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王府,府中各個庭院已經是忙碌一片,小廚院已經是炊煙袅袅,小厮們正是抱着木柴往小廚房跑。
有些丫鬟竹筐裏面裝着淘洗幹淨的蔬果,不時的往嘴巴裏塞上一口,便也是樂的好一會兒開心。
“哎喲!姑奶奶們呐!湯都熬糊了!”
府上後廚管家拿着湯勺攪啊攪,小廚房已然是白煙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空氣中還飄着些許雞湯的香味。
那幾個丫鬟恐是忙着聊天兒才忘了火爐上的羹湯。
“你瞧你們幾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過會兒我便向管家辭了你們幾個!”後廚罵聲。
幾個丫鬟低頭不語,啞然無聲,一個個面露焦急,有一個小點的丫頭眼睛噙着淚花,哽咽的抽泣着。
李慕歌剛站在門口,便是看到了後廚煙霧一片,不知道還以爲失火了,站在門口她也聽出了個大概,她伸了伸懶腰,捂了捂嘴。
“重新熬不就行了。”
“姑娘。”幾人皆颔首向李慕歌問好。
“可是這……馬上王爺就要用早膳了,我恐……”
李慕歌擺擺手讓他們出去,正好她有多日沒下廚了,看着那幾個丫頭作難的樣子,沒辦法,她就是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畢竟她們也不是故意的。
“好了,我來吧,這幾個丫頭繼續留在後廚,以後如果還有這種麻煩事兒那我可就幫不了你們了。”李慕歌環抱着自己,捏了捏眉心。
幾個丫頭連忙點頭道謝,破涕爲笑。
待到他們出去之後。
李慕歌朝着那個白斬雞嘿嘿一笑,拿起菜刀,三下五除二就被剁碎成了塊狀,放了些姜片蒜蔥和酒去腥,接着放在鐵鍋中熬制,炖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冒出了誘人香味。
她點點頭,将那雞湯盛在青釉金花碗中,放在了漆紅色的托盤上。
隻見魏臨淵已經在廳堂候着了。
“王爺,今日我親自熬的湯,時辰有點晚了,莫怪莫怪!”李慕歌笑着,将那托盤上的雞湯端上桌。
魏臨淵不可思議,眼神有些驚喜,幾日的休憩,他的面色看起來也是好了許多,粉意的臉龐和瑩潤的嘴唇,和前些日子那個在戰場浴血奮戰的他簡直是二人。
這男子,靜如谪仙,果真和這天下的男子不同。
“你是讓本王喝還是不讓?”魏臨淵雙手端着那個碗,卻不見李慕歌松手。
李慕歌心中“哎呀”一聲,自己竟還着迷了,連忙幹笑幾聲以掩尴尬,“呃……王爺慢用!”
接着,李慕歌不客氣的坐下,一同用膳。
“對了,今日一早,皇上召我稍刻進宮參加宴會,你便和我一同前去吧。”魏臨淵說着,接着擡眼望着李慕歌:“這湯滋味當真可口。”
被誇贊也不是頭一回了,但是來自這臨王爺的誇贊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聽到的。
李慕歌笑着點頭如搗蒜一般。
北嶽戰勝,皇上爲了慶祝此次戰役勝利,也算是給魏臨淵辦的一個慶功宴,當場自有各大官宦和滿堂文武前來參加。
二人用膳完畢,一同坐着轎子進了宮。
進宮前,那天色還是亮堂着的。
到達了宮中,太陽已經緩緩落下了宮牆。
招賢殿——
席桌上佳肴美味有二百餘,觥籌交錯,奏樂舞姬在殿央婀娜舞着,蓮步輕移,水袖似綿綿的紗帳吸引着衆官宦的目光,大臣百官皆爲上座,殿内灼華富麗,衆人舉杯對飲,美酒順着喉嚨下肚,好不暢快!
“衆卿今日盡享此番暢快皆可!不必拘泥君臣之禮!”
皇上站起身,拿起酒樽,興緻一飲而盡。
台下使臣皆起身,颔首舉杯。
這皇宮宴會自是比那外面小樓裏面的吃食要好很多的,什麽鹿茸、熊掌、燕窩……貢品水果,有些大臣更是見都沒見過,吃的滿嘴流油,再拌着那美酒下肚,真可謂美哉!
“此次拿下敵國,臨王功不可沒!朕,敬臨王!”皇上搖搖晃晃的舉着酒樽,微醺,眼神幾分朦胧。
“皇上言過,保家衛國臣之本分。”魏臨淵拿起酒杯,拂袖遮面飲盡。
“好!好!”皇上大悅,大笑着說:“朕有此忠臣,足矣!”
接着,台下所有的官宦也都褒揚着魏臨淵,唯獨那三皇子郁郁寡歡,拿着酒杯一言不發,太子則面色淡然。
正當衆人喝的暢快,興緻之處,卻突然有個大臣直直的倒在地上,雙目暴起而亡,并無出血現象。
“啊!”舞姬們四散跑開,“死人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清醒了,奏樂也戛然而止,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這皇宮宴會還是頭一次死人的,也真是晦氣。
“死,死了?”
一個大臣瞠目結舌,指着地上的那個大臣面色發青,口舌似乎都像打了結似的。
接着,皇上命人封鎖宮門,任何人不得離開,爲了調查出死者的死因,和背後是否有人行兇,也是給那個大臣家眷一個交代。
“長澤,這樁命案交給你負責,務必查出事情緣由!”
“是。”長澤從座位間走出,抱拳颔首。
今夜的皇宮,注定是不安甯的。
長澤圍着那個死者的屍體看了看,讓所有人把死者的座位騰開,他帶上了禦用的手套,檢查着死者接觸的東西,以及喝的酒還有吃的東西,但是一番檢查什麽結果都沒有。
李慕歌蹙眉,站在一旁看着,看着死去的那個大臣,對他進行着初步分析。
“死者身上并無傷痕,也沒有内傷,從體貌來看,這位大臣的體格也是極好的,但是也不可能是酗酒而死,諸位看他的嘴唇,并無發紫現象。”
衆人議論紛紛,贊同。
“隻是……臣無能,看不出這位大臣的死因……還請皇上恕罪!”
“哎!這可怎麽辦呐!”大臣們唏噓議論。
“素聞李姑娘驗屍能力極高,所以,懇請皇上準許李姑娘幫忙!”長澤低頭,看到了一旁的李慕歌,眼神一亮,慷慨激昂的尋求李慕歌幫助。
李慕歌眨了眨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呃……”
“朕準了。”皇上應聲。
這,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也不好推辭。
何況,這皇上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李慕歌上前,蹲下看着死者的面部,并沒有什麽異樣,然後她又按了按死者的胸膛,微熱,隻是眼球凸起,像是突然猝死,不過這酒倒不至于猝死,除非就是和某些食物發了化學反應。
“請問死者生前可與什麽人結怨?”李慕歌詢問。
排除仇殺。
“不,不可能,侍郎大人清廉愛民,何來結怨一說?朝中滿臣,都很尊敬侍郎大人。”
“把死者用過的碗具拿過來。”李慕歌開口。
衆人不惑,看着李慕歌的行爲,“長澤,仔細檢查這些碗具。”
長澤拿起那些碗具酒杯仔細觀察着,最後卻是意外發現有一隻瓷黑碗具很是奇異,花紋怪異,就連那底部也寫着看不懂的梵文。
李慕歌還在一旁檢查着死者的衣物,卻是沒有其他異樣的,“可有發現?”
“李姑娘,請看。”
長澤拿着那個碗,隻見那碗卻很是嶄新,應是剛被人拿到宮中,“這碗,是西域巫蠱用品,是在毒蛇蛇蠍死後用膽汁裏面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的,配以夾竹桃便可掩蓋氣息,不過這花本身也含劇毒。”
李慕歌點點頭,“皇上,把禦膳房的廚子喊來便知。”
“傳禦膳房一幹人等!”
接着,殿内便熙熙攘攘站了一群人。
“隻是死者,确實有中毒迹象,這便爲此物做了掩蓋,也是有人刻意爲之。”長澤看着地上的死者,若有所思。
盤問着宴會主廚,那日他注意到這個毒碗,卻是沒有在意,是一個宮女送來的,說是侍郎大人用不慣宮中餐具,便自行帶了。
“哪個宮女!?可知道在哪個宮辦事?”李慕歌上前詢問。
主廚搖頭,不得所知。
“禀皇上!有個宮女出逃,被我們攔下了。”此時,守宮門的侍衛押着一個宮女進來,等候皇上發落。
“對,是她!”主廚恍然大喜,指着那個宮女。
隻見那個宮女挎着一個包裹,瑟瑟縮縮跪在了地上,“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他!是張公公逼奴婢做的!”
此時,她俨然是逃不出宮門了,卻也隻好承認。
“皇上!這,奴才冤枉呐!”那個公公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面色惶恐,渾身發抖,一時之間渾身發軟似的。
接着他涕泗齊下,尖亮的嗓子嗚咽着。
“皇上,您就看奴才在你身邊伺候了這麽久……”
“住口!虧你在朕身邊這麽久,不曾想我養了一個豺狼在身邊!來人,把他們通通給朕帶下去,擇日賜死。”皇上龍顔大怒,呵斥着那個跪在地上的太監,不屑于再去看他一眼。
“等等。”
原本衆人以爲水落石出,不曾想李慕歌開口攔下。
“李姑娘,這是何意?”皇上眉目緊蹙,疑惑,臉上依舊愠怒。
“此事,定有幕後主使,張公公也是拿人錢辦事兒。”李慕歌颔首拂禮,目光堅毅的繼續說着,“皇上,那碗是西域毒具,常人根本無法購來,何況張公公天天在宮内,所以請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定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