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大祭司隻感覺天昏地暗,經曆了這一夜發生的那麽多事,時間其實已經過去很久,天也已經逐漸放亮了,按照常理來說,現在已是破曉的時辰,再過不久,太陽就會徹底升起來。
可是這個瞬間開始,大祭司便是感覺自己如墜冰窟,全身都是刺骨的冰寒,哪怕他利用蒙格的身體,有着星光之力護體,都是完全避不了那種實感,太真實了,有一種自身的骨骼都被冰鑽透了一般的疼痛感。
這與他現在的肉身與神魂強度無關,他不知是何原因,甚至,他眼前發昏,像是被人強行切斷他與蒙格肉身之間的聯系那樣,不過好在他穩住了,沒有被強行将神魂驅逐出去,那樣的話,他就會變得很危險,陷入很不利的境地之中。
最讓大祭司意外的是,那個瞬間,自己的感知能力幾乎就已經失靈了,他幾乎什麽都感覺不到了,包括那六個人的具體動向,在那一刻他便已經完全感知不到,好像陷入到了一個與世隔絕,隻有自己存在的黑暗世界。
大祭司腦海嗡鳴,振聾發聩,好像有人在他的體内敲鍾一般,每敲一次,他的體内便發生一次動蕩,不論是神魂還是靈力波動都變得很不穩,十分紊亂。
但是好在,這種異象在漸漸消失,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不過還在不久之前,大祭司就像是失明失聰了一樣,險些什麽都感覺不到,這讓他心中一顫,隻瞬間便反應過來,在周身形成靈力屏障,擔心會有人偷襲自己。
不過,他也在質疑,不知道是否有人真的能夠無視這種感覺,他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這其實是荼臨天,也就是那個黑衣男子動手的,他認爲,就算荼臨天變得再強,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内,還不能這樣威脅自己才對,他不可能讓自己的感應能力失靈。
然而,就在大祭司逐漸從那種影響之中脫離出來,定睛向眼前看去的話,他所看到的一切,直接是将他僅剩的僥幸心理給毀滅了個粉碎!
大祭司回過神來之後,并沒有什麽人偷襲到他,也并沒有人對他出手,他的肉身很安全,沒有被驅逐出蒙格的體内,但他的眼前,卻是一片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存在,唯有空氣,與不遠處,尚且還在地面上的荼臨天而已。
什麽波動都無法從這兩人之間感覺到。
血精星輝,仿佛從頭到腳都根本不存在一般,就像是從來都不曾在這涼山城出現過一樣,他的存在被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抹削掉了,哪怕是半絲靈力殘渣,甚至是半滴容納其中的精血,都沒有剩下。
那麽空蕩蕩,那麽幹淨,天地之間所剩下的,唯有雲海山脈本就幾近枯竭的天地靈氣了。
而荼臨天,就那麽站在那裏,神色平靜,衣衫平整,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沒有負任何傷害,他的狀态太好了,氣定神閑,還在微閉雙目,甚至都不
曾正眼看向大祭司這裏。
剛才那在大祭司眼中,已是必殺之局,爲殺手锏存在的血精星輝,居然半點威脅都沒有對荼臨天造成?!
既然如此,大祭司萬分确定,自己确确實實将那血精星輝給打出去了,那其中畢竟蘊含着自己的精血,自己自然是能夠對其有所感應,就算荼臨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了什麽神通術法将其抵消,進行了正面的對抗,大祭司這裏肯定會有所感應,不會什麽都感覺不到。
可是,大祭司在等待去尋找的那種感覺,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這仿佛将時間倒回到幾分鍾之前,大祭司還沒有凝練血精星輝,還沒有對荼臨天動殺手。
因爲這一片地帶實在是太幹淨了,别說是幾百丈,荼臨天腳下的地面,實在是幹淨地很,就連半尺的土地都沒有被掀起來,那先前大祭司預計之内,可以打入雲海山脈幾百丈,強行激活開啓地脈機緣的血精星輝,仿佛像個笑話一樣,什麽浪花都沒有掀起來,現在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
莫非大祭司先前出手隻是錯覺?這斷然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爲,蒙格的身體就快要崩潰了,已經完全暗淡,先前覆蓋在他體表的星光就快要完全消失了。
他的身體幹裂,像是牆皮那樣,就快要完全崩潰了。
那是先前施展血精星輝神通,消耗過大的原因,以蒙格的身體,就算有大祭司秘法的加持,到這種地步已經到達了極限,不可能再撐多久了。
既然如此,大祭司剛剛的确是出手了才對,可爲什麽,那血精星輝居然是直接被抹削掉了,半點威能都沒有發揮出來,甚至就連荼臨天的皮都沒有碰到,在大祭司失去五感的短暫時間内,就那麽徹底消失了。
這像是做夢一般,大祭司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他的血精星輝,自然不是他的最強手段,可一旦施展,還沒有誰能夠這樣從容破解,自己居然連半點反抗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居然都不知道血精星輝是怎麽樣被抵消掉的。
大祭司感知能力恢複,已經是感覺到,先前那六人,已是第一時間離開涼山城這裏,不多時已經去往城外,想來他們也是擔心,血精星輝威能太強,會将涼山城炸個粉碎,如果他們不先行逃離的話,很可能會付出什麽代價。
這簡直太詭異了!自己失去感知能力,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這短暫的時間之内,他們尚且不能逃離那麽遠的距離,如果動作太急的話,反而有被他們兩人發現的可能,他們不會這麽做才對。
這同樣也讓大祭司想不通。
不過現在,怎麽看都知道,雲海山脈之内,最大的威脅,還是他眼前,那個如同狗皮膏藥一般,一旦沾上就怎麽都甩不掉的荼臨天。
早知如此,不論如何,大祭司都不應該臨陣去幫助荼臨天強行突破,也就不會給自己找了
那麽多麻煩,埋下禍根。
到了這種關頭,就算是再蠢的人,都知道,那血精星輝之所以會被抹削,就是荼臨天動了什麽手腳,更何況是大祭司。
但是他實在是難以相信,因爲眼前的荼臨天波瀾不驚,并且感受不到他的體内有半絲半毫的靈力波動,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荼臨天此時的境界,遠遠超出了大祭司,這才讓大祭司無法感知其體内的靈力。
二就是,荼臨天現在,體内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靈力,他不是在虛張聲勢!
可是,這怎麽可能?如果荼臨天是僅憑肉身力量,便将血精星輝抹削掉的話,他如果擁有靈力,在全盛狀态,又會有多強?!
這種實力,已經無限接近大荒族之中的大巫級别了,竟然能夠超越大祭司那麽多!
但這怎麽可能?隻是一夜的時間而已,荼臨天還曆經血戰,他怎麽可能直接突破那麽多個大境界,到了這個下界不允許出現的境界之中呢?
這更是不合理,根本不可能出現。
“你到底使了什麽手段”大祭司看着眼前的荼臨天,第一次,他的心中,出現了半點恐懼之感。
不過,大祭司終歸是活了千百歲月的老怪物,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那心中本就不多的恐懼,更是蕩然無存了。
“不你不是荼臨天,你是誰?”隻是片刻而已,大祭司就平複了自己的心緒,他認爲,眼前之人必不可能是荼臨天,真正的荼臨天,早在不久之前就死去了。
“雖然不知閣下到底是誰但閣下既然對我出手,便是壞我大荒族的好事,莫非閣下是想與我大荒族爲敵不成?”随着蒙格肉身的不斷崩潰,這具身體,也就徹底地失去了戰鬥能力。
雖然大祭司的本體戰鬥能力遠超這具身體,但他尚且還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以及對方到底有多強。
就大祭司看來,若真想與對方鬥個高低,恐怕自己也不可能什麽事都沒有,就算可以戰勝對方,至少也要以重傷收尾,這樣的話,他便不能夠保證,可以安全無誤地拿下這地脈機緣了。
對方之前一直隐藏地很好,直到現在才出手,的确打了大祭司個措手不及,不過好在,他并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隻是沒能借着蒙格的身體,開啓地脈機緣而已
此時,搬出自己大荒族之人的背景,是最爲穩妥合适的,大荒族在上界之中的兇名,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果對方真的想對自己出手的話,也要掂量掂量,日後大荒族的報複。
爲了一個小小的下界機緣,到底值不值得這樣做,大祭司相信,對方的心中,定然會權衡好的,不會再貿然對自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