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若愚天不亮就讓二狗集合人馬,準備回程。
八十多個青壯,加上男爵從親兵中調撥的二十個精銳和趙雷的十多個村莊護衛,總共一百二十人,營帳若幹,糧食物資上少許。
準備妥當後,林若愚在男爵和封臣的目送下原路返回。
想比上次黑漆漆的帶着人救援,基本都是林遠等人在控制士兵,這回就是林若愚一個人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二狗帶着隊伍前進,他一個人坐在負重車上默默觀察遠遠避開他們的流民。
對付流民不難,難對付的是流民中混雜者别有用心的人。
之前的流民攻擊營地,讓他意識到了另一層威脅,要是敵軍在流民中派遣一些細作喬莊成流民,隻要稍加蠱惑引導,流民的危害性将大大增加,回去後坐守不出是下下之策,必須主動出擊才行。
不過主動出擊要有足夠的士兵,他算上回去後接管的不過兩百餘人,防守有餘,進取不足。
盡管如此,從接到任命後不久他腦子裏就有個更大膽的想法,簡單的完成鎮守任務沒什麽搞頭,要麽不做,要做就要坐到最好,最好就是讓領地擺脫流民的威脅。
隻要搞定流民,他就可以組織各村莊恢複次序,帶來的作用比單純的死守不知好到哪去。
“大人,有幾個流民在後面跟着?”
“哦~!”林若愚聞言回頭看去,果然有幾個衣衫破爛的流民遠遠的掉在他們後面,這不是正常情況,一般流民可沒這個膽子跟着他們。
“停止前進,去幾個人倒回去看看。”
二狗随即點了幾個老兵帶着人往後跑去,不一會就帶着七八個流民回來,林若愚仔細看了眼,其中一個老漢帶着小孩和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他見過,上次是被男爵抓去詢問,這回又落到自己手裏。
“爾等爲何跟在後面,就不怕被殺頭?”
流民紛紛跪倒,都不敢吱聲,之前見過的老漢顆了幾個頭道:“小人之前見過老爺,知道老爺仁慈,小人一行才敢跟在後面。”
林若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之前的作爲被當時就在一旁的老漢記在心裏。
反應過來後他想到自己的的“仁者”稱号突然樂了,之前不覺得這個稱号有什麽用,現在還想不到就是傻了,當即翻身下車,幾步走到老漢身前扶住老漢的臂膀。
“老者請起,某雖不忍殺戮無故,然..爾等跟在後面喻意何爲?”
老頭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不敢直視林若愚,不過還是條理比較清晰的說道:“小人等因爲老爺仁慈,得了些糧食,害怕被搶,昨日便悄悄跟在老爺們的後面,見老爺返回便又跟在老爺後面往回走。”
呵呵,年紀大了果然是多少有些智慧,知道跟在隊伍後面其他流民就不敢打他們主意。
矜持片刻,林若愚問道:“爾等這是打算往何處走?”
老漢身體顫抖了一下,其他幾個流民聽了這話也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們能去哪,當然是哪有吃得就去哪,但這話他們再傻也不敢當着貴族老爺說。
最終或許是林若愚的稱号起了效果,老漢壯着膽子道:“我等無處可去,隻能一路往前走,老爺仁慈,請饒了小人吧!”
說着又顫顫巍巍的跪下,帶着其餘幾個流民不停的磕頭。
林若愚歎了口氣道:“行了,爾等起來吧~!某且問你,爾等既然走在一起,可是同村之人,其餘同行者都尚在否?”
“禀告老爺,我等是一個村莊的,其餘的都走散了,還有些....”
“還有些去哪了?”剛問出口,林若愚突然反應過來,還有些八成是在搶糧的時候被殺了,當下也不再磨機,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爾等中可有人帶領?”
這回老漢不僅是顫抖,連話都不敢說了,林若愚卻已經得到答案。
很明顯,這些流民中絕對混雜的有敵軍派出的人,并且在引導流民的方向,流民雖然不受他們控制,但隻要到了必要時候,這些人就會蠱惑流民攻擊村鎮。
“老者不必驚慌,若是信某,爾等便随某一路吧~!”
“啊~”幾個流民都擡起頭,匆匆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都是難以置信,本以爲最多就是被放走,沒想到這位老爺居然讓他們一路。
反應過來後幾人頓時又要磕頭,唯有林若愚面前的老頭似有明悟。
活到老也是種成就,見的多了自然知道再仁慈的貴族老爺也看不上他們,要是違背了面前這個年紀跟他孫子差不多的貴族老爺,家性命都要不保。
接下來沒等林若愚徐徐圖之老頭就跟倒豆子似的,一口氣将知道的說了出來,聽的林若愚一陣心驚肉跳。
混在流民中的敵軍不僅有,還收攏了不青壯流民,大多化整爲零跟着流民一起行動,平時也不聚集,但流民都知道他們的存在,按照老頭的說辭,這些人告訴他們往那走,那些地方的村莊有糧食,家裏沒有士兵防守,隻要去了就能搶到糧食,按照他們的指引就能活下來。
這尼瑪還得了,動辄成千上萬的流民要是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指揮,士兵青壯被抽調一空的村莊哪擋得住。
“大人,必須将這些人揪出來,否者領地危矣~”二狗子滿臉沉重的說道。
其他聽到老頭話的士兵也沒好到哪去,原本回去抵禦流民還不算太危險,現在卻是火燒屁股,要是不能除掉這個威脅,他們這點人手如何守得住。
林若愚深深吸了口氣,這些人就算知道他一時間也想不出辦法對付。
回到昨天紮營的地方,屍體已經被男爵下令掩埋好了,除了一地的血液還能看出這裏發生過一場戰鬥之外,不影響林若愚再次在這紮營。
紮好營地,讓二狗派出斥候檢查一下周邊的情況,林若愚将老漢請到自己的營帳仔細詢問了一遍流民的情況,一直問到老漢再也說不出什麽來後林若愚才停下。
最終得出的結果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想要解決這個隐患還得從流民内部着手。
人都是有需求的,流民的需求簡單直接,他們隻是要吃得,林若愚雖然沒有這麽多糧食打發,但林若愚也不是死腦筋,打發一群不行,打發一部分還是可以的。
細細琢磨了一遍所有情況,肚子裏逐漸有了對策。
安安穩穩的度過一夜之後,林若愚下令加緊速度趕路,一路上遇到的流民也不加理會,終于在太陽還未落山的時候趕到了小鎮。
正在城堡中享受一群繼承人吹捧的林平得知他回來,立即帶着人前來迎接。
“閣下不是随軍離開,爲何又帶人回來,可是父親大人另有安排?”林平帶着十多個大大小小的繼承人迎道門口,臉色不見多少驚慌,林若愚估計他們也沒有派人出鎮探查過,八成剛才還在家裏吹牛打屁。
林若愚也不廢話,從懷中掏出令牌道:“男爵大人命某主掌領地一應軍務,協助林平閣下梳理内外政務。”
“什麽,男爵大人讓你接管軍務?”一個年紀不大的繼承人臉色陰沉的說道。
林若愚眼神看過去,稍一回憶便記起來,這家夥是林氏繼承人,林戰一派的附庸,林帆,他身邊還有四個林戰的附庸繼承人,隐隐以他爲首,邊緣還站着了個不遠不近的,這是林動的繼承人林用,跟他老爹一樣,除了臉蛋有點嫩,身材壯的跟一頭巨熊似的。
剩下的就是薛氏家族和騎牆派的外姓家族,站位大多泾渭分明。
林帆說完,其餘人也差不多,一臉的不相信,男爵大人怎麽會讓林若愚這個不知從那個犄角冒出來的家夥掌握領地,這不是開玩笑嘛,要不是林若愚手中的令牌銅光閃閃,他們現在怕就不是難以置信這麽簡單。
“怎麽,諸位是不信還是要抗令?”林若愚面無表情的說道。
想讓這群家夥聽他的話沒那麽容易,要是一開始就慫了,誰也指揮不動,回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人不狠,站不穩,見面就要拿到主導權。
林平臉色陰沉,本來男爵走了領地歸他說了算,這下可是把他弄得下不來台。
想到深處,林平不僅一陣怒火燒心,父親大人還是不信任他,哪怕他兄長死了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也依舊不信任,平時說他這不行那不行就算了,現在還找一個出身低賤的村莊繼承人騎到他頭上,這讓他在衆人面前如何擡得起頭。
“不知父親大人可有格外交代否?”林平冷着臉,眼中有些希翼的問道。
“男爵大人并無其他交代,隻督促林某要務必守住城鎮,以待大人凱旋。”林若愚收起令牌,微微搖頭道。
說完不管林平臉色如何,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流民已經入境了,沒有時間耽擱,當即朗聲道:“從即刻起,林某接掌領地所有兵馬,任何人不得違抗某之軍令。”
繼承人們互相看了看,卻沒人傻道跳出來吱聲,目光都落在林平身上。
林若愚的實力可以忽略不計,在座的那個都能随手料理他,但這不是誰拳頭大的問題,權利來自于男爵,他們可以不服林若愚,卻不能不服男爵的命令,眼見氣氛越加沉重,林平最終還是抱拳道:“既然父親大人任命閣下統領軍務,吾等自當無意見。”
林平說完衆人也隻好齊聲道:“謹遵閣下号令,我等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