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逸明說完,許雲歌發現走廊上的黑霧與腳步聲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奇怪的說笑聲,還有沙沙的摩擦聲。
許雲歌總算知道金一正爲什麽是個電工,卻在一般情況下不敢回家了:被燒死的金美蕉,恐怕一直都在他家門口等他。她會不斷變幻成各種女人,拿着一張不知有沒有法律效力的結婚證強行和他結婚,硬要闖入他的家門。
沒有特殊的破解辦法,估計金一正是在不斷地去離婚,不斷地去離婚來試圖減輕詛咒。
然而不管金美蕉到底是人是鬼,是劉瑩還是小湖村世界之外的荒野女子,從那一把大火之後,必定隻會剩下女衣。
女衣的存在,是基于一種“被需要”、“被占有”的欲望。
雖然這種欲望在正常夫妻之間非常常見,也是維持社會穩定,避免隔壁老王泛濫成災的重要思想。可是女衣的本質是極端的占有,夫妻不和睦好歹還能離婚登記一拍兩散,到了女衣這邊,幾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許雲歌心中驚訝,他也沒想到金一正的作死能力有這麽強:“這女衣搞不好真是劉瑩爲了報複金一正,特意惹來的惡鬼。分析到她和女衣的區别,也許她已經被女衣附身,或者她幹脆就被女衣吞噬掉了。隻有殘存的母性,讓金逸明免于毒手,可他仍然保留着亵渎性、變态性的怪癖。不過收集到不少情報,恐怖傳說的由來思路我已經有了。
說不定女衣就是因爲金逸明的入職,才成功來到寒烏市醫院。因爲寒烏市醫院的人員流動特殊性,也因爲寒烏市醫院的占地面積比金家四合院要大得多,女衣一時半會兒估計不可能把醫院污染占據。”
眼下最麻煩的是,女衣的表現幾乎是無解級别的鬼怪,隻要被她纏上,幾乎都是追你一生沒的跑。
雖然她通常情況下危害不大,對常人一般沒有敵意,不過她似乎不會放棄已經形成的占有欲。
這讓許雲歌想起住院那段時間,一些瀕死病人描述的極限瀕死體驗。
一位鄰房的阿伯是吸煙過多肺癌晚期,在他快要死之前明确說出,他自己好像透視了病房的牆壁,看到許多黑衣服白面具的人,在病房和走廊上走來走去。一些這樣的怪人,故意坐在他身上,或者拉着他的身體翻身。
最奇怪的是,一些半身癱瘓的将死病人,白天幾乎失去生活自理能力,可是一到晚上,他們就開始無法安睡,裹在病床上不斷翻滾扭動。醫生都說是神經萎縮性的正常痙攣,可爲啥将死之人的身上會發生這種事?
最離奇的,許雲歌知道的是一個完全沒病的老大伯,當時在醫院内部搞出了不小的動靜的。
醫生說他沒病,體檢說他沒病,老婆兒女都說他沒病,可他偏偏突然之間就是覺得自己有病,會死,硬是要住院。
沒辦法,家裏人拗不過老大伯那犟脾氣,就當是養生保健地給他送進醫院。
這不送還沒事,一送就出大事。先是急性腦出血送上手術台,直接變成輪椅老人,再是老大伯不聽勸非要吃藥,結果家屬給他送的水果不及時吃,後來食用腐爛水果急性中毒,在醫院躺了3-4天沒救回來,一蹬腿就幹脆進了太平間。
死後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也許我們都會遇到這麽一天。
或許是虛無,或許是地獄。然而習慣了活着的正常人,誰會閑着蛋疼去試探死後的世界?
不過,若是硬往女衣的恐怖傳說上套。隻能說病人對于被女衣污染的醫院,産生了無可救藥的需求和占有欲。
就像抽煙,抽普通卷煙或者電子煙,非要等那一股尼古丁之類的化合物上頭上腦,滿足大腦中間那團不自在的區域。
若是把嚴重的煙瘾和女衣的詛咒特質相提并論,那就是不抽煙就心慌氣短,不看病就寝食難安。
雖說煙草稅收,幾乎貢獻出了整個國家的軍費開支。可吸引有害健康不假,而且戒了生理成瘾,還有心理成瘾。
女衣傳說,在許雲歌看來,恰恰就是無比難纏的心理成瘾。
若是用精神藥物去治療,搞不好病人反而會對藥物産生依賴,在停用藥物之後,産生更加麻煩的戒斷反彈。
男人需求女人,女人渴望男人,夫妻生活幸福快樂,其實這很正常。但是發展出病态的需求,而且不管怎麽樣都治不好,隻要産生占有需求就會惹上女衣,這就不是一般的問題了。
“不知劉瑩是蓄謀已久,還是連她也被女衣蠱惑,決定報複金一正和他的家庭。鄉村個例确實沒有辦法,可是女衣的恐怖傳說已經蔓延到醫院這類公共服務措施,對無辜平民産生了無法挽回的傷害,她的殺人能力完全就是無解,而且極度令人匪夷所思,不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幾乎沒有人相信自己的親人就會莫名其妙地在醫院死去。”
可到底是哪裏産生了這些問題呢?如果女衣是金逸明引來的,把金逸明趕走或者殺死,女衣就會消失嗎?
用科學的解釋去說,是人體衰老了,小腦萎縮引起的連鎖反應,也就是俗稱的疑心病。
可這和胡家莊的恐怖傳說有什麽關系,爲什麽當初自己進入恐怖傳說現場的時候,其他受詛咒者也遭遇了意外?
“這個道士,非常可疑。”許雲歌思考片刻,他悄悄離開了心理科室,将偷聽到的情報發送給方解元。
方解元聽完也立即讓他遠離那道士:“我知道了,不過按你描述的情況來看,這隻女衣非同小可。她在這裏盤踞了太久,又能夠幹擾其他恐怖傳說的領域,已經比太平鎮的恐怖傳說還要難搞了。搞不好她已經控制了幾名鬼仆,表面上是醫生,實際上卻爲女衣的污染擴張而效力。”
“不過,女衣似乎并不是單純的殺人,她的行爲動機還需要調查清楚。在調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貿然挑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