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單極其自傲。
在他眼裏,除非那個楚霸王成爲異人來到這個世界,哪怕是趙骊複活也殺不了自己,至于李汝魚那個夫子究竟有多高,觀漁城一劍确實驚豔,但嶽單自認不輸其多少。
夫子若有百丈,我嶽單至少應有九十五丈。
戰意激昂。
嶽單雙手持戟,無聲處起驚雷,一步一步踏向李汝魚。
步伐很慢。
每一步下去,都會在地面留下一個半寸深的腳痕。
但一股無雙之勢卻在凝就。
李汝魚按劍以待。
所有人都知道嶽單要殺李汝魚,但面對氣勢攀升的嶽單,所有人心裏都浮起一股不可硬撼的感受。
但依然得阻。
最先動的是闫擎,這位遭受重創的劍房之劍沒有絲毫猶豫,自李汝魚身後搶出,一劍刺出。
嶽單哂笑一聲,“強弩之末!”
信手揮戟。
看起來不快的長戟卻極快,電光石火間砸在闫擎劍上,铿锵脆響中,闫擎的長劍被直接砸斷,長戟更是勢不可當的倒撩闫擎胸腹。
闫擎大吃一驚,倒退。
卻不料眼前一花,嶽單一步踏出便已在身前,毫無情緒的一腳踹在闫擎胸口。
身影如風筝跌落。
尚在空中,闫擎便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落地後暈了過去。
不敵一合!
嶽單依然一步一步走向李汝魚。
毛秋晴看了一眼來臣俊,這位酷吏回了一個你先請的眼神。
毛秋晴無奈,繡春刀狂野絕倫的炸裂。
強勢走中宮劈殺。
毛秋晴的刀霸道,不容曲折。
幾乎是在同時,來臣俊亦是身影鬼魅的飄起,意圖越過長戟籠罩的範圍,借剔骨刀的近身兇險給嶽單造成威脅。
欲殺力蓋山河的嶽單,單打獨鬥的話,毛秋晴、來臣俊甚至于青衫秀才都沒有把握。
作爲女帝陛下的殺人機器,三人并無江湖意氣可言。
毛秋晴和來臣俊出手的刹那之間,青衫秀才人已在半空,手中長劍散發出凜冽寒光,卻詭異的收斂着,如一道線芒,向着嶽單激射。
然而嶽單隻是冷哼一聲,長戟橫揮。
砰砰兩聲金屬交擊聲,毛秋晴倒彈而起,落地後臉色潮紅,半邊身子發麻。
來臣俊見勢不對,借力卸力遠退。
嶽單擊退兩人後,沒有絲毫停頓,突然出人意料的一腳揣向戟身,方天畫戟便嗡的一聲倒撩而起,劈啪聲中風雷乍起。
于間不容發裏和青線相碰。
嶽單的步伐停滞了一刹那,而那道青線直接崩碎,顯出青衫秀才的身影,衣衫依然飄飄,頭上的儒巾卻已有些淩亂。
站在遠處的阿牧喟歎了口氣,八十丈了。
跟随嶽單前來,一直不曾說話的道人,本來是隻爲了斷驚雷,此刻卻忽然出聲提醒嶽單:“王爺,貧道提醒一句,蟻多咬死象,不要大意了。”
嶽單點頭,“賢師提醒的是。”
不再進逼李汝魚,忽然高高躍起,手中長戟在空中劈落,宛若一道晴空霹靂,這一刻嶽單手中長戟作紅色,甚至于他整個身軀都籠罩着一層紅色的圓環。
光影和風雷變幻間,那圓環竟似無數方天畫戟所鑄!
這一戟攜無雙之勢,力沉山河。
不可抗,亦不可避。
毛秋晴的刀極其霸道,可在此刻的方天畫戟之下,她的霸道簡直和她嬌小的身影一般無二,被籠罩在畫戟之下的毛秋晴隻能橫刀。
蓬!
如擊敗革。
堅硬如繡春刀,也在這強勢無力的巨大力量下直接被劈斷,戟尖從上而下,直直的從毛秋晴鼻尖掠過,若是再長兩寸,毛秋晴便會被開膛破肚。
然而毛秋晴還是受了重傷,因爲……
胸大。
磅礴大力直接将毛秋晴震出十數米遠,掙紮了一番,卻無法站起來。
畫戟落地。
砰然巨響聲中,地上留下一道長達一米,深達半米的長坑。
阿牧又輕歎了一口氣,八十五丈了。
嶽單一戟讓毛秋晴失去再戰之力後,并沒有急于追擊,而是轉身看向來臣俊,冷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也吃我一戟!”
這位酷吏臉上随和的笑意終于褪去,手持剔骨刀,欲要和嶽單拼命。
就在嶽單屈腿的刹那,來臣俊卻如狸貓一般射入榆樹林中,眨眼之間消失,逃之夭夭。
嶽單愣了下,“鼠輩耳!”
長戟指向青衫秀才,“來來來,且看我這一戟,可比夫子一劍否。”
毛秋晴和闫擎沒了再戰之力,來臣俊跑了,青衫秀才隻能暗暗歎氣,内心波瀾起伏,都道嶽家三世子力蓋山河,卻不曾想強到如此地步。
方才劈落那一戟,無雙霸氣千古未有。
不可敵。
但自己總不能讓來臣俊一樣逃罷。
一振手中長劍雪晚來,“若隻是先前那一戟,比夫子還差得很遠。”
嶽單不語,倏然間淩空而起。
這一刹那間,縱然是有那個道人懵逼了天機,天穹上烏雲裏也有一條閃電劈落,橫貫天地之後直指身在半空的嶽單。
嶽單人在半空,劍眉倒豎怒目圓睜,那雙眸之中竟然閃爍着血色光彩,恍然間連五官都在扭曲,方正的臉上洋溢着無雙霸氣。
或者說……是魔性!
嶽單此刻如魔。
畫戟所過之處,無數閃電如小蛇纏繞在畫戟之上,劈啪作響間竟然激蕩空間,衍生出數條細小的黑紋,又在瞬間湮滅。
青衫秀才歎了口氣,果然不可敵。
阿牧讷讷的喃語,九十丈了……他究竟有多高?
這隻是他的無雙之勢,并沒有真正展現力蓋山河的優勢,若是無雙之勢加上力蓋山河的狂力,能不能達到夫子的百丈?
阿牧也不知道。
自己能不能接下這樣的方天畫戟,也許放手一搏,可以接下這一戟,但嶽單真的盡了全力?
顯然沒有!
也許除了夫子,世間沒人能逼得嶽單全力一戰,青衫秀才也不能。
劍斷,人飛。
被無雙之勢逼得硬撼的青衫秀才如稻草人一般飛落遠去,在空中便已失去意識。
此時的嶽單是無敵的。
倏然間便安靜了下來。
嶽單持戟,看也不看其他人,粗犷霸氣睥睨衆生,目光掃過阿牧,搖搖頭,“那衣袂一角,是範夫子給我的,他不願意你送死。”
阿牧默然,眉角挑了挑,忽然有些高興。
嶽單又俯視着按劍的少年,“如此,還有敢戰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