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荼臨天出現在烈屠的面前之時,烈屠少有的在這戰場之上感受到那麽強大的一股威壓,第一瞬間,那股威壓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那股波動,正是荼臨天身上所散發出來的。
哪怕當戰斧被砍成兩段,烈屠也沒有懼怕,或者說,他的本能裏根本就沒有恐懼,下個瞬間,就對荼臨天進行反擊。
而這,也正是蠻族的另一個恐怖之處,那就是,蠻族的族人,對于恐懼的感覺,要比常人平淡太多,這也就導緻了他們在戰場上的所向披靡,那股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也是人族難以比拟的。
但實則,烈屠的出手,也是在短暫的思考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他知道荼臨天此次出來的目的隻是爲了救出這些進退爲難的修士,不會在此做出過多的糾纏,因爲一旦烈屠身後的幾位百夫長甚至是千夫長趕到,單憑荼臨天一己之力就算能夠逃脫,也絕對無法帶着衆人一起逃離。
所以烈屠此時所做的,隻是盡可能地給荼臨天造成一定的阻礙,争取将其留下來,拖延時間,足夠千夫長的趕到,到那時,敵衆我寡,就算依舊不是荼臨天的對手,哪怕能夠讓其受傷,也定能挫敗涼山城早就幾乎不存的軍心。
隻是,烈屠還是打錯了算盤,他錯就錯在,遠遠低估了荼臨天的戰力。
“給我死!”烈屠咆哮着,那一拳聲勢浩大,已是凝聚了他的全力,破壞力比起先前擊殺孫擎的辟地擊還要強上幾分。
轟隆隆!!!
猶如是電閃雷鳴的聲音,那拳撲了個空,隻是拳風席卷在地上,掀起了幾米深的沙石。
轟!
拳風席卷着沙石足足沖出去十數米的距離,這十數米長,數米深的巨坑将周圍所有的屍身震成了碎塊,足以見得烈屠這全力一擊的威力。
隻是,這極盡烈屠全力的一擊,猶如鐵拳砸在棉花上,幾乎沒有造成任何的效果。
不僅如此,原來荼臨天所站的位置,早已沒了人影,荼臨天早已消失不見。
而且不隻是荼臨天從原地消失,就連其身後原本庇護的那近百個修士,也完全不見了。
他們并非是隐匿了身形或是潛入了地底,而是徹底的離開了這裏。
原本留在原地的氣息也是漸漸地消散。
這不是障眼法,而是真實發生的。
“這怎麽……可……能?”烈屠顫抖的聲音發出,不是他感受到了恐懼,而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嘴唇連同整個下巴,被削去了。
他向下看去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的右眼一片漆黑,什麽也無法看見。
而映入他僅剩的左眼的是他整整被削去半邊的身體,他的右臂連同右肩,甚至是幾乎半個腦袋,都化作血霧。
“荼……”
啪。
話音未落,烈屠應聲倒地,連同腦袋被削去半個身體,任憑蠻族的身體也不可能活的下來。
百夫長烈屠,身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距離烈屠屠殺了孫擎也不過過去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直到烈屠身死倒地,他身後的兩位百夫長才将将趕到。
“烈屠,死了。”趕來的兩個百夫長,一個身形同樣魁梧,上身,身負念珠,另外一個,則意外的身形瘦弱,比起蠻族,其更像是人族中的文弱書生,眉清目
秀,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有幾分女性的姿色,但就連臉色,都有幾分蒼白。
他們兩人身上盡都染血,不是他們自己的,全部都是人族的修士,很明顯,他們兩人也參與了這場戰争,并依舊呈現碾壓的态勢,幾乎沒有負傷。
那魁梧身形的百夫長上前檢查烈屠的屍體,文弱書生樣的百夫長則揮手示意十幾米外的其餘蠻族停止前進。
“死的很徹底,作爲大荒族來說,無法再活過來。”魁梧身形的百夫長收回手,道。
“荼臨天,這等實力卻一直蟄伏,幾乎不曾出現在戰場上,若是他參戰,恐怕幾個千夫長共敵才可一戰。”他沉下臉來,如臨大敵。
至于荼臨天究竟是如何秒殺烈屠後全身而退,甚至是帶上了近百名無力再戰的修士逃走,這一點,他卻如何也想不明白。
“他究竟是……”不等他問詢,那文弱書生便道。
“我們這次出戰,有兩個任務,其一,是盡可能地折損涼山城戰力,如今雖逃走,卻也隻是殘兵敗将,無法造成過多的威脅……”
“其二便是……”那文弱書生樣的百夫長環顧四周,道:“任務已經完成,出乎預料之外的,烈屠的死亡……不過并非無法接受,畢竟涼山城的攻破,也指日可待,我們……”那百夫長的話語突然停頓,他望向那身負念珠的百夫長。
“陀赦?”
嗤。
一道血痕,自陀赦的天靈蓋而起,直接蔓延整個身體。
細密的血珠從血痕中湧出,陀赦的身體,也應聲裂成了兩半。
轟!
直到此刻,陀赦身下的大地都是裂開,形成了不知深幾許的裂縫,裂縫斜開,周圍的一些沙石掉落其中,根本聽不到墜落到底的聲音。
顯然,在場之人此刻能劈出這一劍的人,唯有荼臨天。
隻是荼臨天,剛剛真的在場嗎?
轟!
裂縫直至文弱書生百夫長腳下,在近幾許,恐怕他的身體也會被一分爲二。
裂縫中仍有銳不可當的劍風滲出,那劍風滲到了他的身上,也是刮出了道道血痕。
“不論發生什麽,不準前進。”修瀾擡手,再度命令身後的已經躁動不安的蠻族不能有任何的動作。
“留你一命,是爲了問你,你們的第二個任務,是什麽?”
冰冷的利劍抵在修瀾的脖頸,他的生死,此刻隻在荼臨天的一念之間。
“你是怎麽……剛才此地,本已沒了你的氣息,爲什麽……”修瀾此刻驚慌失措,作爲一名百夫長,在雲海山脈的戰場上比中堅力量還要強大。
他曾有過危機但都被化解,如此的生死危機,卻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還是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如此無力,就算是族中的千夫長,也沒能讓他如此絕望過。
這種絕望根本由不得他反抗。
嗤。
劍刃切入修瀾的脖頸絲毫,瞬間便有鮮血湧出。
“現在,是我在問你,回答我的問題。”荼臨天眼中殺氣濃烈,近些天來涼山城死傷慘重,加上他的生死之交孫擎的死,更是讓他悲憤不已。
沒能救下孫擎,那種遺恨此刻化爲了難以言喻的憤怒,抑制不住地就要爆發。
“呵呵……”明知自己的生死掌控在他人的手中,修瀾的眼中卻還是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恐懼與不安。
“荼臨天,就算你赢得了一時,卻赢不了一世,涼山城的護城法陣還能堅持多久,你心中清楚得很。”
“對于這一點,我們更是同樣了解。”
“沒有支援,負隅頑抗三個月,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不過……涼山城的告破已是必然,我也不過是……先走一步而已。”
說罷,修瀾的嘴角揚起一抹詭谲的笑容。
嗤!
鮮血瞬間噴出,修瀾硬生生撞向那把已切入自己脖頸半分的利劍。
“我們……還會……”修瀾口吐血沫,
锵。
荼臨天借勢使力,直接将修瀾的頭顱切下。
啪。
第三具百夫長級别的蠻族的屍體倒地,荼臨天不過出戰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是擊殺三名百夫長。
唰。
利劍一甩,甩去血液,荼臨天走到孫擎的屍體前,伸出手,卻停在半空,最終還是收回。
嗡。
荼臨天将孫擎的屍體收入乾坤袋之中,一陣茫然與無言。
直到身後那股彙聚在一起的殺氣不得不讓荼臨天正視起來時,他才轉過身來。
眼看三位百夫長被殺,剩下的蠻族修士自知跑不掉,選擇圍上前來,注視着這頭極爲憤怒的“野獸”。
“……”依舊無言,但荼臨天眼中的殺氣,卻再也無法抑制。
“殺劍七陣!”
轟!
淩厲的劍刃風暴瞬間自天空席卷而來,那股磅礴的力量将荼臨天與那些蠻族修士圍了起來。
“蠻族……如果你們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殺!”荼臨天怒吼,劍刃風暴不斷擴散,直至将那些蠻族修士的咆哮聲,盡數掩埋……
涼山城外,蠻族大營。
蠻族大營,比起人族的宮殿般的建築不同,這裏顯得更像是原始村落。
軍營由稻草,石塊,木頭等制成,看上去極爲簡樸,村落中,獸骨随處可見,濃濃的血腥氣更是充斥了這裏。而所謂的議會處,也不過是石陣中的祭壇。
顯然,這裏隻是臨時的住所。
石陣很大,足夠容納上千蠻族而不擁擠。
那祭壇由數塊巨石構成,其上披着幾條獸皮,有幾個蠻族之人圍着一塊圓潤的水晶石盤坐。
“烈屠、陀赦、修瀾,三位百夫長戰死,他們帶領的百餘名蠻族戰士,也死于荼臨天之手。”一名摩挲着水晶石的佝偻蠻族老者道。
“荼臨天,這縮頭烏龜,終于肯露面了。”老者身邊,有一負無鋒巨劍的蠻族道。
“那麽,他們的任務,可有完成?”負劍蠻族問道。
老者點頭,沒有多言。
“呵,”負劍蠻族起身,望向十幾裏外的涼山城,
“荼臨天,你死到臨頭了……”
“涼山城,也将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