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央的思維亦被一股凍徹靈魂的寒意所影響,回憶劍二十三時楚滄瀾已經裹挾着猛烈霸道的劍氣轟下,宛如隕石天降,神柱崩塌。
原本藏着的,納着的劍氣,以更快, 更猛,更烈的姿态噴發而出,淩厲浩大的氣息中,帶着毀滅一切的蠻橫與霸道。
而在這股霸道劍氣之下,是被冰魄勁凍結肉身,靈魂,空間的衆人。
容溪等人眼中驚駭,甚至不忍直視項央,生怕見到這雍州一地最爲傑出的刀客就此被劍氣化爲肉泥,死在楚滄瀾的劍下。
項央的心髒劇烈跳動,咚咚咚如密集軍鼓作響,渾身的血氣激流如江,澎湃如河,肆意沖擊體表的寒氣,垂落的雙手微微勾動。
下一刻,一道直沖霄漢的磅礴刀光自項央周身發出,噌然一聲刀鳴,帶着屢屢不絕的回音,震散了整原本彌漫于整個河道上的森冷寒氣。
腳下的冰河在瓦解,千百米外的冰珠在融化,漫天的風雪酷寒,也被掃蕩一空,徒留下劍氣輝耀,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沖而下。
項央的雙眼越發明亮,他的發絲,他的眉毛, 他的眼口鼻耳, 周身毛孔,盡皆射出細小如微粒的刀氣,身上的衣服瞬息鼓蕩起來。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千千萬萬個小小的刀氣彙聚起來,直接蔓延化作十丈,百丈多長的宏偉刀影激射而出,橫亘在天地之間。
那刀影與劍影對撞,刀氣與劍氣互轟,閃爍出雷暴一樣的電火花,綿延數百米空間,
倏而,劍氣煙消雲散,冰消雪融,動蕩的疾風也緩緩平息。
在項央這股如神入魔一般的刀氣之下,被碧霞莊以及大雪嶺譽爲不敗之招的寒天冰魄劍之雪虐風饕,就此戛然而止。
白衣少年楚滄瀾原本持劍俯沖而下,突兀劍氣被挫,身體被刀氣所撼動,整個人高高抛起,手中的冰晶長劍也崩散數段,最後落入水中,濺起水花消失無蹤。
“不可能。”
三個字如雷霆之音,隆隆不絕,回響在半空之中,數裏可聞。
頭一次,俊秀少年的臉上露出了驚疑不定的表情,這種驚詫的心緒從他十三歲開始已經很少有過,但現在卻出自本能的流露出來。
他猜測過這個高手會竭盡全力接下自己使出的鬼哭神嚎的一劍,這是他對對方的看重。
但如此之後,對方也勢必損耗嚴重,整個人筋疲力盡,不可能接下他最後一手。
然而楚滄瀾怎麽也想不到,對方會靜等他将此劍蓄勢到頂峰,整個人的戰意,戰力攀升到如此境地,然後加以迎頭痛擊,甚至是以摧枯拉朽的态勢将他這一劍破掉。
這樣的武功,僅僅是一個元神小成的高手使出?他不敢相信,所以脫口道出不可能這本不該由他說出的話。
不但他不敢相信,在場高手,又有誰敢相信?
最了解項央的,莫過于曾親曆他與唐無衣放手一戰的容溪,完顔博,況都,以及燕秋四人。
但正因爲如此,才更顯得稀奇,難以置信。
一個人的提升速度不該這麽快的,哪怕經曆那種勢均力敵的激烈比拼,潛力經過激發,應該是如潺潺流水而動,日夜滋養,緩緩提升。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如濤然巨浪,瞬息而出,提升速度都不是一日千裏,而是坐火箭直接飛入外太空了。
也許罕見的奇遇能夠讓人有這般的提升,但項央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因爲三戰之約後,與衆人相約一同尋找生命之泉間隔的太短。
因爲不可能,所以衆人才覺得稀奇古怪,難以置信,這完全違背了正常的高手應有的正常的進步速度。
唯有項央面目如常,表情不變,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氣也不喘一下。
他本就是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又經過天幻秘境五年的積累,苦心鑽研武學,研創武功,可說底蘊深沉,非常人可以比拟。
而七大限之破海,則如同一把寶箱的鑰匙,徹底的将這股子底蘊化作他的實力,戰力修爲狂飙突進,在他看來很正常。
破海,刀勢如海,不但對于刀氣的理解與運用神乎其技,超越凡人所思所想,就是其對于天地靈氣的解析也非天人證道不可比拟。
眼下他出招,不露于行迹,刀法天馬行空,實則每一招每一式,都必然有破海的影子在其中。
這就是吞天滅地七大限,縱橫神人兩界,也堪稱蓋世無敵的刀術的威力。
項央自問,自己的進步充其量也隻是算得上中規中矩,沒有太過誇張。
“這人好強,楚滄瀾怕是要被狠狠打擊了。”
瘦臉漢子雙手撐船闆,雙腿半露出去,腳底踩着河水,遙遙望向項央。
雙目神光通透,仿佛見到了一柄屹立于天地之間的神刀,各色各樣的力量在交融淬煉,漸漸磨鋒開刃。
其鋒芒刺目,讓人涕淚橫流,不自禁的側避面龐,不敢直視。
對比楚滄瀾的得天獨厚,氣運驚人,天地同力相助,瘦臉漢子更加傾慕的是項央這等偉力歸于己身,信奉力量打破宿命的強者。
“未必,楚滄瀾除了大雪嶺的武功,還另有奇遇,他既然定下三招的約定,就必然不會放手自己顔面丢盡,最後一招,
他勢必動用自己的所有實力,或許我們能從中窺出他武功的破綻。”
紅衣人眼線熏黑,目中異彩連連,念頭中偶有驚人的靈光閃爍,實乃是受到楚滄瀾與項央一戰的啓發,收獲不小。
不隻是紅衣人與瘦臉漢子,燕秋等人也從中獲益匪淺,各有收獲。
兩人出招從頭至尾不過兩手,然而透出的武學智慧,武學道理,對于力量的參研運用,以及造成的浩大聲勢,則是普通高手打上千招萬招也比拟不了的。
這是純實力與層次的差距。
“你叫什麽名字?”
楚滄瀾白衣勝雪,腳踏波流,臨空而立,忽然張口詢問,面中留有惋惜。
他人在極東之地,所遇年輕高手,幾無一合之敵。
縱然有,隻要寒天冰魄劍一出,也是群雄俯首如待宰豬羊,不堪一擊。
項央,是真正意義上的年輕,還能以純實力破解他兩招之人。
而第三招,他一定會動用全力轟殺此人,這樣的高手死在他的手上,難道不該惋惜嗎?
“雍州項央,請教第三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