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央出手之快,之猛,之強,不但董瘸子大吃一驚,便是林北和一向自視甚高的張威也覺得勢如雷霆,不可抵擋。
不過董瘸子能在黑龍會赫章分舵占有一席之地, 自然不是庸碌草包,刀勢鋪面臨體的刹那,拄着的木杖騰空而起,自上而下豎劈,氣勁剛猛,連帶衣袍也被這剛猛的一擊撕裂。
這是圍魏救趙,攻敵必救的一招,項央全力出手, 爆發驚人,刀速奇快,身法也不是董瘸子可比,但他久經厮殺,深知武功高低雖然是勝負高低的關鍵性因素,卻不是決定性以及唯一的因素。
誠然,董瘸子難以接下飛沙走石十三式,但爆發之下,項央想在他的木杖下生還也是千難萬難,除非對方修煉有鐵頭功一類的專門保護頭部的橫練功法。
“好反應,這人武功雖然不比青光劍派那三個三代弟子,但争鬥厮殺的經驗更加豐富,更難以對付。”
不過董瘸子犯了一個經驗主義錯誤,他以爲項央全力爆發,刀法就是全部,卻不知暗含在左掌中的金頂綿掌掌力。
左手棄刀鞘,化爲輕柔一掌, 輕輕按住霹靂而下的木杖頂部,掌力綿泊, 卸掉剛猛勁道,右手快刀一刻不停。
十三式刀招,分别斬在脖頸,兩側太陽穴,腰腹胸前七處大穴要害,雙股之下大腿兩側大筋,還有最後插入丹田的一刀。
等項央後撤一步平複體内動蕩的血氣和紫霞内力時,林北,張威,以及隐藏在暗處觀望的劉繼來已經驚駭的難以自持,董瘸子就這麽死了?
是的,迎着衆人的目光,董瘸子身體十三處要害紛紛濺出一道血泉,眼睛睜大,還保持揮舞木杖姿勢,隻是木杖頂部劈啪啪的炸裂開來,然後咕噜一聲從董瘸子的手上滾落。
借着月色,劉繼來林北等人隻見到一個手持細長亮刀,眉若翹劍,目似丹鳳的少年深吐緩納,好似靈龜對月吞吐,整個人氣質鋒銳的不敢讓人直視。
原本略顯稚氣的長相,竟也說不出的陽剛俊美,那是男兒殺人後沸騰殺機難以消掩的魅力。
“竟有這樣的刀法,不,刀法隻是一部分,這個少年對于此門刀法的造詣才是關鍵,想不到劉某人練刀二十年,居然不如一個少年。”
劉繼來也是一個用刀好手,精通狂浪刀法,不過近來棄刀練劍,對于刀法有所生疏,初見項央這勢如狂風,席卷一切的刀勢,還有了畏懼之意。
但這些絲毫不影響他的見識,飛沙走石十三式未必比得上狂浪刀法,但在項央使出,驚豔至極,讓他泛起疑慮,自己真的要扔掉練了那麽多年的刀法嗎?
别說劉繼來林北幾個驚駭莫名,便是蠍十二以及汪通也是不敢相信項央的刀法之威至此。
純以武力而論,除了羅七,他們這幫魯達的親信,隻怕沒人接的下這一刀。
“好小子,原來切磋之時我留手了,他也沒出全力,這武功提升簡直突飛猛進,真難怪羅起彭宣對他多有贊歎。”
汪通心裏暗暗思量,也知道自己不敵項央這傾力一刀,但心神不曾動容。
心裏熱血激蕩,看了眼林北,邁步前行,單人成軍,直如千軍萬馬縱橫呼嘯而去,短槍槍尖寒芒一閃,以極爲毒辣的角度刺向林北。
蠍十二則看着張威笑了笑,右手突兀長出一圈黑色的甲胄狀物體,毒刺密密麻麻向外凸出,竟然将毒蠍罩在手裏,裹挾下如一個簡易版的手套。
一時間,場面喧鬧,沸揚不止,厮殺聲傳遍了數裏,客棧内的人早就被吵醒,一個個的卻縮在房間裏哆嗦着用被子蒙住頭,看也不敢看。
項央殺了董瘸子,本想再接再厲,繼續幹掉林北與張威,卻見到汪通與蠍十二已經出手,若是突兀插入戰局,恐有小觑兩人的意思,因此将目光瞄向還在和毒蠍鬥智鬥勇的黑龍會幫衆們。
刀法纏攪撩絆,掌法緩綿有力,腿法勁力澎湃,項央從頭前沖入人群,一路不斷有人抛飛或者跌倒在一側,哭天嚎地的叫痛,等打到後方,來的幾十人,已經沒幾個站得住了。
“武功低微時,尚能以人海戰術拖延或者獲勝,但武功一高,兩者差距不可以道裏計,人海戰術也就難以奏效了,除非也都是武功不弱的武者。”
項央反握刀柄,看了眼腳下延伸出的在地上七零八落散躺的人,心有感慨,他的武功到了這一步,雖然仍在起步,且算不上多高,但也小有成就,絕非往昔可比。
“隻是剩下的那人究竟在何處?爲什麽找不到?”
項央沒有下死手,這些人傷勢最重的休養幾個月也能恢複如初,現在隻是沒有力氣再站起來,算是小懲大誡。
而天書支線任務有四個,除掉被他當先斬殺的董瘸子和另外兩個,還有一人未曾露頭,本以爲藏在這群人中,卻發現并沒有,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項央在找劉繼來,劉繼來卻一直隐藏在暗處不敢露頭,董瘸子死了,這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
要知道平常他和對方切磋,要取勝,至少也要三十招開外,将狂浪刀法發揮到極緻才行。
但這個少年武功決絕狠辣,殺招太強,殺機太盛,他沒有把握取勝,自然不敢冒頭,萬一自己也栽了,可沒人會救自己。
狂浪刀法乃是劉盛源觀清江漲潮時頓悟所創,刀勢連綿,越發高漲,前期蓄力,後期蓄勢,一旦大勢将成,必将如狂浪撲擊,難以抵擋。
這是狂浪刀法的精要,劉繼來狂浪刀法若是鋪展開來,未必遜色對方,但怕的就是對方不給他蓄力蓄勢的機會。
而場上,林北和汪通的交戰也是打的極爲膠着火熱,比起項央與董瘸子瞬間分生死,更在意一招一式的後續與排列。
汪通此時全力出槍,短槍槍影重重,一招一式都貫注不殺身,則成仁的九死無生信念,招式不如何巧妙,但槍勢太過鐵血,盡得軍中槍術精要。
林北被汪通壓制,秀氣長劍雖揮舞如仙鶴啄喙,配合步伐頗爲精妙,不過有所謂一力降十會,劍術耍的再花裏胡哨,也難抵對方一槍必殺之威。
“有句話叫過剛易折,也适用于武道上,但世事不是絕對。
不剛猛到了極點,你怎麽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怎麽知道剛猛到了快要折斷的地步呢?好槍道。”
項央雙目炯炯有神,站在局外人的立場觀看,對于汪通的槍法更多了一層理解。
也許這門槍術招式粗糙簡陋,章法難以比拟衆多走小巧精妙的武學,但其視死如歸的槍勢,足以彌補任何不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