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
“老師。”長公主看到李昊，先是微笑着招呼一聲，随後神色有些複雜地開口道：“阿耶他。”
“他走了。”李昊歎了口氣。
雖然現在的一切都是早已經計劃好的，但李昊的心情還是不免有些複雜。他自己也說不清，幫李世民等人長生到底是好是壞。
李昊沉默兩秒，安慰道：“蓬萊三座小洞天的靈力遠勝外界百倍，且三座洞天自成一體。彼此有相通的門戶，不論是發展潛力，還是能夠達到的成就，都遠遠超過普通的小洞天。
你父皇此行雖然再難歸來，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憑借小洞天的靈力與環境，足以讓他證道長生了。”
長公主也明白蓬萊的環境，微笑道：“是啊，九州對阿耶已經沒有吸引力，離開這裏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李昊道：“其實你應該與他們一同離開，終南山小洞天雖然也算不錯，但相比蓬萊還是要差上不少。在這裏，你.....”
長公主打斷道：“弟子既然是谪仙觀的人，哪裏有離開的說法。”
長公主說到這裏，玉手拂過垂在鬓前的秀發，微笑道：“而且弟子資質有限，若非師父的幫助，連現在的成就都難以達到。蓬萊也好，終南山也罷，對弟子并沒有什麽差别。”
李昊聞言，不好再勸。
兩人就這麽沉默了片刻，李昊眺望着下方延綿起伏的山脈，目光迷離道：“谪仙觀，也該封山了。”
“什麽？”長公主錯愕道。
李昊道：“你父皇已經離去，其他各門各派也大多随之遷移蓬萊三洞天，谪仙觀也該轉移了。自明日起，谪仙觀弟子及家屬開始向小洞天轉移，此地派遣些沒有資質的外門弟子守護即可。
至于連通兩界的界門，日後就由你來守護了。除非逼不得已，盡量不要輕易打開界門。”
長公主漸漸回過味來，有些不知所措道：“老師，你？”
“我也該走了。”李昊摸了摸長公主的小腦袋，微笑着安慰道：“日後這裏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長公主滿臉茫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走？
她從來沒有想過，李昊竟然也要走了。
在她看來，谪仙觀能有今日完全是李昊的功勞。至于自己，真的能夠掌管谪仙觀？
長公主沒有信心，更沒有把握。
“我，我，要不老師還是讓媚娘她。”長公主吞吞吐吐，低聲道。
李昊眉頭緊皺，冷哼道：“哼，媚娘。這些年她背着我在西域大肆安插心腹，甚至暗中成立光明神教招收信徒。如今大半個西域都換了主人，隻知她武媚娘而不知大唐。她以爲自己做的這些我不知道，還是以爲我已經死了。”
李昊說到最後，聲音冰寒，隐隐帶着殺機。
他給過武媚娘機會，可對方一再得寸進尺的舉動，實在是讓李昊氣惱。
長公主目瞪口呆，沒想到武媚娘竟然在暗中做了如此多事情。
她玉手捂住櫻唇，茫然道：“她，她怎麽敢？”
李昊餘怒未消，怒哼道：“她若是能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
長公主聞言，陷入了沉默。
如果武媚娘真的暗中做了那麽多的東西，顯然是早已經有了自立的打算，甚至可能還想要更多。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讓武媚娘執掌谪仙觀，最大的可能就是将這裏拖入無盡深淵。
長公主深吸了口氣，道：“弟子明白，願執掌谪仙觀。”
李昊微微颔首，道：“好，三日後我昭告天下。從此以後，你就是谪仙觀觀主了。”
“喏。”
大半個月後，西域，一處巨大的地下宮殿。
武媚娘身着火紅帶金色的華麗長裙，頭帶金色的鳳鸾發冠，将烏黑柔順的長發盤成精緻的發髻。她高坐在宮殿上方主位，下方兩側黑壓壓的立了足有上百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其中不僅有大唐人，還有西域人。
此時，大殿内的氣氛頗爲壓抑，仿佛壓着一座沉甸甸的小山，讓在場的人無不屏住呼吸。
武媚娘雙眸微閉，手中緊緊攥住來自東方的信箋，神色冷得猶如萬載寒冰，讓人膽顫。
卻見信箋上寫着長公主繼承谪仙觀掌教之位，終南山封山等消息。
武媚娘緊盯着長公主的名諱，眼中隐現殺機。
爲什麽，爲什麽又是她？
爲什麽不論我做出什麽成績，你從來都不會正眼看我。
爲什麽她什麽都沒有做，卻能得到你所有的關注與愛。就因爲她是公主，就因爲她出身皇家？
爲什麽，爲什麽我做了那麽多，你始終都不願意看上一眼！
一位地位頗高的教徒小心道：“教主，不知發生了何事？”
一位東方文士搖着折扇，緩緩走出人群，自信地微笑道：“在下近日聽聞長公主繼承谪仙觀掌教之位，不知教主可是爲了此事而煩惱。想教主天縱之才，論資質遠勝長公主百倍。論修爲更是強出長公主不知多少，國師老糊塗了，才會，啊！”
東方文士說着，身上突然燃燒起熊熊烈焰，發出凄厲的哀嚎。
武媚娘眼簾微垂，雙眼閃過一縷赤紅，冷漠道：“他也是你能評價！”
武媚娘話音落下，中年文士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甚至連一點殘骸都未曾留下。
大殿内，一片死寂。
有人瑟瑟發抖，吓得不知所措。有人則暗中鄙夷，心中歡呼。
不知死活的東西，也敢跳出來争寵。
不知道國師是教主的禁忌，這種話也敢亂說，真是豬油蒙心。
半年後。
“不錯，這些時日你将門中大小事務處理的很好。”李昊贊賞地看着長公主，微笑道：“如此，我也能放心離去了。”
“老師要走了？”長公主有些詫異，還有些了然。
李昊微微颔首，随後遲疑了幾秒，将一封信箋遞給長公主，道：“這份信，你待我離去後交給媚娘。至于未來的事情，聽天由命吧。”
李昊神情有些複雜，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到底是看着武媚娘長大，雖然對她現在做的事情感到憂慮，卻也下不去手清理門戶。
長公主接過信箋，再回首，已經尋不到李昊的身影。
她呆呆地立在山巅，望着遠方雲氣飄渺的群山，陷入了沉默。
都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