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靈官爲防隔牆有耳，畫圓布下個結界。

殿内就他和沈倫，至于楊婵，則讓黑熊精帶她出去玩兒了。

楊婵清楚，沈倫帶她“遊曆”四方，不是真的遊玩，而是帶她認識他一手打造的勢力，同時也是将她介紹給那些手下，這是在給她鋪路，此外，沈倫也借此機會，處理一些事情。

所以，在沈倫需要做事時，她也十分懂事兒。

王靈官鄭重道“經過三方人馬探索，發現古戰場并不屬三界，也不屬于洪荒。”

三方人馬，自然是靈山、天庭、道門，至于龍城，目前而言，在古戰場探索進程中，完全就是個打醬油的，因爲龍城的着眼點就不是探索，而是賺錢，而龍城目前的探索進度，全是招來的那些修士完成，當然，不是說龍城招來的修士不行，而是三方人馬，限制龍城這邊兒有仙境層次的進古戰場。

不過，一開始是沒有這個限制的，但那些散修野道，不按規矩做事，在裏面搞破壞，加之有心人的爲難，才有這種限制。

但凡仙境修士，要進古戰場，必須加入三方人馬，一定程度服從三方人馬号令。

至于仙境以下，不成仙皆爲凡俗，三方人馬還看不上眼，就默認由龍城負責。

正因爲這樣，龍城才無法接觸到古戰場的核心機密，對三方人馬探索進度，知之不多。

“不屬于洪荒？”

沈倫驚訝，道“莫非，是……”

沈倫沒提域外，但他覺得王靈官應該會理解他的意思。

王靈官的确猜到沈倫要說什麽，他是玉帝心腹，負責古戰場的開發和探索，自然會知道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外面也是洪荒。”王靈官道。

沈倫微眯眼，王靈官的意思是，三界和域外，都屬于洪荒，但古戰場，不屬于洪荒。

也就是說，古戰場是另外一個世界。

“那是哪兒？”

王靈官道“玄！”

沈倫心頭一跳，玄荒？

古戰場是玄荒的世界？

但它爲何與三界有時空通道，爲何會有風伯埋屍異域？

天蓬元帥要自己小心玄荒，是不是說明，洪荒和玄荒，曾經發生過一場戰争？

而那場戰争，天蓬元帥參與過？而風伯等，就是在那場戰争中身死道消？

沈倫思緒飛快轉着，他希望從王靈官的消息中，抽絲剝繭，分析出更多東西。

王靈官也不能洩露太多機密，凡事涉及域外八荒，絕大多數仙神諱莫如深，聖人們一直在封鎖這些消息，因爲誰也不知道情況曝光後，會給三界帶來怎樣的影響，一個整體穩定的内部環境，是在對抗外部強敵時所必須的。

古戰場涉及玄荒，讓沈倫生出幾分好奇，但暫時他還不打算進去，據王靈官說，古戰場相當大，三方人馬百十年探索下來，也不過是走出了冰山一角，以後有的是機會。

離開黑風山，往西走段路，來到福陵山。

雲棧洞外，卯二姐客氣的擺上酒菜，酒是山果釀的果酒，有股酸澀之感，菜是燒烤過的野味。

天蓬元帥，不，豬八戒，不，現在還叫豬剛鬣。

現在是夏天，豬剛鬣許是在山野呆久了，做妖也做得粗犷了，下身穿條短褲，光着腳，上身是件開襟的短衫，胸膛全是豬毛，一頭亂發下，豬臉豬嘴豬鼻子，尤其兩隻巴掌大的豬耳朵，呼呼給自己扇風。

楊婵瞅了幾眼豬剛鬣，眼中有三分惋惜，三分可憐，剩下的全是憋笑。

當沈倫告訴她，眼前這位就是曾經的天蓬元帥時，楊婵就有種三觀盡毀的感覺。

天蓬元帥啊，曾經是北極四聖之首，紫薇大帝心腹大将，掌管天河水軍，威風八面，往日她見着，也要恭敬行禮。

最怕英雄落魄時，毫無疑問，天蓬元帥現在就是他最落魄的時候，也是他最不想被人，尤其是被曾經認識的仙神看見的時候，所以，面對楊婵那帶着可憐惋惜的視線，天蓬元帥就感覺格外不自在，慚愧，羞愧，乃至心虛，反正相當難受。

沈倫看出豬剛鬣的不舒服，對楊婵道“你不是要看風景嗎？讓卯二姐帶你去吧！”

“好！”

卯二姐立即領楊婵離去了。

豬剛鬣灌一口果酒，砸吧砸吧嘴，重重歎口氣，然後四十五度角凝望天空，眼中擠出一滴淚來，俨然一副憂郁小王子的模樣。

“月亮還沒出來，不用看嫦娥。”沈倫笑道。

豬剛鬣抓起隻雞腿，塞進嘴裏，歎氣道“嫦娥？哪個嫦娥？”

“天上還有哪個嫦娥？”沈倫笑問。

豬剛鬣呵呵一聲。

豬剛鬣看的自然不是嫦娥，他看的是過去，看的是回憶，至于說豬剛鬣喜歡嫦娥，絕對是無稽之談，此等流言，不過是爲滿足凡夫俗子的某些幻想，生硬的把豬剛鬣和嫦娥聯系在一起。

“以前覺得烈酒才有味兒，現在卻覺得果酒的酸澀，更讓人回味。”豬剛鬣感慨道。

這是豬剛鬣内心的寫照，被貶的日子，要是想開了，就會寄情于山水，放浪形骸，要是想不開，會覺得苦悶，變得牢騷。

現在的豬剛鬣，處于後一個階段，或許要等到高老莊的那位姑娘出現，他才會有些動力，然而等走上西去的道路，心中的希望破滅，他就會破罐子破摔，從此放浪形骸，得過且過混日子。

離開高老莊前的是豬剛鬣，爲了個凡間女子，化身爲癡漢，在高老莊勤快幹活，任勞任怨，終娶嬌妻，哪怕被發現後，也不遷怒于高老莊，隻想過小兩口的日子。

可惜，玄奘來了。

離開高老莊後的是豬八戒，好吃懶做，貪色貪杯，懂不懂就要散夥，散夥後，喊的不是回天庭，而是回高老莊，遊子在外，惦記的是家鄉，惦記的是心裏的那個人。

問世間情爲何物？

沈倫同情，給豬剛鬣灌雞湯，道“天上有什麽好的？規矩太多，爾虞我詐，更甚凡間。所以，許多仙人，甯願雲遊四海。做妖有什麽不好？嘯聚山林，老豬，你該學會放下，喝些果酒，發些牢騷，實在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老豬，豬生在世，何不潇灑走一回？”

“豬生？”

豬剛鬣咂嘴，道“我咋感覺你在罵我呢？”

沈倫随手一揮，兩壇子好酒落在石桌上，道“來，喝一個。”

豬剛鬣略猶豫，抓起一壇子，拍開封泥，往上一拎，咕嘟咕嘟的就往嘴裏灌。

沈倫化身精神導師，開解豬八戒，猛灌雞湯。

其實豬也是群居動物，整天悶着自己，會憋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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