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有道路旁伸出的枝葉打在陳星身上,頭盔上,他有一種想要摘下頭盔感受勁風和枝葉拍打的想法。
除了要超越前方的人,他還在享受着速度帶給他的喜悅和亢奮,曾經多少次他都說着飙車飙車,騎三輪車飙車,騎馬自達飙車,可實際上他從未把速度提上去。
因爲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不敢飙車。
此刻他也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敢于飙車。
速度已經超過了一百碼,這個時候的兩人完全放開了刹車,隻有一隻放在油門上的手在擰動。
江落聚精會神地控制着黑隼的穩定性,同時驚訝地發現後視鏡中的白隼。
正在朝他靠近。
沒錯,自從進入這個大彎之後,他不僅沒有甩開身後的白隼,反而被對方靠近了,這也就意味着。
對方入彎,過彎時的細節都要比他好,可能是推胎的力度更好,也可能是傾斜的角度更好,也可能是油門的控制更好。
總歸是對方靠着更完美的細節讓他們之間的距離靠近了。
對方,比他強麽?
江落眼神一沉,開什麽玩笑?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騎士,就要在他的地盤上超過他?
江落繼續擰動油門,黑隼因爲加速的節奏有所變化,車身微微一陣,不過很快就繼續保持了平衡。
這點控制力江落還是有的。
黑隼冒着藍色幽光,在彎道内側飛速行駛,轟鳴聲響徹山間,兩名騎手聽到的,卻隻有自己的心跳聲。
逃不掉的,陳星眼神精光收斂,座下白隼繼續加速。
兩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哪怕黑隼如何逃脫,它都即将被白隼追上,而江落所能做的,就是拿車身堵住去處,不讓白隼超車。
白隼已經就跟在黑隼的屁股後面,可一路上狂暴無比的白隼此時卻好像甘願待在黑隼的屁股後面,不再拉開車位超車。
怎麽回事?江落看到自己阻止了對方的超車,卻沒有感到喜悅,相反的,他覺得不對勁,好像那白色車影在等待着什麽。
那它在等什麽呢?
江落知道了。
這個長彎之後,緊接着又是一個反向的長彎。
白隼就在等這個。
就在江落恍然得知了白隼的想法,這個右轉長彎已經來到了盡頭,兩輛車的速度也雙雙超過了一百五十碼。
這一刻,下一個左轉長彎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一刻,他們要麽以這個極速入彎,要麽就是減速。
兩個彎之前沒有任何直道,江落依舊推胎之後讓車身往左側傾斜,減速準備入彎。
可他很快就發現了,身後的白隼也在準備入彎,可是,
沒有減速。
那輛白隼絲毫不減速的準備以超過一百五十碼的速度入彎。
瘋子。
那白隼的轟鳴聲就響起在江落耳畔,而這個黑隼擋在了它的路上,白隼意圖搏擊黑隼。
江落偏移了車頭,讓黑隼離開了白隼的道路上,幾乎剛剛挪開,那輛飛馳着的白隼就擦着黑隼而過。
如果黑隼偏移車頭的時間再慢一點,那白隼就會與黑隼撞擊在一起。
瘋子,江落此時腦中隻有這兩個字,這騎着白隼的人,是個瘋子,江落因爲頻繁地扭頭和刹車,座下的黑隼已經失去了平穩,變得扭扭歪歪,想要掙脫江落的控制沖向車道外。
江落一邊控制着座下失控的野獸,一邊看着那輛沖刺而出的白隼,他睜大眼睛想要看看,這人是如何以這種速度入彎的。
而白隼上的人也給他示範了,他是如何入彎的。
沒有刹車,隻有挪動車頭,拉起車頭朝左邊拐去,再快要入左轉長彎的時候推胎讓整個車傾斜向左,同時。
繼續加油門。
是的,繼續增加油門,在陳星腦中,從來沒有把這兩個彎當做是分開的兩個彎,而是一個足夠長的彎。
如果按下刹車會影響平穩性,那就一直擰油門就好了啊。
白隼貼近左轉彎道内側,傾斜的車身以極快的速度入彎,瞬間消失在江落的眼前,隻留下轟鳴聲依舊,還有那路旁正在擺動的樹枝在訴說着剛才有個極速物體剛剛經過。
白隼的車影消失在眼前,江落才全心全意地控制着失控的黑隼,努力讓黑隼不要偏離車道,并且前後刹啓用,趕緊把速度降下去。
江落這麽多年的車也不是白開的,還是把速度降了下去,可是這個車頭是扭不回來了,還是偏離了車道,前輪撞在了車道外的樹幹上,後胎卡在了排水口。
“草。”江落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背到家了,好在自己人沒撞到,從車上爬了下來,屁股被震得有點疼。
走到路上,看着自己這輛冒着藍色幽光的黑隼,再看了看他駛來的方向,他知道這山路經常幾個小時都沒有一輛車駛過。
而他自己,是不可能能把這輛車搬出來的。
開什麽國際玩笑,這輛車可是好幾百千克啊,換算一下就是零點幾噸啊,讓他一個人把卡在排水道的車子推出來,那他也别飙車了,去舉啞鈴就完事了。
就是這輛黑隼倒在平整的路面上,他都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把車正過來,特别是黑隼渾身上下都是流線型車型,沒有什麽發力的地方。
有一句話叫做。
等你能把你倒在地上的重機車正回來了,再出門吧。
江落揉了揉自己被震得有些發疼的屁股,戴着藍牙耳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過了幾秒後,對面接通了電話。
“怎麽了,阿落?改變主意了?”對方明顯沒想到江落這麽快就把電話回了過來。
“來我散步的地方接我,就從開頭那邊開進來,一直開就能看到我,哦,對了,多帶幾個人來,我車卡在排水道裏了。”江落又看了一眼那卡在排水道裏的黑隼,還在冒着藍色幽光,可已經不像是幽靈了。
哪有卡在排水道裏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