,這些百姓這才罷休,隻是那幾個挑事兒的村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便是忿然瞪着李慕歌,先前李慕歌和魏臨淵也從未見過這幾人。
“如果三日之内,再調查不出來,哼……!有你們好受的!”
百姓們離開,那幾個挑事兒也是跟着人群離開了,似乎還帶着幾分不服氣。
“王爺,你先去找驿站,就是我們剛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悅來驿站。”
李慕歌把包袱遞給了魏臨淵,随後自己獨身一人跟上了那幾個挑事兒的村民,要說他們住在這個驿站,也算隐蔽,除了那些黑衣,便是沒有人知道。
“阿慕……”魏臨淵皺了皺眉頭。
李慕歌小心翼翼跟着那幾個村民,隻是剛到拐巷的時候,李慕歌發現這裏很偏僻,已經脫離了鬧市。
“人呢……”
李慕歌探着腦袋看着,剛剛明明發現那幾個男子往這邊來了,這下子像人間蒸發了似的。
随即,空氣中飄來一陣白色的霧氣,李慕歌蹙眉嗅了嗅,随即便是一下子倒在地上,身後出來幾個蒙着白布的男子,他們相識一眼,眼神裏面透着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