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林若愚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算哪門子仁者。

眼見大局已定，男爵揮了揮手，讓副官帶人先把流民控制起來，兩側的流民紛紛心驚膽戰的讓開，留下一地屍體，順利的完成這個簡單又不簡單的任務後也沒林若愚啥事了。

接下來沒什麽好說的，願意跟着走的當兵吃糧，發半斤米當安家費，剛才帶頭鬧事的就地處決。

不願意的當然有，不過面對士兵的長矛，沒有拒絕這個選項，挑挑選選，身體素質不錯的都被收編，共計兩百餘人，每個領主挑走十來個，輕輕松松就消化了。

總共不過花了百多斤糧食，不能再劃算了。

這個世界的青壯因爲惡劣的環境基本都是受過一定程度訓練的，也就經驗和身體素質無法和老兵相比，執行簡單的命令，排列基本的陣型完不是問題。

而且他們是邊境的平民，這些邊境家族長期處于敵人的威脅下，對屬地的村民訓練強度比國内要強的多，隻要好好調養幾天，身體恢複了之後就能形成一定的戰鬥力。

得到安家糧的青壯基本都給了親人，聰明點的當即讓親人把糧生吃了。

隻有吃進肚子的糧食才有保障，林若愚心裏很清楚，所謂的拯救不過是一時的，最多不過維持道他們離開，等他們離開後這些人有很多都要死在今天。

家裏有青壯的是得到了勉強維持兩天的糧食，家裏沒有青壯可以收編的隻得到了一丁點口糧。

他們一走，舍不得現在把糧曬進肚子裏的都别想安生，哪怕沒了青壯，餓急的老幼婦孺也能變成嗜血的野獸，經過一番淘汰，死掉的貢獻自己的糧食，活下來的人可以活的更久。

想要活到戰争結束，說不定最後隻能吃人肉叉燒包。

.........

“閣下乃仁義之人，楊某代他們拜謝。”楊樹奮力跪坐在囚車裏擺正姿勢朝林若愚大拜一禮道。

嚴肅真摯的表情不似作僞，眼中深藏的痛苦更是不加掩飾，林若愚一時間也分不出真假，他不覺的楊樹這種貴二代會同情這些普通流民，卻也能感受道他的情緒不佳。

見林若愚不吭聲，楊樹慘然一笑，萬般的痛苦隻能默默的憋會心裏。

隊伍收拾好後拔營起行，林若愚繼續沉寂在修煉中，楊樹也不再吭聲，路上不時看到零星的流民，見了隊伍基本都是遠遠的躲開，沒再碰到大規模的流民潮沖擊，想必是前方的戰鬥告一段落了。

走了大半天後，楊樹或許是無聊了，開始時不時的開始撩撥他兩句，弄得林若愚又想塞住他嘴巴。

楊樹何等精明，見林若愚快不耐煩了立即閉口不言，安靜了一陣後突然問道：“閣下可知道楊某等家族爲何要勾結外敵反叛？”

林若愚本不欲回答，不過想到早上的慘烈狀況，鬼使神差的回道：“生存。”

“生存。”楊樹苦笑一聲，“閣下真知灼見，一切不過是爲了生存，吾等何錯之有，百年來爲國戍邊，抵禦外敵，無一日可安生，爾等安坐家中，卻我等嫌多餘，唯恐棄之不急，目光何其短淺，安之若無我等存在，公國豈有百年安穩。”

林若愚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回憶着他掌握的信息。

邊境家族跟内地不同，他們的領地因爲軍事考慮，自占領那天開始就沒有上過稅，不僅不上稅，公國的所有貴族還要常年不斷的補貼他們大量物資。

初時是因爲各種原因，留着他們或許是想逐步蠶食擴大國土，可惜百年過去，根本沒有獲得半點效果。

看不到收獲不算什麽，貴族都是傳承悠久，有的是耐心慢慢擴張，關鍵的問題是公國已經控制不住他們這些日漸遊離于外的家族了。

一片夾雜兩國之間的土地，除了名義上的占有之外，完是虧本買賣。

邊境家族爲了生存，百年來隻能左右逢源，越發獨立，到了現在就連先鋒城伯爵也很難控制他們，而他們起到的作用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真的兩國開戰，不過是起到一定緩沖，讓公國有足夠的時間調集物資軍隊參戰。

正所謂棄之可惜，食之無味，對很多内地領主來說，把資源給他們，不如直接給堅固可守的先鋒城。

以上有些是林若愚聽趙雷說的，有些是自己琢磨的。

蝗災隻是引子，将矛盾徹底暴露出來，究竟對不對就見仁見智了，總之公國做出了選擇，一切都已成定局，被視作雞肋一般的邊境家族要麽反叛，要麽等死，沒有其他選擇。

公國沒有土地安置這麽大一批喪土失地的貴族，也不願出兵幫助他們繼續統治那片沒有任何收益的土地。

這麽簡單的問題，有什麽好抱怨的，就連二狗子這個土鼈都知道沒用的人沒有存在價值，林若愚想了想幹脆懶得回答，就這樣一路聽着楊樹自說自話。

楊樹丢出來的魚餌不能去咬，哪怕魚餌再香也得自己吞地進去。

完整的秘法對自己來說，并不算太緊迫，他有很多時間可以去想其他辦法，無論如何都不能冒着被楊樹控制的風險把自己徹底陷進去。

實在弄不到，他其實還有一個不确定的方式獲得。

殺精怪可以獲得精怪身上的一些東西，殺士兵可以獲得他們的修煉經驗，要是殺武者是不是也代表了可以獲得他們的修煉的秘法知識，逼急了設法弄死一個武者就知道行不行了。

說到底他跟原居民根本不是一回事，楊樹想把他當成原居民一樣控制一開始就不可能。

晚上再次紮營，領主們吵鬧起來。

整個先鋒城以西，流民起碼有十數萬，這要拼了老命往先鋒城趕，可想接下來後方會面臨什麽。

之前的估計隻是估計，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這麽多流民，就算被其他地方分流不少，但慈雲鎮絕對會承受巨大的壓力，衆人的親眷家當雖然搬到小鎮，卻也無法保證多少安。

“男爵大人，屬下建議再劃撥一些人手回鎮上。”

“林動大人所言不錯，吾等村莊守無可守，棄之無妨，然慈雲鎮萬不能有失，若家族不存，後繼無人，戰而勝之又有何用~！”

大部分封臣相視一眼，齊聲道：“還請大人速速決斷~！”

面對封臣難得齊心一緻男爵也無話可說，家族存亡又何嘗不是他的底線，當即環視衆人一圈，目光突然落到打醬油的林若愚身上，衆封臣也随着男爵的視線看向不知多措的林若愚。

派人回去，肯定需要有人帶領，封臣按照規矩都要響應伯爵的征召，這個領兵回去的人就隻能選一個不是封臣的。

很明顯，男爵認爲林若愚最合适，衆封臣稍一琢磨也覺得合适，第一，他雖然是封臣，但還沒真正成爲領主，也不是武者，實力微弱，不響應伯爵的征召也說的過去，其二，他已經證明過自己有點本事。

當然，這隻是可能，并不是必須，男爵不是沒有其他更好的人選。

他手下還有幾個從封臣家中領養的次子都很優秀，這些人都是他親手培養的的統兵将領，沒有繼承權的他們才是男爵的嫡系侍從，趙雷之前也是這種角色。

意屬林若愚，男爵隻是懷疑趙雷有什麽動機而已。

林若愚是他下定決心培養的一枚棋子，要是趙雷貪圖他名下的封地會打亂他的很多後續布置，所以男爵看了幾眼後，便沉聲道：“諸位大人言之有理，某意抽調一百青壯返回，加強慈雲鎮防禦。”

“啓禀大人，吾兒林方可領兵返回，協助林平閣下防禦後方。”林戰突然站出來道。

林方是他次子，已經過繼給男爵領養，現在是男爵的親衛，也在現場，林遠生死未蔔，若是死了，林方就可以從新回到林戰環抱，取得林戰的繼承權。

林戰的意思很明顯，他的繼承人可能要沒了，男爵要是不想讓他家族傳承斷絕，就得讓他次子獲得繼承權。

封臣的心思都活躍起來，特别是外姓封臣敏銳的嗅道了危機，之前他們還沒想到這招，現在林戰一說，還暴露了另一個問題，林遠重傷爲愈，鎮裏留手的林氏繼承人暫時沒了主心骨，要是放林方回去就能再次扛起大旗跟林平攪在一起排擠他們的繼承人，對他們非常不利。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外姓封臣的日子本就不好過，再讓下一代男爵繼續排擠誰也不高興。

“林戰大人此言差異，林方閣下乃男爵親衛，身負守衛男爵大人安危之重任，大戰之際怎可調走。”薛猛說着看了眼林若愚，對男爵抱拳道：“啓禀大人，薛某覺得派林若愚閣下領兵回防更合适。”

這話說得不僅林戰怒目而視，他兒子林方也緊了緊握住劍柄的手掌，扭頭怒視林若愚。

林若愚完是稀裏糊塗的就把林戰一家老小得罪死了，林方很清楚自己回去不僅僅是去回防，他更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的兄長要死不活，父親是有意讓自己重回家族，成爲勳爵領的順位繼承人，要是能回去，他那個兄長就算最後死不了，哼哼~

不過想的倒是挺美，男爵對衆人的心思了如指掌，眼中不覺閃過一絲厭惡。

不知道是厭惡跟自己一個姓的林氏封臣，還是厭惡越發強硬的外姓封臣，又或者兩者兼有，誰不在爲自己和家族考慮，男爵自己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