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因爲梁王一個兒子,失去啓兒和館陶,也不太劃算。
兄終弟及還是想想就好了,付諸實踐容易擾亂江山社稷,多年秉承黃老之學休養生息的成果将會毀于一旦。
呂後之亂,先帝爺殚精竭慮才将相對平穩的大漢朝交到啓兒手上,她還是莫要造作了。
好像,古往今來弄權的女子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窦太後幽幽的歎了口氣,人生艱難啊。
算了,還是适可而止,好好培養阿嬌,延續窦家和館陶的輝煌。
這個時候的窦太後絲毫不知,面前這個手握聖旨笑的一臉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兒未來注定是弄權的高手。
不弄權,又該如何金屋藏嬌呢!
待老太監離開後,笙歌将聖旨放進嬷嬷遞來的錦盒中,乖巧的站在原地等待訓話。
不用想也知道,窦太後有感悟要分享。
人在屋檐下,該乖巧時就乖巧,該出手時就出手。
有封地,享食邑,賺錢要從娃娃抓起,一夜暴富不可取。
不得不說,景帝的這道聖旨實在是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嬌嬌,過來。”
窦太後對着笙歌招手。
有些事情,還是早早有數比較好。
“嬌嬌最喜歡哪個表哥或是表弟?”
劉榮除外……
她不想跟蠢人打交道,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勞心勞力,最後吃力不讨好。
笙歌暗暗挑眉,這就要确定人選了嗎?
“都喜歡。”
“除了太子哥哥,嬌嬌不想做妾室,不想被兇。”
笙歌童言無忌的答道。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一般都要。
廣泛撒網,精準捕魚。
尤其是對即将被藏嬌的劉徹,不能太給臉,否則容易不知天高地厚。
至于劉榮,長于隻會争風吃醋的婦人之手,成爲棄子,已經是不争的事實。
嗯,要怪就隻能怪栗姬了。
目光短淺,口無遮攔,不會審時度勢,得意便忘形,怪不了旁人。
笙歌的回答成功的讓窦太後沉默了。
都喜歡?
你以爲你是皇帝,然後三千佳麗任選啊?再說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可勁着一家人嚯嚯啊。
窦太後沉思,她該如何讓嬌嬌在懵懂無知的年紀完成選夫記呢?
要不,緩緩,看表現?
她放在皇上身邊的眼線已經給她傳了消息,皇上召諸位皇子訓話。
訓話的内容,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
反正皇子一大堆,嬌嬌隻有一個,物以稀爲貴,嬌嬌指了誰就是誰。
都說嬌嬌容顔姝色,可她這雙眼睛卻是沒緣分一睹了。
“外祖母,嬌嬌可不可以不做侍妾,可栗姬娘娘說,以後她說了算,母親都護不住嬌嬌。”
“嬌嬌可不可以不喜歡太子表哥?”
笙歌仰起頭,慘白着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聲音可憐巴巴。
咳咳……
好吧,又忘了皇太後看不見,這戲又演過了。
這個世界明明拿的是美強且不慘的劇本,硬生生被她演繹成了白蓮花小綠茶。
總愛梨花帶雨泫然欲滴一本正經的告黑狀。
不得不說,還挺上頭的。
窦太後揉了揉笙歌的腦袋,示意一旁的老嬷嬷遞過帕子。
喜不喜歡太子這件事情,對于窦太後而言并不重要,總歸都是棄子。
不過,那句栗姬說了算,館陶護不住怎麽聽起來那麽刺耳。
粗鄙不堪胸無點墨的後妃,風雨飄搖位子還沒坐穩的太子,恐怕是隻長了膽子沒有長腦子。
在這一點上,窦太後和景帝達成了共識。
“哀家的嬌嬌是天之驕女,自是可以的。”
“嬌嬌不喜歡,哀家也不喜歡。”
“傳哀家懿旨,栗姬驕縱跋扈,目無尊卑,禁足三月,抄宮規百遍。”
身爲手握實權的皇太後,該表明的态度還是要表明。
啓兒憐香惜玉,優柔寡斷,瞻前顧後,下不了決心,那就由她來開頭。
于公于私,栗姬都不是皇後的合适人選,劉榮那性子才徳也不适合做太子。
大漢朝交到劉榮手上,還不如教到她的小兒子梁王手上。
笙歌:(*-*)
有身份有地位有利用價值有後台的感覺,棒棒的。
窦太後未必猜不出她的心思,但依舊不點破不戳穿,順着她的意思行事。
殊途同歸,目的相同,所以也就分外和諧。
“嬌嬌放心,哀家會護着你。”
“等以後嬌嬌長大了,就可以有自保之力,還能保護哀家的母族,你的母親。”
“嬌嬌,答應外祖母好不好?”
“如果可以,護着些梁王。”
對于自己的這個小兒子,窦太後心中一直有隐憂。
不知爲何,近來,她總覺得小兒子會不得善終。
護着梁王?
笙歌挑眉,梁王的确是死的蹊跷。
說是病死,卻也毫無征兆。
不管有沒有陰謀論,梁王劉武的存在太過于出挑了。
先皇嫡次子,血統純正,也算名正言順。
七國之亂,死守商丘拱衛京城,功績卓著。
太後偏寵,權勢滔天,梁國地廣兵強,底氣十足。
似梁王劉武這般存在,對于上位者而言,本身就是一個威脅。
劇情中,劉武死在了景帝執政的後期。
劉徹登基,少了劉武這麽一個心腹大患。
“外祖母,梁王舅舅是皇帝舅舅的弟弟,兄友弟恭,皇帝舅舅不會讓旁人傷害小舅舅的。”
笙歌裝傻充愣道。
她是個孩子,聽不懂很正常。
和睦相處的前提是兄友弟恭。
這天底下,想要傷害劉武,也隻有景帝有這個本事了。
說實話,景帝已經做的夠好了。
笙歌日後必定是無數人口中牝雞司晨違背倫常的權後。
劉武要是奪她的權力,壞了她金屋藏嬌一手遮天的謀劃,她不弄死對方就不錯了,更不要說護着了。
她從來都不是爲了成全别人憋屈自己的性格。
窦太後一怔,心下凄楚。
她放棄兄終弟及的打算,最根本的并不是因爲館陶橫插一腳,她最擔心的就是她一意孤行扶持梁王到最後兄弟相殘。
旁人自是不敢傷及梁王,她最擔心的那個人就是景帝千秋百年前爲了以防萬一除了梁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