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字,陳星腦子裏一陣疼痛,心髒也傳來疼痛,那宛如心髒被擠壓的疼痛讓陳星直接蹲了下去團成一團,頭上湧出汗珠。
良久,陳星才緩過來,恢複了行動能力,那疼痛就像他在體驗這具身體上一個主人的心疼。
看到那字條後腦中浮現了更多的記憶,今天已經好幾回了,陳星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站起來癱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張攤開在桌上上的白紙,他已經知道了陳星是爲什麽自殺的了,抑郁症。
羅風很清楚抑郁症有多令人絕望,因爲他經曆過,他也曾是個抑郁症患者,可他通過自己的努力走了出來,當然不是完全走出,有一句話叫做抑郁症無法被真正治愈,永遠都有幾率複發,可羅風選擇了繼續活下去。
在他還是羅風的時候,他有着平凡的童年,平凡的大學畢業,他是一個過着平凡一生被平凡的父母嬌慣的平凡人,他找了個工作,過着平凡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的父母,從此他辭職遠離一切孤身一人開始流浪。
一切都變了。
呼,陳星深吐了一口氣,拿起了桌上那張白紙,“我知道我配不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這幾個字是那麽刺眼又黯淡,很辛苦吧,陳星。
兄弟,你應該再等等的,你真的值得擁有一切愛和歡樂。
将白紙端正疊起,放進了桌子抽屜中,陳星站了起來,既然一切都無法挽回,自己總得好好活下去,上一個陳星得到了永恒的平靜。
可自己,怎麽都還要活下去的。
陳星走到廁所,看着昏黃玻璃中略顯幼稚蒼白的臉,隻有那雙眼睛莫名的平靜,堅定。自己這也算是重生了吧,不過這算是最慘重生了吧,沒有回到過去,還重生在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身上,這可是真一無所有啊。
沒有所謂的任何作弊,可陳星不覺得有什麽,他的靈魂就是作弊,二十七歲的羅風靈魂在十五歲的陳星身上,這就是作弊啊。你已經經曆過了青春,經曆過了孤獨,經曆過了苦痛,經曆過了友情,愛情,成熟,這個詞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陳星很餓,天色也暗了下來,該到吃晚飯的時候了,何況鬼知道這陳星跳之前吃沒吃飯,反正現在是餓的要死。
可這屋子裏一粒米都沒有,陳星搜索了一下記憶,也沒有任何記憶說明了這屋子裏哪裏還有錢。
怪不得抑郁呢?這玩意誰受的了?
陳星還真受的了,上輩子四處流浪的時候,剛開始餓的時候很多,後來就越來越少,人活一輩子,一張嘴巴,大部分時間都能讓你吃飽。
就拿讨飯的來說,讨飯讨飯,以前讨飯的挨家挨戶就是乞讨一些飯菜,很少有條件允許的人家不給剩飯剩菜的,直到乞讨的目标變成了錢,這一切才發生了變化,也從側面說明當今的乞丐其實吃的飽飯。
陳星走出這棟混凝土,鋼筋和石磚結合體,抖了抖身上的灰色短袖,還有點濕,不過陳星也不介意,再看了看這房子周圍,路轉角的一大塊空地,除了這棟房子就沒别的人家了,當然如果這也能叫做房子的話。
這空地可以說是在半山腰,就在海邊,海水沖刷在崖下的岩礁,陳星站在崖旁,海面裏他足有十幾米,海風吹着他濕潮的衣服,和他帶着鹽腥味的頭發,他就是從這裏跳下去自殺的。
誰能想到,這雞掰建築還是個海景房呢?
海,陳星很喜歡看海,不然他也不會坐船到海上。
咕咕咕,肚子一陣叫動,把陳星叫回現實,揉了揉肚子,唉,沒有腹肌。
咦,陳星看到崖下不遠處的岩礁上有人在釣魚,舔了舔嘴唇,眼睛一閃,這嘴巴是時候用上場了。
沿着剛才上來的路回去,再走了一會,陳星就到了那片岩礁,一個中年人正戴着個草帽,身前架着魚竿釣着魚,海水半急半緩地撲打在岩礁上,這種地方釣魚确實還不錯。
陳星看到那草帽就抿了抿嘴,這年頭夏天戴草帽出來釣魚的人真是有情調的,雖然現在太陽不大,但一般人都會買個垂釣帽,有些甚至像阿富汗女人一樣包的隻露出個眼睛。
陳星也不嫌髒,一屁股坐在了中年人身旁,瞄了瞄水裏的活魚網,恩,有動靜。
“大哥,咋樣啊,魚多麽?”陳星确定有魚後直接笑着開說。
中年人也沒想到這年輕人一過來就對他說話,其實釣魚人遇到别人這種聊天是非常頻繁的,就是他自己哪天散步遇到有人在釣魚肯定也會上去閑聊幾句,可那是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了啊,年輕人釣魚的有幾個?更别提像這樣聊天了。
沒有人會介意有人陪在一旁聊天,除非你想獨處。
“還行吧,一般般,漲潮的時候多釣了幾條。”中年人也和善回應道。
陳星聽聞,站起身拉起水裏的魚網看了看,“嗬,不錯啊,都這麽大。”
是很不錯,有幾條白白胖胖的吃一頓綽綽有餘了,陳星在中年人看不到的角度咽了咽口水把魚網放回了水裏。
“哈哈。”中年人得意一笑,哪個釣魚人不喜歡被人說自己釣的魚大啊,這馬屁百拍不膩。
陳星又一屁股坐回了中年人身旁,跟中年人有一句沒一句得聊着。
要是年輕人可能對這種直接上來的聊天會有點厭惡,但有點年紀的人都不會介意這種聊天,可能上了年紀才會發現,很多時候有人陪着你聊天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中年人心情也不錯,跟眼前這個年輕人聊着,聊着聊着就發現這怎麽感覺是個同齡人啊。
“大哥有孩子了沒?”
“有個女兒。”
“多大了,上大學了沒?”
“實習了,要比你大。”
“哦,那挺好啊,就不用替孩子操心了。”
聽到這句話中年人甚至瞟了眼身旁的年輕人,臉上還有稚氣,一副未成年的樣子,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還這麽平淡,我一把年紀都覺得有點詭異了啊,我女兒都比你大啊!
雖然詭異,但中年人也沒那麽介意,要是這年輕人真跟他聊什麽年輕人的玩意,他也不懂啊,張口閉口,什麽偶像101,什麽創造101,凡凡,晗晗,坤坤的,都是啥啊。
陳星倒沒覺得自己聊的話題有什麽問題,就這麽跟中年人搭着話,也聊聊當地的情況,環境啥的,偶爾有魚也幫中年人抄下網。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去,太陽從海平面落下,光線晦暗。
“小夥子,我也該走了,你也快回家吧。”中年人笑着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收起魚竿說道。
“好嘞。”陳星也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幫中年人收拾東西,看差不多了就把水裏的魚網拎了起來遞給了中年人。
“大哥,能給我一條魚麽?”
中年人接過魚網的時候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他不是在猶豫要不要給魚,而是奇怪爲什麽一個年輕人會向他要魚,這并不是什麽好看的觀賞魚,至于吃,中年人更沒想到這裏去。
這年代還有家裏小孩跑出去要魚當晚飯的麽?
奇怪雖奇怪,但中年人還是很快從魚網裏拿出最大的一條魚遞給陳星。
陳星接過兩手捏住,這魚勁還是挺大的,一隻手還真不好掌控。
“走了啊。”中年人收拾好工具笑着向陳星告别。
陳星也笑着點頭,他想揮揮手,可手抓着那條魚,那魚還使勁地揮舞尾巴,把海水濺在他臉上。
中年人走了,陳星拿着魚往回走。
魚還是抖得很起勁。
陳星一下用力把魚甩在了一塊石頭上,大魚瞪着眼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你狂什麽狂,弟弟?!
陳星單手捏着魚網吹着口哨晃悠悠地往自己的“家”走去。
夏天傍晚的海風吹在陳星臉上,讓陳星有種奇異的安逸感,他上輩子生在内陸,一共沒見過幾次海,他很喜歡海,不然也不會在那天坐船駛入海中,結果沉入大海。
拎着魚回到那棟冷酷的混凝土鋼筋混合物裏,陳星走進廚房,當然是所謂的“廚房”,沒煤氣,有爐器,但整個廚房就一個鍋,看到一旁的老壇酸菜包裝就知道隻用來煮過方便面,可沒煤氣他是怎麽煮的?
再在廚房裏找了找,陳星很快就得到了結果,有個熱水壺,這玩意好啊,陳星咔嚓就把熱水壺灌好水放了上去,滿懷期待地合攏雙手等待着。
好一會,毫無動靜。
咦?陳星滿懷期待的臉色一塌,仔細看了看,指示燈沒亮。陳星心裏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快步走到廚房燈的開關處,咔咔,沒有一點動靜,
沒電,應該是沒交電費。
陳星扶額,頭疼,這次不是因爲腦子裏湧出記憶了,就是單純的頭疼,怪不得跳海,是知道要斷電實在熬不住了麽。
好在陳星不會就這麽被打倒,吐了口氣,繼續在廚房裏找了起來,角角落落,好在廚房本來就空蕩蕩的沒什麽東西,很快就被陳星找了個遍。
找到了!陳星驚喜地從一個抽屜角落拿出了一盒火柴,這條魚,他陳星今天吃定了!陳星瞥了瞥一旁桌上一動不動的魚眼神堅定。
用刀把魚處理好,廚房裏什麽調料都沒有,陳星幸運地發現有幾包多的老壇酸菜泡面調料包,好家夥,酸菜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