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以前是。”中年人沒看到陳星眼中燃着的火光,繼續從行李袋中掏出一件黑色夾克扔入火堆中。
陳星的眼神轉向佩雷斯,佩雷斯微微點了點頭,陳星才稍微松緩了一下肌肉,不過還是存在着戒備。
黑色夾克在火堆中被燃燒,陳星嗅了嗅氣味,沒有刺鼻的氣味,而是一股皮革的氣息,甚至于可以說是有一點清香。
這都是真皮夾克啊!
就這麽燒了?
“大叔你幹嘛燒這些夾克?”中年人不僅燒了帶着有幫派标志的夾克,還有很多日常的哈雷夾克。
看的佩雷斯眼睛都有點泛紅了,這些夾克可都不便宜啊。
“我不再需要這些東西了。”中年人又拿了一件夾克扔進了火堆,這時才看到佩雷斯那哀怨的眼神。
“怎麽了?你想要這些夾克麽,我這還有一件沒有幫派标記的,你要麽?”中年人說着又從行李袋裏掏出了一件夾克。
“要,要。”佩雷斯看得眼睛都直了,直接接了過來,摸了摸,這手感,完美。
中年人看到佩雷斯臉上的表情笑着搖了搖頭,沒說什麽,繼續從行李袋裏掏出了一個東西,就是和佩雷斯随身攜帶一模一樣的布章。
上面的印記是“1%”,也是m國所有飛車黨俱樂部叛逆一份子的标志。
中年人掏出這個布章沒有跟夾克一樣直接扔入火堆,而是拿在手裏看着,眼神有些渾濁,看不出他的情緒。
良久,他還是把這個布章投進了火堆。
“大叔你在幹嘛啊?”佩雷斯看着那個布章,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中年人做了些什麽,這是他們這一類人的标志啊,哪怕離開俱樂部也沒必要把這個燒掉吧?
“既然要離開了,就幹脆一點。”中年人倒沒覺得有什麽,笑了笑,“小兄弟情緒幹嘛這麽激動?”
佩雷斯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他的那個布章,鮮紅的“1%”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哪怕離開了也沒必要燒掉啊?”佩雷斯聲音很大,對于中年人的舉動很不明白。
“小兄弟也是俱樂部的人?”中年人沒想到佩雷斯也掏出了這麽一個布章,他還以爲眼前這兩人就是單純的哈雷機車發燒友呢。
“不是,這是我父親的,不過我也是預備成員了,很快我就能成爲正式成員了。”佩雷斯一手拿着布章,一手拿着中年人遞給他的黑色夾克,滿臉不解。
他的父親也已經離開了俱樂部,可他的父親把這個布章留了下來。
“爲什麽不把布章留下來?”
“留下來?”中年人看着在火中燃燒着的布章,“我已經不可能再過那種生活了。”
“那種生活怎麽了?”佩雷斯不解,那不就是他接下來的生活麽。
“那種生活麽?他們告訴我,我必須冷酷無情,有人叫我拿軍刀刺人的腦袋,我就得照做,哪怕我根本絲毫不認識那一個人。”中年人說的很平淡,回憶着這麽多年來的生活。
“我開始對這件事感到厭惡,我開始覺得害怕,我每天都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事,可我還是得表現地很強悍,哪怕我已經不再強悍了,我不能表露我内心的感受,從那一刻開始,俱樂部的一切都崩解了。”
“有一次,我僅僅是因爲太累了想要去路邊一個酒吧喝一杯酒,可是被敵對的組織看到,他們拿酒瓶給我腦袋開了瓢,打暈我把我丢在了一個垃圾桶裏,從垃圾桶裏醒來那一刻,頭痛欲裂,我就決定我要離開這種生活了。”
“我清楚地認識到我不能再過這種日子了,我還有家人,這麽多年我和他們的關系早就破裂,我現在隻希望能彌補這些關系。當我的年紀越大我就越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麽受得了,被警察逮捕,大難臨頭,也沒有一絲害怕。”
“事情總是一件接着一件,而且發生得都很快,你根本沒有時間來得及考慮,隻有事後,你才會慶幸你自己還活着。”中年人望着火堆,眼神平靜,佩雷斯聽了中年人的話,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布章沒有說話。
自己想要的生活成了别人想要離開的生活,這讓他沉默。
“孩子,如果你想要加入,你應該清楚你面對的生活是什麽樣的,你是會擁有着兄弟,你也會失去你的家人,别覺得你不會,無論如何那都是最後的結果。”中年人看向沉默的金發青年佩雷斯,當初的他不就是如此麽。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隻有柴火,夾克燃燒的聲音。
陳星感覺到肩膀的觸感,發現淩欣已經貼近了他的身旁,晚上的風還是有點冷,那火堆也沒法充分給淩欣溫暖。
陳星直接脫下了身上的黑色夾克,披在了淩欣的肩上,淩欣也不拒絕,對着陳星甜甜一笑,這麽多天,她也早就知道陳星不怕冷了。
不知道爲什麽,聽了中年人的話之後,淩欣就覺得有點冷,想要靠近陳星。
“你看天空。”陳星想碰一碰淩欣,讓她擡頭看天空,卻不小心抓住了淩欣的手,發現她的手冷冰冰的,陳星就沒有松開,用自己溫暖的手掌握住了淩欣的手。
淩欣也沒有掙脫開,而是任由陳星握住自己的手,擡頭看着天空,漆黑的天空點綴着數不清的星光,不刺眼,溫柔的星光企圖照亮整片天空,可惜隻是徒勞。
隻是留下了美好的夜空。
“很漂亮啊。”淩欣呢喃道,火堆下木柴和夾克的燃燒噼裏啪啦地濺出火星。
“恩,很漂亮。”陳星記住了這片星空,哪怕沒有他那恐怖的記憶力,他也可以永遠記住這片星空。
一個小時後,火堆還在燃燒,可旁邊已經沒有圍坐着人了。
佩雷斯和中年人進了一個帳篷,留這個中年人留宿一宿,佩雷斯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中年人,關于生活。
而陳星和淩欣一起進了一個帳篷,就跟之前在酒店一樣,陳星把一席被子都給了淩欣,反正他也不會覺得冷。
“陳星,你不要他們什麽的話都聽啊。”淩欣鑽進了被子,隻露出一個腦袋,那一席黑發此刻顯得有些淩亂。
“恩,什麽話啊?”陳星雙手枕在枕頭上,不清楚淩欣在說些什麽。
“就是關于黑幫那些東西啊,你可不能碰那些東西。”淩欣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在帳篷裏微弱的光亮下泛着水光。
“我不會的,放心吧。”陳星說着就想說出手摸摸淩欣的腦袋,伸到一半才記起躺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是他的老師,又隻能十分尴尬地把手收了回來。
“還有,那個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壞男人的。”淩欣又說了一句話就把頭縮進了被子,隻露出那一頭黑發。
陳星有點莫名其妙,“那我把燈關了?”看樣子淩欣是要睡覺了。
“恩,關了吧。”淩欣的聲音透過被子傳出來。
陳星聽罷關上了帳篷裏的燈,眼前頓時暗了下來,陳星看着帳篷頂思緒飛到了天外,他并不是那麽需要睡眠。
而淩欣在黑暗中探出了頭,總不能憋死在被子裏,她有點奇怪,爲什麽最近她的舉動越來越像二十歲以前的自己。
肯定是因爲陳星這個人,淩欣在黑暗中瞪了瞪陳星,反正這麽黑他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