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兒。”花姨身處丈夫淩叔撐的黑傘下,輕念了一聲自己女兒的名字,她知道這些天淩欣的情緒波動很大。
站在墓碑前,雨中的淩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站在那裏,就像是一朵白百合輕輕綻放,帶着一絲淡淡的憂郁,卻又堅韌地迎着雨水開花。
“有個消息覺得要跟大家說一下。”淩欣的眼角帶着微笑,可是眼眶卻也濕潤了,那張絕美的容顔上露出一絲微笑,眼神穿過眼前的人群仿佛看到了那個叫做陳星的身影,好像他就站在這墓園之中。
穿着一身校服,沒有撐傘地看着她,在對她微笑。
“我和陳星戀愛了啊。”
。。。。。。
葬禮結束,停在墓園門口的黑色轎車送來參加陳星葬禮的人們離開。
在一輛黑色賓利上,後座上坐着的是徐雨雪和楊泠,楊泠從自己的書包裏拿出了一疊錢遞給了坐在身旁的徐雨雪。
“這是幹什麽,泠姐?”徐雨雪沒有去接楊泠遞過來的錢,這錢看起來可不少,怎麽也得一萬多了,徐雨雪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錢。
“這幾個月忙着我哥的事,忘記你的錢了,不好意思啊,雨雪,這是你在船上捕魚的錢,而且你在這旅途中可以說是幹了很多活,不然我老哥怕是都吃不消了。”楊泠把錢塞進徐雨雪手裏。
“可是肯定沒有這麽多的。”徐雨雪摸着手裏那一疊錢,雖說她對于魚的價格沒有陳星那麽精通記憶廣泛,但是這疊錢肯定超過了她該有的薪資。
徐雨雪不想要多的錢,她隻想要屬于她的那份錢。
“泠姐,這錢多了,你按師傅在本子上記得錢給我吧。”徐雨雪擡起頭看着楊泠,她的确生活窘迫,今年新交的學費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大問題,可就是如此她也沒有去向正忙着尋找陳星的衆人要她的薪資。
她知道大家在爲着尋找她師傅忙破了頭,想破了頭,而她什麽都做不了,要是陳星掉入的是港城旁的海裏,她還可以天天在海邊沿着海岸走,尋找陳星是否被海浪打上海灘。
可陳星墜落在那片海裏,她即使在這片海域的海灘走斷腿也找不到陳星的。
她所能做的,就是什麽都不說。
還是淩欣通過學校的關系知道了徐雨雪沒有交學費,幫徐雨雪墊上了。
“這就是你的錢,你自己看吧。”楊泠從書包裏拿出了那本筆記本,那本筆記本就是出海旅行時陳星天天幫徐雨雪記魚獲的本子,計算了徐雨雪該得的錢。
徐雨雪把錢放在車座上,接過楊泠手中的筆記本打開,翻到了第一頁,徐雨雪的眼眸因爲詫異微微一瞪。
第一頁就是一些雜亂的線條,沒有一個文字,也沒有一個數字。
如果非要說這些雜亂的線條有什麽意義的話,那肯定隻有抽象派的畫家才能看懂了。
徐雨雪連續翻了好幾頁,發現每一頁都是這種毫無意義的線條,這時她才反應過來,陳星在她面前幫她記下魚獲時,根本就沒認真在算錢,就是在畫這些線條。
唰唰翻着筆記本的徐雨雪翻了十幾頁才停了下來。
這一面終于有了文字。
幾個碩大的字寫着。
“薪水,三年學費,一萬五。”
徐雨雪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怪不得她的師傅陳星從來都不讓她看自己賺了多少錢,每次她探着腦袋想看自己已經賺了多少錢了,陳星總是快速合上筆記本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不讓她看到筆記本的東西。
因爲每次他都是裝模作樣地在畫些線條,根本就沒有在好好記賬啊,關鍵是陳星每次認真記賬的樣子還在她記憶裏清晰無比,他是怎麽裝得這麽認真的?
徐雨雪接着往後翻,發現後面的頁面裏除了雜亂的線條,還有一些簡單的畫,有她拿着魚線的樣子,有她手中拿着魚盯着看他記賬的畫面,有她不小心被手中的魚掙脫,慌忙在甲闆上抓着魚的樣子,有她抱着一條大魚,想着又賺了一大筆錢的燦爛笑容。
徐雨雪緊緊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她的師傅啊,真的是不幹實事啊,每次說幫她記賬,結果就在幹着這些事啊。
“泠姐,這本本子能給我麽?”徐雨雪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不像是哭腔。
“恩,帶過來就是要給你的。”楊泠點了點頭,又從書包裏掏了出東西,一柄鑰匙,楊泠把這柄鑰匙遞給徐雨雪。
“不行,泠姐,這個我不能拿。”徐雨雪可認識這把鑰匙,這把鑰匙就是陳星那艘镖漁船的鑰匙。
“行了,老哥不在,我們也不太會出海的,就算要出海了,叫你不就行了麽。”楊泠沒有管徐雨雪說的話,把鑰匙塞在了徐雨雪的手心裏。
徐雨雪攥着手中的鑰匙,看着車座上的一沓一萬五的錢,沉默不語。
“雨雪。”黑色賓利已經駛入了城市,周圍的建築越來越多,從車窗望出去的視線也被高聳的建築所阻擋,隻能看到路兩邊,快到徐雨雪的家了,楊泠再次叫了徐雨雪的名字。
“恩?”徐雨雪已經沉默了一路,她本就不是多話的人,看着那筆記本和鑰匙更是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我哥說你三年後肯定不會再缺錢,也就不用擔心你的大學學費了,但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記得告訴我。”楊泠跟徐雨雪說着陳星曾經在家跟她說過的話,那時候的陳星,還說徐雨雪比她能幹。
師傅是這麽看我的麽。
徐雨雪看着手中那本筆記本,她自己都沒有想過大學學費的事情,因爲高中的學費就已經是她面前的一座大山了。而這座大山,她的師傅已經幫她解決了。
“我知道了,泠姐。”嘴上答應着,徐雨雪的心裏卻沒有想着自己會有一天朝楊泠求助大學的學費。
既然陳星師傅都說她可以做到了,那她。
肯定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