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外篝火狐鳴,燃燒着的樹杈上炙烤着肥魚,将士們圍坐在一起,熊熊燃燒的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
似乎,已經在思念他們家中的妻兒了。
星月滿天,雲層忽而遮蓋月亮,卻依舊明亮。
跛腳馬因那日戰場奔波,前蹄過度疲勞正窩在地上望着那篝火人群,卻也顯了幾分惬意。
李慕歌托着下巴,坐在塌旁,觀摩着這個膚白如玉的男子,隻是那顴骨上有了一道傷,看起來卻讓他多了一份俊氣。
“王爺,你說你,怎麽還是這般一往直前的……還好那敵國小兵瞧見你手抖,彎刀刺歪了,不然你可要我怎麽辦……”
李慕歌輕聲說着,歎息,也是怕吵醒了他,給魏臨淵掖了掖被子。
營帳外,隻看得那小身闆支着下巴一動不動的影子,倒也是幾分安靜美意。
李慕歌噘着小嘴,眼神幾分心疼又哀怨,“王爺你要是殁了,那我可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此時,魏臨淵嘴角一抹笑意,眉宇間顫動了一下。
“唉!罷了我這是對牛彈琴!”李慕歌歎息,轉身去端那案台上面的藥湯。
她小心翼翼把藥湯端過來,正準備給魏臨淵喂,卻一下子怔住了。
“王、王爺,你你、你怎麽醒了!”
這丫頭,難不成還巴着自己昏迷個十天半個月麽?
魏臨淵昏迷這幾日,李慕歌可是沒少趁機借着給他看傷口的理由看他身子,這可不是饞到這個地步了!
魏臨淵側躺着,一隻手支着腦袋,胸膛前一片雪白,還包紮着繃帶,語氣調侃道:
“怎麽,王妃是想順了本王府中的家産?”
李慕歌一臉黑線,将湯藥放在了桌子上,環抱着自己,氣的臉蛋鼓鼓的,她有這麽貪财嗎?!看樣子,他情況恢複的是不錯,一如既往的腹黑!
看見李慕歌這模樣,魏臨淵心情大好。
“這幾日我在你身側照料,都長了老人紋了。”
“哦?何爲老人紋?本王看看。”魏臨淵将李慕歌從背後環抱住,嗅到她發絲淡淡的香味,心裏便覺得安心了許多。
李慕歌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手足無措。
幾日後,魏臨淵身上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李慕歌寸步不離身,像個貼身丫鬟似的照顧着,畢竟這軍營都是一些粗魯的武人,更是不懂這照顧人的事兒。
班師回朝,北嶽上下雀躍,百姓守在街坊路邊迎接。
魏臨淵騎着黑馬,威風凜凜,李慕歌騎着那跛腳白馬,因這場仗,跛腳馬百裏踏疆場的事情也是傳遍了大街小巷。
看着周遭百姓雀躍不已,李慕歌心情也大好。
王府内,錦盒籮筐都是用金邊鑲嵌,各種各樣的臻品琳琅滿目,這次大獲全勝,皇上派宮内公公送來各種綢緞寶物,大大小小有十輛步辇之餘。
李慕歌看着大大小小盒子被擡進來,也是高興壞了。
這得值多少錢啊!
“十六,喏,賞你的!”李慕歌拿起一串圓潤通透的玉石镯子。
“屬下要此也無……”影十六看着那镯子,皺眉。
李慕歌笑笑,讓影十六收下,“哎呀,總要有點财物傍身嘛!何況君子愛财取之有道!這次去玉門關你可是幫了不少忙!”
魏臨淵從庭院走過來,看着身旁丫鬟們抱着的錦盒,便是知曉這是皇上的賞賜,再轉目便看到李慕歌對着那些珠寶駐足觀賞的樣子。
“王爺。”影十六見到魏臨淵,颔首。
魏臨淵點頭。
“王爺,這次我幫了你這麽大忙,你不得……嗯?”李慕歌看到魏臨淵來了,搓了搓手指。
魏臨淵笑了笑,看着她就知道她心裏的小九九,“我且和你說明,此次玉門關的一切費用從你俸祿扣出,你花了多少便是多少。”
李慕歌癟嘴。
這是公事,怎麽能和私款混爲一談呢?
“那,我還救了王爺一命呢,要知道這王爺可是天之驕子,可抵萬金!”
說罷,衆人一衆笑。
不過說到這裏,李慕歌卻是突然想起來劉都督販賣軍火和阿芙蓉的事情,她驚了一下。
“王爺,前些日子我在玉門關調查出,劉都督就是那販賣軍火和阿芙蓉的黑首領。”
魏臨淵一聽,面色嚴峻,恍然驚喜,問道:“可有證據?”
李慕歌點頭,堅定的說着:“嗯,擇日我就把準備好的材料交給王爺。”
魏臨淵不自覺壓緊了拇指上的玉扳指。
看來這劉都督果真有事!
翌日,李慕歌将劉都督在玉門關的所作所爲的證據收集好,還把劉都督曾在玉門關設立的制造點報給了魏臨淵,以及他的那封寫過敵國的洩密信。
“随我一同去玉門關。”
魏臨淵帶着手下,以及李慕歌再次去了那玉門關。
再次來到那玉門關,李慕歌卻是有另一番感慨。
馬市仍有那瞎子老三抱着一把胡琴,仍在彈唱着,隻是他好似有了些許期許般,李慕歌騎着馬過去,那瞎子老三卻像是察覺到了一樣,不過也隻是淡淡點頭,這便是古代點頭之交來由吧。
李慕歌同樣微微颔首,騎着白馬過去。
“你認識?”魏臨淵注意到,走過去之後詢問。
李慕歌從回憶跳脫出來,“哦,是那瞎子老三,是玉門關的引薦人。”
她總覺得,這玉門關各個人身上都有自己故事一生。
到了都督府,劉都督似乎毫無危機感一樣,“臨王爺拜訪,臣,有失遠迎!”直到他看到魏臨淵身後的李慕歌,恍然大悟,面色瞬間慘白。
魏臨淵冷眼,根本不給劉都督面子,“把劉都督押走!”
“臨王爺?!這是爲何!臨王爺!”
“放開我!你們這些庶人!”
李慕歌捏了捏眉心,無語,都到這時候了還是一副自己什麽都沒做的模樣。
“劉都督,有什麽話到皇上面前再說吧。”
“公子,你!你!”劉都督被士兵拖走,還指着李慕歌,氣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離開玉門關前,那田阿希爬在一個拐角處看着浩浩湯湯的隊伍,看到了李慕歌,一下子明白了什麽似的,吓得連忙縮回了頭。
乖乖隆地咚!這公子居然是官府的人!
到了京中,皇宮——
皇上坐在一張金碧輝煌的龍椅上,身上穿着黃馬褂,腰上的錦囊更是金線寶石制作而成,地闆是上好的檀香木制作而成的,一派雍容華貴,四隻盤龍柱子立在殿内四周,精雕細刻的栩栩如生,威嚴懾人。
劉都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磕着頭,那額頭都沁出了血。
“皇上!皇上,你要相信臣啊!雖然臣幾年來在玉門關無所作爲,但,但臣并沒有做其他事情!”
李慕歌唏噓一聲。
這老家夥,果然是一副忠肝義膽模樣,要不是證據在手,恐怕連她都要心軟了。
魏臨淵音色淩冽:“皇上,劉都督在玉門關幾年的作爲,哄擡物價,販賣軍火和阿芙蓉,私通敵國,還請皇上明鑒。”
皇上手裏拿着串珠,眯着眼睛。
劉都督跪在地上,雙眸布滿血絲,跪趴着說:“皇上!臨王爺血口噴人!”
魏臨淵冷笑一聲,“那我請問劉都督,敵國來犯,劉都督手掌數萬精兵,可曾支援一兵一卒?!在玉門關壓榨百姓,人人叫苦連天,滿街都是乞丐和吸食阿芙蓉家徒四壁的人,把我國機密洩露給敵國!這樣的人也配入官爲宦嗎!可笑至極!”
魏臨淵從懷裏掏出一份文書和一份書信,“皇上,這是慕歌在玉門關搜來的證據。”
“嗯,呈上。”
接着,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彎着身子把東西呈給了皇上。
隻見劉都督看着那些文書,一下子吓軟了似的,嘴巴微微長着,卻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皇上看了之後,龍顔大怒,這幾年撥給玉門關的口糧和銀兩不計其數,看來都被其中飽私囊了,他将那些文書和書信一并丢在了劉都督面前。
“哼!劉都督,證據在此,你還要狡辯!?”
“臣……”
“臣,認命。”
劉都督語氣漸弱,跪在地上,頭上的官帽一下掉在了地上。
“既然如此,我定要給玉門關百姓一個交代,本此事罪不至死,可劉都督你竟然串通敵國意圖謀反,罪不可恕!”
“傳我口谕,劉都督逆反謀國,賜鸩酒!”
這鸩酒便是毒酒,劉都督身爲官相,按章程如此死法便也算得上體面了。
隻見皇上吩咐之後,劉都督一下子叩倒在地上。
皇上從龍椅上起身,君臣之情做到如此便罷,離開。
二人在宮中走着,太監引二人離開皇宮。
不時有好看的妃子和宮女們走過,李慕歌也隻敢弱弱看一眼,不過這宮中美人兒也真是多!
“這件事,還要多謝你了。”魏臨淵向李慕歌表達謝意。
二人心情暢快,可算是把這件事處理的一幹二淨了。
李慕歌一抹好看的笑容,用力過猛的拍了拍魏臨淵的胸口,“哎呀哎呀!不用謝!你我之間還說什麽謝嘛!”
“呃!”魏臨淵吃痛的悶哼一聲。
李慕歌捂嘴,倒吸一口氣。
“王爺,說謝太早了,您呀,還是回府上好好養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