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對講機中傳來了小組領導的命令。
我市發生了一起社會性質惡劣的綁架案,犯人綁架了一個未成年的少女。馮馬所在的刑警隊正好被分配到了這次棘手的任務。馮馬穿上了他的制服,心裏頗有一絲的刺痛,肩膀上還沒有刑警的标志。他還未是個正式工,可也比臨時工好一些,他總是這樣安慰着自己,上學,參軍,考軍校。一路以來在父母的庇佑下,他的前半生談不上順風順水,也是波瀾不驚的。
本來自己也不是什麽讀書的料,秉持着得過且過随波逐流的人生态度,他很尴尬。。。因爲家裏費勁了關系也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臨時工。
#小馮,别分神,這次任務馬虎不得。注意自身的安全啊#副隊長張謀語重心長地說道。
嗯,馮馬麻木地點了點頭,眉目中沒有一絲絲的光亮。生活的壓力讓不算成熟的他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顔色,是那麽的壓抑。
啪地一聲輕響。馮馬的頭被扒了一下,是康喆,他是個資曆很老的幹警了,平時沒少看不慣馮馬。他心裏不服,好像天生人家就是走了後門似得,唐喆自覺自己是靠着自己一步步地走上來的。他看不上這類靠着關系進來的#臨時工#。何況,沒來由地副隊長張謀對他的額外照顧,更讓他産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聯系,覺得馮馬就是副隊長這個#官#給照顧進來的。
天空灰蒙蒙地,很壓抑,馮馬早就習慣這種霸陵了,冷漠地臉上沒有一絲絲地表情,心裏卻有些隐隐作痛。無所謂了,從小到大受的委屈也計較不來了,或許是因爲他沉默的個性,或許是因爲他不愛搭理人顯得清高高傲,總之,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一路上警笛的聲音哇哇作響,就像冬天裏在狂叫的惡犬,找不到狗食兒,叫的凄厲而悲慘。随行的人心裏都不免緊張,特别是馮馬,這是他第一次緊急任務,又事關一個綁架案,他的心裏更是七上八下地撲通亂跳。車子也不知道開了多久了,從繁華的市區裏高樓林立的城區,開到了破敗荒僻的郊外,偶然間還瞥見了幾個拆遷的字眼。
#世态炎涼啊,這個世界人心是怎麽了。爲了房已經變态了嗎。。。想起我們年輕時,還不是這樣的呢。#幾條強拆的橫幅從車子的窗外飄過,觸動了大家一點點敏感的神經。一個老刑警唠唠叨叨地。人到中年,總有那麽多對于社會的牢騷要發,感觸要說,也不管别人想不想聽。
副隊張謀咳嗽了一聲,把大夥兒拉回了現實中。。。#老林頭啊,你也是老同志了,現在出任務呢,人命關天馬虎不得呢。。。你咋能帶頭走神呢?#
老林頭仗着自己年紀大,依老賣老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嘴裏嘟嘟囔囔地,副隊也不和他計較了。車子越開月偏僻,四處籠罩着一陣一陣的詭異的霧氣,不知不覺中他們似乎來到了鄉野之地了,看來這綁匪隐藏地還挺偏僻的。
一路上在略顯地緊張的氣氛中,大夥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了幾句,現在随着天色越來越暗,道路越來越崎岖,不免地氣氛開始緊張了起來。
#這霧怎麽這麽大啊。#馮馬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的确是霧蒙蒙地一片,不僅有霧,還混雜着一股子黑氣。
坐在馮馬旁邊的人壓低了嗓子說道#這附近有個好些個廠子,當年沿海撤廠,都搬到了我們内地來了。後來又不打戰了,廢棄了好些個廠子,又怎麽搬來搬去的,你說這國家大事兒怎麽跟玩兒似得。#
老林頭又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對的喲,經濟沒得搞上去,還搞出了這一地的廢氣,你說氣人不氣人的喲。#
#行了!别再說這些有的沒的的了,現在是執行任務。#副隊長張謀用嚴厲的語氣說道。
大夥兒終于安靜了下來,載着他們的警車,已經早早地關閉了喇叭和燈光,窗外的霧氣,與其說是霧氣還不如說是霾吧。有種顆粒狀的令人惡心的東西夾雜在霧氣之中,還夾雜着些許的沙粒,霹靂啪啦地敲擊着窗子上的玻璃,反倒是讓人覺得沒來由地泛起了惡心,可能是路途太颠簸了吧。馮馬有些感傷也許沒有幾年自己也會成爲一個啰裏啰嗦的中年人了吧,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奇怪想法倒是應景的很。覺得車子裏悶得很,想打開窗子,舉起的手又作罷了。
窗子外飄過了幾個黑影,他覺得自己的眼睛生疼的很,有種很生澀的感覺,生澀之中,還帶着點疼痛的感覺。他的内心有點兒恐懼的感覺,來自于他看到的這些黑影,有時隻是一閃而過,像是電影裏一閃而過地被切斷的畫面。可他的腦子卻像千百隻蟲子一樣被撕咬着,他想喊出來,卻忍住了,他實在不想讓别人認爲自己是一個怪人。曾經他以爲自己是精神出了問題,可眼前的幻覺是那樣地真實而觸手可及,那些黑影似乎還帶着呼吸聲一樣。
#又頭疼啦?#一個關切的聲音。是副隊長,不知爲何他總像一個父親那樣地對待自己,關心而關切,這令馮馬一度有一些不安。說不上來,從小失去了父親,又有些瘋癫母親的家庭裏成長起的自己,已經習慣了孤僻,在外人看來是冷酷高傲,其實隻有馮馬知道自己是不會表達,或者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
#恩#馮馬尴尬地笑着,想要化解自己的反應冷淡。他就是有些排斥這樣的熱情和關心,覺得如芒在背,他真是個怪人,同事們都是這樣傳的,可馮馬每次都當做聽不到,一來自己無法改變别人的想法,二來,在别人的立場上,好像他們說的也沒有什麽錯處,總之,他總是不去說人的是非,也不去聽别人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