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楊樹和帶着林若愚寫給林男爵書信的士兵站在村外。

兩人都是一臉的不舍，磨磨唧唧的唠叨了好一陣，最後楊樹抱拳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時再會，若有機會，...罷了，楊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

“你我交情，閣下但說無妨！”林若愚想都不想就一口應下，管你說啥，又不少塊肉。

楊樹遲疑了片刻，似乎難以啓齒，最後正了正身子，後退了兩步，拱手道大拜：“楊某與閣下一見如故，若是以後你我能兄弟相稱，楊某榮幸之至。”

林若愚還以爲是啥，原來是來這套。

想幹掉自己的爹都認了一個，認個一腦門壞水的兄弟算個啥，一點猶豫都沒有，林若愚當即回已大禮，口中鄭重其事的說道：“兄長能不嫌愚弟身份微薄，屈尊結交，愚弟求之不得。”

這道幹脆，直接叫上了，楊樹頓時一臉欣喜抓住林若愚臂膀。

你來我往的扯了幾句，楊樹面露傷感：“你我兄弟還未有多少時間交流，如今卻不得不得分開，還請賢弟保重，他日相見，願賢弟更上一層。”

“愚弟也祝兄長得償所願，大志得以伸展！”

..........

默默的看着楊樹消失在視線，林若愚一雙眯眯眼笑的徹底看不清眼珠子，終究還是他其高一籌。

謀定而後動，既然要主動邀請楊樹來，他怎麽會沒有提前把該想到的都提前琢磨一遍，兩人之間的交鋒圍繞的話早就被他反複推演。

而且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楊樹一開始就上當了。

“想騙勞資，們都沒有！”憋了憋嘴，林若愚禁暗暗想到，要是楊樹這家夥回去看到林恩子爵會是什麽表情，估計是氣傻了。

林恩子爵，沒錯，不過這還隻是林若愚的設想。

林恩究竟能不能成爲子爵還不好說，但楊樹是被他給忽悠了，他得到的情報是林恩設計的，爲了順利得到子爵家族的秘法，林若愚是多手準備，劉封送去的那封信件裏就有他讓林恩配合的事，并且交代了原因。

得知林若愚要謀求楊氏的秘法，林恩二話沒說就開始配合散布假消息讓楊樹知道。

這是一個時間差，得知消息的楊樹沒時間徹底确認消息，必須的馬上來找林若愚達成交易，期望靠着時間上的誤差用已經沒有吸引力的籌碼換取他的籌碼。

想的很美，他人一到林若愚就知道自己的小伎倆成了。

接下來的故作姿态不過是在裝，他跟楊樹一樣拖不起，但楊樹以爲的拖不起是他自己以爲的，林若愚以爲的拖不起是真的拖不起，若是林恩最後得到爵位而不是秘法，他想要楊樹簡單的就範可沒那麽容易。

現在他其實也估不準林恩男爵究竟能不能成爲子爵，但想來這種事林恩會盡力運作。

林若愚獲得了秘法，就相當于林恩獲得了秘法，這是林若愚設計的必要條件，不這麽做，林恩不一定會全力配合他，畢竟想要騙到楊樹，哪怕隻是一時也沒那麽簡單，肯定要動用一些隐秘的資源。

大功告成，林若愚和林恩自己都希望成爲子爵，哪怕隻是個有名無實的子爵，大家的上身途徑也被打通了。

表面上他現在還是個勳爵繼承人的，但可以預料，林恩已經壓不住他的功勞了，回來後最少要兌現封地，而且不能拿之前那種最次等土地打發。

就算這樣也不夠，他最少也能混個勳爵爵位。

這是林恩沒有升格的前提下，要是升格了，他這身份還要漲，畢竟林恩獲得的可不僅僅是爵位，還有三要素之一的秘法，某種意義上說比爵位還重要，是真正的家族根基。

不過這種事是暗中謀劃，明面上無法拿出來服衆。

究竟自己能得到什麽實在不好預計，左右就是那幾種可能，最後還得考慮道他那個便宜養父，這家夥可是洪福齊天，娶了媳婦還大大的沾了他這個便宜兒子的光，身爲他的被繼承人，必然是要分潤好處的，如果林恩不支持他，甚至有可能全數被趙雷占去，上演一出殘酷的父子情仇。

這真不是開玩笑的，現在趙雷娶了個這麽牛逼的媳婦，很難說林恩會不會因爲這個關系偏向趙雷。

就像之前說的，伯爵家的嫡女嫁給一個鄉下小領主，說出去也不好聽，傷害了整個林氏家族的聲譽，出于這方面的考慮，林恩和先鋒城方面要借着他創造的機會給趙雷點照顧，呵呵~

一切合情合法，妥妥的沒問題。

和半喜半憂的林若愚不同，楊樹臉上就一直挂在笑容，從村莊出來後就沒停過，他是真的高興，但高興的不是把林若愚忽悠了。

用一個世人眼中嚴格保密卻不緻命的東西，換了一群能緻人于死地的人口，他有什麽不高興的。

心有多寬，路就有多寬~

秘法很重要，但又不是獨有的，不随意示人是爲了保護他的珍貴性，讓那些沒有的人認可他的價值，讓那些費勁千辛萬苦得到的人繼續珍視，但本質上來說得到的那一刻他就沒價值了。

用沒價值的東西換現在無價的東西，在楊樹的思維裏，已經不是賺了，而是白撿。

當然，這隻是想想，他承受的壓力可不小，要不是楊堅支持，楊氏家族中的人早就活活把他這個離經叛道的家夥噴成狗，居然把家族奮鬥兩百多年才得到的秘法說的像跟雜草似的。

楊樹也不是真的把秘法當成随意交換的東西，他很明白這東西的價值，肆意交換甚至會破壞領主的次序。

一兩次沒關系，他要是敢到處拿秘法交換，事情一旦洩露楊氏家族就成了領主毒瘤，所有家族都會暴起發難，把這個破壞規矩，損害他們地位的家夥滅掉。

當自己數百年奮鬥換來的東西被人變成大白菜，而且涉及所有貴族領主，正常人都知道麻煩有多大。

這次他也是費了很多力才得到授權，以後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敢再拿秘法亂來，林若愚的算計，楊樹不說完全看破，至少還是意識到這個可能。

本來按照常理，關鍵時刻立下決定性功勞的林恩固然要得到回報，卻也不是完全足夠晉升子爵，先鋒城旗下那個家族沒點功勞，當然，同樣也有過錯，林恩能有資格謀取爵位還是沾了他是林氏分支族人的便宜，再加上這次很多家族都會力挺，所以他才有升格的機會。

而爵位隻是三要素裏面最好聽，卻最不實在的東西，獲得爵位都勉勉強強，獲得秘法就完全不正常。

爵位隻能提高逼格，秘法卻能提高實力，更高的實力帶來了跟多大安全保障，越到危險局面更容易生存下去，同時也可以賞賜給有功的封臣，提高家族的整體實力，在戰争中取得更多功勞。

所以林恩獲得秘法不正常，得到消息楊樹第一時間就有懷疑。

但懷疑歸懷疑，不管真假他都願意往坑裏跳，萬一要是真的，那不就糟糕了，畢竟林恩一向是伯爵的鐵杆支持着，背靠整個西境最強大的林氏派系，又立下了這麽關鍵的功勞。

卻說功勞也分情況，不是什麽都能算功勞。

像先鋒城這種戰争，其實是沒有什麽功勞不功勞的，打完了有戰利品分就分，沒得分就各回各家，有功勳獎勵的最多到非領主一級。

先鋒城的戰争屬于封臣們的義務戰争，爲了是團結自保，不僅必須要參戰，還得使出最大的勁。

否則不僅自家都得唇亡齒寒，跟着被滅，還違背了領主法則，比如說沒帶夠應該帶出來的兵力參戰，又沒有合理的解釋，或者在戰鬥中害怕損失，違抗命令，接下來的樂子可就大了。

最輕的就是撤銷領主對自家士兵的指揮權，戰争結束再還給你。

嚴重點的就是殺頭了，直接當衆處決，再嚴重的就是收回部分土地，最嚴重的的就是直接把這個家族除名，收回一切土地家産身份，之後有的是人接替。

這些處罰按照嚴重不等，一般最多就是把不聽話的領主砍了，很少上升到收回土地。

砍頭并不可怕，人都不想死，但一牽扯道家族的土地傳承流失，領主們甯願被砍頭也不願意丢失土地，大多數時候上級領主還是不會做絕，以免引起封臣反彈。

所謂的功勞，主要是指某個家族或個人做出了義務範圍之外的成就。

比如林若愚那一次，他沒收到命令，但他卻在所有人生死存亡的時刻讓領地反敗爲勝，自然屬于大功一件，若是他判斷失誤，無端照成了損失，同樣他也要負全部責任，還會連累趙雷。

這次同樣，将關鍵的數萬流民贈送給封君也不是義務，而取得的效果也得算成功勞。

能立功是很不容易的，因爲不是随時都有這個機會，領主們平時沖鋒陷陣，殺敵斬将隻能說是義務勞動，不幹還不行，幹不好也不行，除非家族領地不想要了。

以上具體的還是看實際情況，有凸出的行爲還是要獎賞的。

想開點世襲罔替的封地收入就是工資，領主們拿工資幹活，平時打仗多殺幾個敵人，多努力一把，相當于加個班，老闆人好會發獎金補助，人不好也會給句誇獎，要是幹成了一單大業務，那就能升職加薪。

能計算正常功勳的隻有非領主一級，因爲他們沒有被土地捆綁。

這次林恩難得撈到一個大功，他還不得拼了老命的謀取最大的利益，楊樹對此深信不疑，他沒把握林恩不會真的得到秘法，與其如此，倒不如将計就計，成全了林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