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六說要吃素,卻揀了幾個蝦餃,吩咐内侍也給他滴了幾滴香醋,一邊吃一邊看着小心翼翼吃了一口爛糊面的李夏,咽了蝦餃笑道:“阿夏,那個不好看也不好吃,你要是吃不下,可别勉強。”
秦王看向李夏,李夏正專心吃面,好象沒聽到古六的話,秦王掃了眼古六,慢慢吃起了自己那碗面。
衆人吃完,内侍收拾下去,重又沏了茶,擺了些幹鮮果上來。
秦王輕松惬意的靠在椅子裏,往李文山努了努嘴,和李夏低聲道:“你五哥相親的笑話兒,你聽說了沒有?”
“聽大伯娘說了。”李夏看着和古六、李文岚湊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麽的五哥,抿嘴笑起來。
“說的清清楚楚,松竹梅紋樣的鬥蓬,天地長春雲肩,那天走廊下,用雲肩的一共就兩位小娘子,其中一位雲肩還是素緞沒繡花,就那樣,你五哥還是沒認出來。”
秦王轉着折扇,看起來心情十分愉快。
“你怎麽知道走廊上就兩個用雲肩的?”李夏微微欠身,瞪着秦王問道。
“咳!”秦王輕輕咳了一聲,“是小古,說你五哥要去相親,鹦哥兒就說,就你五哥那樣的,這親說不定就得相錯了,要是相錯了,那可是大事,那天正好,我到大相國寺有點兒事,就順便看了幾眼。”
李夏斜着秦王,秦王攤着手,”你看,你五哥果然相錯了,幸好那天我和小古。鹦哥兒他們都在,要不然他回去說一句沒見到人,沒相中,這一門好親,不就可惜了?”
李夏嘴角用力往下撇。
秦王幹笑幾聲,豎起折扇擋在兩人面前,湊過去低聲耳語道:“要是換了你,你不去看看?”
“嗯,以後你相親的時候,我一定要看的。”
“我相什麽親,皇家哪有相親的?不過鹦哥兒,還有小古,還有你六哥呢,他們大約都得相親,等他們相親的時候,我帶你去看。”
“好!這回說話要算數,六哥不用你帶,也不用你看。”李夏立刻答應。
“當然,行,不過吧,鹦哥兒和小古相親,肯定沒你五哥相親有意思。”秦王想着李五相親那天的事,臉上笑意融融。
“大伯娘前兒和阿娘商量五哥成親的事,我看大伯娘比阿娘還着急呢,說趕緊把唐家姑娘娶進門,她就能輕松輕松了。”李夏和秦王接着咬着耳朵低低說了句。
“你大伯娘想讓你五嫂主持中饋?你太婆呢?你還有個大嫂呢,聽說主持府裏中饋好些年了。”
“大嫂不提,你說唐家姐姐能不能降服太婆?”李夏問道。
“挺難,我聽你五哥說過一句半句,你太婆太任性,心裏隻有自己,又上了年紀,不過有你太外婆呢,讓你太外婆對付她。”秦王出主意。
“我就是這麽打算的!”李夏輕輕撫掌。
陸儀掀簾進來,看着折扇拍着掌心,正和李夏一起,笑的前仰後合的秦王,腳步頓了頓,片刻,還是往前走到兩人面前,微微欠身低聲道:“宮裏來人,召您立刻進宮,說是北邊有緊急軍報。”
秦王臉上的笑容凝住,片刻,斂了笑容,轉頭看向李夏,“我讓人送你回去,哪天……要是想吃什麽,想玩什麽,就打發人跟我說,别太淘氣,京城不比杭城。”
“嗯。有空了,我再來看你。”李夏站起來,又看向陸儀,“還有陸将軍。”
“好,我讓承影送你們回去。”陸儀看着李夏,目光和神情一樣柔和。
“不用了,五哥帶我們回去就行。”李夏沖秦王曲膝,又沖陸儀曲了曲膝,和五哥、六哥,以及古六一起,出了暖閣。
陸儀送到暖閣門口,吩咐承影送出去,就轉回去了,北邊的緊急軍報,嚴重而緊急。
看着李夏等人出去,秦王臉上的笑意和溫暖隐退不見了,“什麽軍報?”
“是老馬來的,說是金相親自送進去的,皇上發了脾氣,砸了隻筆洗。”陸儀聲音低而穩。
“趕緊走。”秦王一邊說一邊急步往外走,陸儀緊跟在他旁邊,秦王一邊走一邊吩咐:“讓人去兵部,查看所有奏報,不光北邊的;遞話長沙王府,查一查這份軍報路上耽誤了沒有,趕在今天遞進來,這時辰卡的,也太巧了點;還有,”
秦王的話猛的一頓,“去找郭勝,再問問北邊的事,鹦哥兒信裏說,他總覺得郭勝吞吞吐吐,言之不盡,好好問一問。”
陸儀連聲答應,秦王在大門上了車,陸儀已經一一吩咐了下去,騎上馬,護衛着車輛,徑直往宮裏趕去。
李夏坐到車上,有幾分心不在焉。
上一回,這份緊急軍報,也是正月十六遞進來的。
這不是一份軍報,是兩份。
頭一份軍報,年前就該遞到了,送急遞的邊軍,在到離京城二百多裏的洛遠驿時,病倒了。
幾十年平安無事,洛遠驿這樣的軍驿,差不多一年從頭閑到尾,還沒進臘月,驿丞和驿卒就都回家過年去了,驿站空無一人,累極的邊軍病倒在洛遠驿,死在了洛遠驿。
送第二份軍報的邊軍,到洛遠驿時,洛遠驿還是空的隻有一個死人,第二個邊軍拿了第一份軍報,一起遞進了京城。
所有的軍驿,都在兵部治下。
李夏低頭看着手腕上的珠串,上一回秦王沒有署理兵部,兵部尚書江周因爲此事,緻仕回家了。
兩份軍報,丢了兩座關,第三封軍報也快到了,那位新任的女大頭領,替兒子求親,以永結秦晉之好。
……………………
郭勝從永甯伯府出來,回到自己那間小院,徐煥早就等着了。
“你不是說你困的受不了了,一定得好好睡一覺?”徐煥坐在廊下,靠着隻小泥爐,曬着太陽烤着火,吃着花生,看到郭勝進來,沒站起來,隻放下翹起的二郎腿,直起上身,撇嘴看着郭勝。
“有什麽辦法?剛要躺下,那邊就來人遞話,夜裏的事,五爺得趕緊走一趟那邊,你說這話是不是極其要緊?我困死也不能睡了不是。
這會兒真困的受不住了!你先坐,我進去睡一會兒,等我睡醒了咱們說話,你坐你坐,别起來。”
郭勝一臉痛苦的揉着眼,腳步敏捷快速,準備越過徐煥,一頭沖進屋,趕緊關門。
閑扯:
昨天給阿夏她爹找個合适的官職,翻出宋史,看到宋代的工資規定,抄一點給大家看。
宋代當官工資名目很多,有奉祿匹帛,職錢,祿粟,仆人衣糧,廚料,以及薪炭諸物。
奉祿匹帛呢,宰相和樞密使,是一個月三百千錢,三百個千,過去錢,多了就按千錢算,一吊的準确說法,春季和冬季,各給绫20匹,絹30匹,綿100匹,最少的進武副尉,一個月一千錢,就一千錢啥也沒了。
這隻是頭一項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