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瞞天過海

教禮司是宮廷裏面宮人學習禮教的地方,也會有許多皇家女眷在成婚前,在教禮司學習禮數以及平常的禮數,這個地方的氣氛還是不比其他宮殿的,每個人的言行舉止都有人看管着,哪怕腳上踏的花盆底傾斜一下,老嬷嬷們便是拿着戒尺鞭打。

教禮司整體的建築是溫婉一些的,潔白的大理石地闆,晶瑩的琉璃珠子作窗戶的珠簾修飾,殿内許多的小坊間,每個坊間都是不同的禮儀教導,有刺繡、器樂、禮儀等等……

李慕歌先前也隻是聽說宮中有這麽一個地方,但是她卻還沒有來過,看着這麽大的排面和陣仗,心裏不由得也是一驚。

“臨王妃,跟老身二人來吧,先去換一套打扮。”

兩個嬷嬷望着李慕歌,覺得她首先得打扮着裝就有問題,不像是一個王妃應有的華貴,着裝難免太清麗了一些,而且她還穿着一雙步履,雖說是舒适,可沒有哪個皇家夫人是這麽穿的。

李慕歌跟着去了,心裏面卻在盤算着如何逃出去,她早應該想到南若叫她不會有什麽好事兒,眼下自己也不能再耽擱時間了,畢竟屍體存放的時間也是有限的。

兩個嬷嬷給李慕歌準備了一套繡着複雜花紋的金粉色的荷裙,給她梳上了近香髻,一支鍍金的蝶舞钗子很好的裝飾在頭上,那張原本清麗的小臉也化了些許成熟的妝容,酒窩兩邊還點了時下妃子們都流行的紅色面厣。

兩條黑黑的黛眉更加凸顯了李慕歌原本修長的眉毛,倒是多了幾分妩媚。

“王妃,現在我們便開始學習,如何待人接物。”

南若找到兩個教禮嬷嬷的時候,特别叮囑,一定要把宮裏各種規矩都教給李慕歌,盡量拖延住她。

兩個嬷嬷便是全程一刻也不敢松懈,畢竟拿了南若的錢财,肯定是要爲她辦事兒的,她們指導着李慕歌,就像是指導其他宮女一樣,不過卻是不論休息還是如何,都寸步不離李慕歌。

李慕歌穿着花盆底,隻覺得晃晃悠悠,有些不太平穩,心裏心累。

如果再這麽下去,她遲早不會走路,何況自己的本職是仵作,哪有仵作穿着花盆底驗屍查案的。

“臨王妃,休息會兒吧。”

兩個嬷嬷終于舍得讓李慕歌休息,恐怕也是二人累極了,教禮司裏面有一個水池,是和禦花園的湖水相通的,面積也不小,裏面還專門飼養了紅鯉和黑尾鯉魚,寓意吉祥如意,金魚招财的意思。

她們坐在水池旁邊,眼睛卻時時刻刻盯着李慕歌,用眼神示意李慕歌沒有學會宮規是不可以離開教禮司的。

李慕歌在這裏耽誤的時間完全就可以把汝陽公主的屍體查驗清楚了,她心裏越發感覺不能再耽擱了,望了望二人身邊的水池。

她靈光一閃,踩着花盆底晃晃悠悠上前,“嬷嬷,你說你們都是宮裏的老人了,我看你們自己的規矩學的不怎麽樣。”

兩個嬷嬷一聽,面色驟然便暗,兩雙渾濁的眼睛望着李慕歌,好像要把她給望穿了似的。

她們刻意壓制着心中怒氣。

“唉,真是可憐!”李慕歌繼續說着,學着先前南若的模樣,一副尖酸刻薄的面孔望着她們。

兩個嬷嬷沉不住氣了,“王妃,說話可是要注意點!”

“哦!嬷嬷這麽說……我突然想起來,我原本進宮身上帶了幾錠打理銀,是不是被嬷嬷你們拿走分贓了啊?”

李慕歌繼續挑釁着兩個嬷嬷。

她們雖然在宮裏面行走多年,但是還挺不得别人誣陷,兩個人便是上前推搡着李慕歌,一副歹毒老婆子的模樣。

“王妃,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說着,一個嬷嬷用勁兒大了些,擰了李慕歌一把,她瞅準時間一個趔趄便是摔進了水池裏面。

撲通的一聲,濺起了一層水花,水花直直的濺了兩個嬷嬷一身,她們驚慌,看着掉進水裏面的李慕歌,這才意識到危機。

“我不會水……!”

“救、救命啊!來人啊!”

李慕歌故意在水池裏面拍打着,時而潛下水佯裝喝了幾口水,時而拍打着水,沒一會兒,水池旁便是圍滿了宮女,有幾個太監連忙跳進去把李慕歌給撈了出來。

這兩個嬷嬷完全慌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慕歌落水一事傳到了皇上耳朵裏,兩個嬷嬷就被帶走處罰。

聽說那兩個嬷嬷被皇上賞賜了一百大闆不說,還被扣除了兩個月的俸祿。

不過這也是罪有應得,方才李慕歌在學習禮數的時候,兩個嬷嬷壓根就沒好好教她,而是暗地裏使壞,故意絆李慕歌,再者就是時不時掐她,不過她們當着教禮司衆人的面沒敢表現太明顯。

下來,李慕歌便是暗中去找到了長貴妃,尋求長貴妃的幫助,如今她是唯一能幫助自己的人了。

她趁着衆人慌亂,偷偷從教禮司溜了出去,将花盆底丢在了一旁的花叢中,直直跑了一路。

到達長貴妃的寝宮,她已經是汗流浃背,腳似乎也被磨爛了,不過自己也在意不了那麽多,她必須趕在今日之前去給汝陽公主驗屍,等到明日汝陽公主的屍體就要封棺。

“臨王妃,您……”

大宮女手裏端着一個小鍋爐,裏面是一些藥材的渣子,正是在寝宮門口倒藥渣子,看到氣喘籲籲,發髻有些淩亂的李慕歌。

“幫、幫我傳……”李慕歌上氣不接下氣,喘的厲害。

大宮女一下子便是理解了李慕歌的意思,下意識就帶着李慕歌進了寝宮。

此時長貴妃正是在服藥,内殿裏面藥草的味道依舊很濃重,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刺鼻,氣味聞得讓人有些頭疼。

“娘娘,臨王妃求見。”

大宮女微微低頭拂禮,在白色的紗帳外面說着。

隻見紗帳裏面的長貴妃亮了亮眸子,把手裏的湯藥放在了桌子上面,随後便是按着床榻要下來,李慕歌透過紗帳模模糊糊的看到,趕緊上前攔住。

“娘娘,您身子還沒好全,注意身子……”

李慕歌看着眼前的長貴妃,狀态似乎一日不如一日,那眼神裏面已經沒有了當初那般的光和堅毅,身上的草藥味道也是十分濃重。

“臨王妃,可是有事找本宮幫忙?”長貴妃一語道破李慕歌的想法,不過她卻很是樂意幫助李慕歌的。

不過看着李慕歌這身打扮,她倒是些許有些被驚豔到,從未見過李慕歌這般莊重了,這樣子的臨王妃,倒是有一番大家風度,不過先前那種小家碧玉的風格也很讓人心動。

李慕歌點了點頭,“正是。”她面色嚴峻。

“娘娘,現在臨王被誣陷囚禁在魏府,兵權又被皇上收回,我上午去找太後,可是她不在宮裏,随後就被南若以理由帶到教禮司,這才逃了出來……”

李慕歌簡短的向長貴妃說明了事情原委,原本在宮裏卧床許久的長貴妃就有所耳聞,她也不相信魏臨淵會殺害汝陽公主,他們都是十分正義的人,而且一點作案動機都沒有。

“本宮現在還有些勢力,等下我讓大宮女帶你去停屍房看看,你需得把這一身打扮給換了。”

長貴妃擡起眼睛看着李慕歌,說話雖然無力,但是她渾身散發的氣質卻不是一般女子能夠媲美的,那種油然而生的氣質和大氣,讓李慕歌多少也有一些慚愧了。

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李慕歌還是會有些着急。

“好,謝長貴妃出手相助。”李慕歌重重的拱手作揖,頗有一番江湖人的氣勢。

長貴妃微微點頭,讓大宮女帶着李慕歌去換了着裝,隐藏了身份就混進了停屍房。

停屍房有好幾個小太監守着,看到有宮女前來,他們一個個像是着迷似的,攀住和長貴妃身邊的大宮女聊天。

“我們之前都是汝陽公主身邊的舊仆,實在是太想念我家公主了,這才偷偷來看她一眼。”大宮女裝模作樣的替李慕歌掩蓋了幾個太監的視線。

李慕歌便是偷偷溜進了停屍房。

進去之後,依舊有些嚴冷,空氣中甚至有一些很難聞的味道,四周都是不見光的,隻能看到些許漂浮着的細塵。

她走到那個鋪着明黃色錦綢的屍體前,看了看那挺屍鋪上的刻字,是汝陽二字。

于是,李慕歌掀開錦綢,隻見汝陽公主面色發白,眼睛似乎微微含着沒有閉全,她沒有伸手去,觸碰,而是微微蹲下。

接着,她發現汝陽公主胸口處有劍傷,不過看傷痕,應該是從後背刺進去的,她繼續觀察着屍體,帶上了手套,伸出手按壓着汝陽公主胸口的血管處,卻發現那裏似乎團積了淤血。

“看來她根本不是劍傷……”

李慕歌隐隐約約發現汝陽公主屍體下的血管,裏面似乎微微發黑,她心中有了定數,爲了證明自己的猜測,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掰開了汝陽公主的嘴,舌頭已經僵硬了,散發出一陣惡臭,接着發現她舌頭下面的血管也是黑紫色的。

李慕歌在心中默想:汝陽公主的死并非是劍傷,而是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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