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星剛剛吃完午飯就不動彈了,小米和阿太也不去打擾陳星,跟陳星一樣靠在集裝箱上發呆,在這個集裝箱裏,根本沒有生活可言,他們隻是貨物罷了,每日最多的時間就是這麽睜着眼睛什麽都不做。
等待着即将落在他們頭上的命運,哪怕這命運是别人爲了金錢強加在他們頭上的。
閉上眼的陳星腦海中又閃過那群姑娘的臉龐,也不知道她們到哪了,還要多久才能安全回到港城。
一定要安全回去啊。
。。。。。。
就在暑假快到結尾的時候,一艘白色客船駛進了港口,比起兩個月前駛離時的它,它好像又老了幾分,雖然這麽說很奇怪,但看起來它就像是老了幾分。
白色客船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港口邊,徐雨雪從駕駛室裏走出來站在甲闆上,看着眼前的港口,她的眼神中有點淡淡的落寞,又有點淡淡的欣慰。
她總算是把女孩們安全地帶回來了,完成了陳星想要做的事,可是陳星,卻沒有随她們一起回來。
過了一會,一個接一個的女孩從船艙中出來,拿着各自的行李,楊泠拿着兩個行李袋,一個是她的,還有一個則是陳星的。
看着這一幕,站在甲闆上的女孩們隻是默默不語。她們早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也不知道這些安慰的話到底要說給誰聽,沒有人的心情不在下雨,而楊泠心裏更是鬧了洪災。
淩晨出發,她們回來的時候卻是黃昏了,那美麗的晚霞卻沒有争取到這艘船上任何一個人的目光。
約定明天一早就一起想辦法找到陳星,可實際她們都知道,陳星早就沉在海裏了,誰又能救他呢?
誰呢,神麽。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啊。
這船上的女孩都願意向他許願。
告别後,女孩們都回了自己的家。
楊泠拒絕了淩欣,艾欣雨,詹幕玉要送她回家的要求,自己一個人坐上出租車,在坡下出租車停了車,楊泠一個人拎着兩個行李袋下了車。
“小姑娘的行李還挺多。”司機看到楊泠一個女孩拿這麽多行李還笑着說了一句,結果發現楊泠一臉冷淡沒有任何表情隻得收起笑容開車走了。
這女孩看起來有點高冷啊。
楊泠哪有心情理别人啊,在客船上她還想着能照顧照顧宋語,花月汀這些女孩,可到了港城,她隻是覺得疲憊,從未有過的疲憊。
這種疲憊她從未有過,哪怕是曾經她沒地方住,一晚上都在街上壓馬路的時候,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也沒有覺得這麽疲憊過。
楊泠拎着兩個行李袋走上回家的上坡,港城的海風再一次吹拂過她的臉龐,漫長的海上旅途讓她有點想念港城了,可不是眼前這個港城。
不是沒有陳星的港城。
上坡的路走了一半,那在半山腰崖邊的房子就出現在了楊泠視線之中。
一棟房子伫立在崖邊,被翠綠色的爬山虎所包裹,葉尖一順兒朝下,在牆上鋪得那麽均勻,沒有重疊起來的,也不留一點兒空隙,郁郁蔥蔥的一片,一陣風拂過,一牆的葉子就漾起波紋,猶如綠色的瀑布從空中垂下。
楊泠很喜歡這個爬山虎,每次看到爬山虎爬滿房牆,改變顔色,再次爲房子換上新裝,楊泠總要好好誇獎陳星一番。
而每次她誇陳星的時候,陳星就是咧着嘴笑眯眯地看着她。
離開出發去旅遊之前這爬山虎還沒有爬滿房牆,回來之後,它早已在海邊蕩漾許久。
可這一次,她卻不知該如何找到陳星了。
楊泠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慢,她覺得太累,這讓她的步伐變慢,過了好久楊泠才走到家門前,邁步在那鵝卵石鋪成的路上,走過身旁複古式的黑色路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阿嚏!”噴嚏一邊打着噴嚏一邊朝楊泠跑來,剛才它就一直趴在一旁的草堆裏,隻是一個夏天這個草長得太長了,楊泠才沒有看到,等到噴嚏聽到她的聲音跑出來,她才看到了噴嚏,這隻淡灰色的中華田園犬。
在出發旅行之前,陳星和她就把狗托付給那家賣早餐的老闆了,老闆也十分高興地應下,不過下午的時候噴嚏還是習慣來家裏看看,它也知道主人出門了,這不是它的主人第一次出門,它早就習慣在别家留宿。
每個留宿家庭對它都挺好的,但這不影響它下午要回家逛逛。
今天下午回家旁的草地曬曬太陽就等到了楊泠。
噴嚏跑到楊泠腳下,圍着楊泠腳下蹦蹦跳跳,那淡灰色的皮毛在太陽的照射下顯露出健康的光澤。
“臭噴嚏。”楊泠丢下手中的行李袋,蹲下來摸着噴嚏的腦袋,還記得剛開始的噴嚏雖然被陳星帶回了家,可是噴嚏壓根沒有給她和陳星好臉色看過,隻是悠閑地每天晚上回來睡覺,飯有一頓沒一頓地吃着,經常突然就沒有了身影,對此陳星也從沒有過拴住噴嚏的想法,隻是繼續每餐給噴嚏留飯。
大概那時候的它壓根沒想過自己會在這裏待多久吧。
可最後它就是在這裏待了這麽久,變成了明知道家裏沒人都要在家門外的草地曬太陽的噴嚏。
變成了天天晚上跟楊泠一起看電視的噴嚏,楊泠躺在沙發上,它就躺在毯子上。
本隻是覺得疲憊的楊泠看着噴嚏一臉活躍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麽眼睛就蒙上了一層水霧,尤其是當噴嚏回頭看着那個下坡,好像在等着一個人影的時候。
那淚水怎麽都止不住了。
楊泠抱住了噴嚏,眼淚大顆大顆地奪眶而出,望着下坡的噴嚏就這麽被楊泠抱住了,能感受到楊泠情緒的它沒有亂動身子,就站在楊泠的懷裏,企圖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一下自己這個主人。
除此之外,它還是微微伸出腦袋,扭頭朝着那個下坡看去,那雙狗眼裏像是有着疑問,還有着期待。
還有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