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隻半的心中驚覺,他沒想到,蒙格幾乎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卻還是留有後手,這可不是什麽虛張聲勢,隻半心中真切地感覺到。
蒙格給人的感覺與之前完全不同了,但也并不像是先前他使用本體黑影時的那種古老的感覺,他現在就立在那裏,卻有無盡神威。
而在蒙格的身後,不知從何時開始,竟然有一棺材伫立,那棺材給人的感覺陰冷,有絲絲縷縷的白色氣息與黑色氣息滲透出來,像是生死兩氣,在那裏交融、排斥。
實際上,那是大祭司先前賜予蒙格的破城法器埋陣尺,這時候被蒙格祭了出來,但卻沒有當做擋箭牌立于身前,反而是置于自己的身後。
而蒙格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以及他那形成的血紅色屏障,其實都不是由埋陣尺其中的生死兩氣形成的,嚴格來說,兩者沒有任何的關聯。在此刻,埋陣尺最多是作爲一種媒介,被蒙格召喚了出來。
就如先前說的一樣,埋陣尺最大的功能,是破陣之用,通過生死兩氣的循環與轉化,達到這一目的。若論直面強敵的話,埋陣尺能夠派上的用場,就顯得微乎其微了。
蒙格對這一點心中顯然也是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在他先前拖延的時間中,他利用埋陣尺,做了一點小手段,這才能夠抵禦住隻半的進攻,沒有讓自己第一時間身死。
隻半凝望着蒙格周身的血紅色屏障,他能夠看出,那是蒙格的血氣所化,大概也就是他,利用了從手腕處流出的鮮血。
不過,那屏障中的血氣很少量,蒙格不久前流出來的血可遠遠超過了這一點,這形成屏障的血液,恐怕也隻有那麽幾滴而已。
這不禁讓隻半心生疑惑,一是因爲,他确信蒙格不可能覺醒大荒族血脈中,深層次的力量,現在的蒙格,顯然還不夠格,差距太遠。可他隻是幾滴血液而已,連精血都不算,竟然可以形成這樣有力的屏障,抵禦住了自己的攻勢不說,還講自己彈出去那麽遠。
二就是,如果這屏障隻是幾滴血液顯化的話,那麽其他的血液,又去了哪裏?
“你在做什麽?”隻半警覺,那濃濃的血氣飄散在那裏,使得他一時之間不能輕舉妄動。
“回答我!你到底在做什麽?”隻半指着蒙格,幾乎是在吼着。
“呵呵你說的沒錯”此時,蒙格站起身來,聲音中透着虛弱,但周身的那種血氣氣勢,卻在不斷攀升,“就憑我一個人的這點微末修爲,的确無法激發出大荒族血脈之中,哪怕半點的潛力”
“不過”蒙格擡頭,面容早已是一片慘白,但他卻笑了,笑的有說不出的凄慘與滲人,就像是厲鬼的笑容一樣,十分詭異。
“我一個人不行,但如果是這近萬人加在一起,卻勉強可行”
聽聞蒙格的話,隻半卻是猛然一驚
,他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看向不遠處的昊魯。
“什麽?”他看向昊魯,隻見昊魯此時身體就像快要膨脹裂開一樣,全身布滿了血紅色的裂痕,裂痕之下,從體内滲透出來的,同樣是那血紅色的氣息。
那種血紅色的氣息,并非完全是血氣,而是還夾雜着一種感情,是憤怒、悲傷、亢奮、激動等多種感情結合在一起,此時被憤怒所主導,像是烈火一樣在其中熊熊燃燒,迸發出來的氣勢,與血氣合二爲一,形成的不屬于靈力的氣息。
在昊魯的周身,有些許黑白兩色的氣息缭繞,那是自埋陣尺之中出來的生死兩氣,這埋陣尺之中的氣息,與昊魯周身的氣息像是鏈接在了一起一樣,無形中,有看不見的絲線,将二者緊緊地聯系在了一起。
在昊魯身後的那些大荒族戰士就沒有那麽好運了,他們的肉身全部爆開,一瞬間就死亡了,連哼都哼不出來,化作一團血霧,進而變成那種血紅色的氣息,同樣是有感情夾雜在其中。
那些大荒族戰士,不論是血與骨,還是身穿的戰甲與兵器等,都一瞬間就那麽消散了,或多或少,都化成了那些猩紅的氣息,散發出一種十分濃郁的血腥氣味。
隻不過,因爲他們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所以,那些情感之中,還蘊含着很強烈的怨氣與恨意,比起昊魯周身氣息中的感情,要強烈太多太多。
而這,算是蒙格最後的底牌,是他早在降臨涼山城的那一刻起,就做好的準備,從那時起,他就做好了應對其他上界來人的準備!
蒙格到底是一位萬夫長,征戰那麽多年,見過太多太多的場面,而像現在這樣做到給自己不留退路,卻還是第一次。
而也就是這第一次,卻要讓他,豁出性命!
早在他降臨涼山城的時候,利用埋陣尺攻城時,他不單單是用三千大荒族戰士的生命作爲祭品,與此同時,他還在每一位大荒族戰士的身體内,都植入了些許的生死氣息進去,就像是絲線一樣,讓埋陣尺與現在這些剩下的一萬多大荒族戰士,保持着聯系。
而現在,他之所以祭出埋陣尺,也正是因爲這一層原因,雖然埋陣尺本身不具備什麽攻擊性,但他可以利用這件破陣法器爲媒介,調動大荒族戰士身體内的生死氣息。
雖然每個人身體内的生死氣息,隻是很微量的,隻有絲絲縷縷,但卻足夠了,就像是炸彈的引線一樣,隻要蒙格願意,那些大荒族戰士,瞬間就會因體内生氣與死氣的不平衡,而被他們吞噬。
這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因爲他們修爲過低,無法抵禦這種生死氣息,若是昊魯的話,則隻是身體裂開而已,不會威脅到性命。
噗、噗、噗。
此刻,城外,大荒族戰士身體爆開的聲音不絕于耳,隻半不用想都知道,蒙格之所以沒有讓大荒族的大軍撤退,目的就是在于此,利用他們,應對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那些大荒族戰士,都變成一團又一團的血霧,升華成那種猩紅色的氣息,聚集在一起,幾乎隻是瞬間而已,就将涼山城給整個包圍住了。
轟!
“呃”隻半低吟,他感受到了,他感受到城外那些大荒族戰士的怨氣與恨意,簡直是要化作實體一樣,要把整個涼山城給吞噬了。
那些大荒族戰士雖然修爲低微,但勝在人多,足足上萬,此刻結合在一起,給予隻半莫大的壓力。
“呵呵呵呵呵”蒙格慘笑,他望着隻半,就像是在看着一具屍體一樣,蒙格本人,也七竅流血,皮膚都幹癟下去,像是沒有血肉一樣,就如同皮膚包裹着白骨一樣,這太恐怖了,與之先前強壯的大荒族肉身形成強烈的對比。
可以說,那一萬多大荒族戰士,間接死于蒙格之手,雖然這其中有那些人不設防備,任由生死二氣侵入體内的緣故,但蒙格,也并非沒有付出代價。
加上他之前傷勢過重,現在他已經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如果沒出現什麽意外的話,如今的蒙格,該是一具屍體才對,他早該死掉了。
但他借由埋陣尺的力量,苟活着,城外與城内的這些猩紅色氣息,與其中的怨氣與恨意,現在正在向蒙格這裏集中着,向他的周身彙聚。
此刻,蒙格騰空,身體周圍的血氣實在是太強盛了,這是數萬人的量,就算現在隻半想對他動手,怕也打不穿那層血霧,隻是白費力氣而已。
蒙格升至半空中,猩紅色氣息漸漸向他的頭頂處彙聚,短短時間之内,就形成了大片的,如同血紅色的烏雲一般,再次遮蔽天宇,将那似乎已經逐漸放亮的天空,染上血色。
大量的氣息彙聚,使得那團烏雲變得粘稠,如同懸在半空的血海一樣,甚至竟然開始下起了血雨,覆蓋整個殘破不堪,千瘡百孔的涼山城。
隻半注視着這一切,他望着滴落在地的血液,那血液鮮紅無比,若是仔細看去,甚至能夠在其中模糊看到猙獰的、透露着無邊恨意的大荒族戰士生前的臉,他掙紮着,想要脫離出血滴,但卻辦不到,已經身死,意識隻能被困在血液之中。
滴答滴答。
雖是血雨,但卻沒有狂風暴雨般的強烈,而是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就算這樣,隻半卻還是猶如置身在死人窟之中一樣,閉上眼,他甚至能夠感受到,有上萬的人在他的耳邊哀嚎。
這些死去的人,并非隻有那些大荒族戰士而已,還有那埋陣尺之中,蘊含着生死兩氣的緣故!
大祭司所沒有告知蒙格的是,在許久以前,這法器,并非叫做埋陣尺,其中的生死兩氣,也并非是專門用作破城!
而現在,原本立于地上的埋陣尺,面對着半空中落下的血水,卻是如飲甘露,久旱逢雨一般,如同棺材一樣的尺身,竟然也是開始出現淡淡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