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獲得賽博網絡的正式身份，爲什麽要在這時候制住我？”，章海一臉疑惑，他控制着臉上的每一條肌肉，做出最完美的疑惑的表情。爲了讓情緒表現更加真實，他刻意的讓表情比起正常人更加淡漠一點。

“這可得怪你自己了。我費了那麽多功夫和心血，你卻總是不能讓我滿意，老是在那裏玩花活。”，墨菲的目光已有所指，“根據測定裝置的讀數，你距離真正突破，成爲賽博網絡的正式成員不過一線之隔，卻遲遲不肯更進一步。本來我想多等兩年，無奈這次離開，被人認了出來。經過苦戰，雖然消滅了那個人卻也耗盡本來就不多的精力。以現在狀況估計，最樂觀我也隻能活一年，不會更多了。你叫我如何再等？”

墨菲換上了兇狠的神情，甚至對着章海大聲咆哮起來。

章海根本不可能對這種虛張聲勢有所動容的，至少表面上他表現出來是這個樣子。他心中的波瀾并不比墨菲所表現出來的更加柔和。

他意識到自己先前果然是在命懸一線，特别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恰到好處的控制了生命粒子的強度，從而使得墨菲以爲他在耍花樣，這完全是運氣使然。

要是他掌控的不那麽精确，哪怕讓生命粒子強度多出一分，也許墨菲就會因爲先期的條件達到而動手了。

至于老頭所謂的身世、經曆、原因以及收徒等等，這些内容中肯定是有真有假，表面上看是在宣洩，事實上不過是緩兵之計，至于他最後想要自己做什麽？會造成什麽後果？他更相信世界插件的判斷，一定會威脅自己的生命。

幸運的是，他對生命粒子流的掌控恰到好處，又無意中沒有突破墨菲設定的關鍵節點。現在看似惹惱了墨菲，實際上确是最好的結果。

章海假裝心亂如麻。

他表現的恰到好處，并非很明顯的外在情緒表達，而是用更含蓄和隐蔽的方式。

章海在面具般無表情的臉孔上，不時的透露出一些個人情緒來迷惑墨菲。

他還是有優勢的。

那就是墨菲根本不清楚他的來曆，更不知道他的心裏年齡比起墨菲來一點都不年輕，甚至還要大一些。隻要墨菲一天認爲他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就像老頭多次譏諷的那樣，“你不過是個鄉下來的小屁孩。”，墨菲就不可能真的以對等的态度面對他，章海就還有讓對方輕視乃至犯錯的可能性。

不過章海也有麻煩。

到現在爲止，不管他如何思考或者運轉生命粒子都不成功。

這也就意味着，他無法脫離受制于人的狀況，對于自己的命不由自己控制這種情況，變數太大，顯然是不能接受的。

章海利用情報以及思考速度的差異，刻意的扮演雖然聰明無比卻終究敵不過老江湖的天才少年的角色。

章海演的小心翼翼，看似本色自我，實際上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是經過設計的。

一個強自鎮定，卻還是不小心被人看破的不谙世事的少年形象幾可亂真。

他利用一心多用以及部分意識自我催眠的辦法成功的在額頭上弄出汗珠，好讓墨菲揭穿他這隻‘空殼子’和紙老虎。

墨菲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沒有放過他表情上的任何變化。

表現出對施壓成果滿意的樣子。

章海順着墨菲的思路，向後推演，決定吐露‘真情’。

于是他适時的擺出鎮靜的面孔，“你認爲我在故意拖延和怠工？”，這是在模拟心神失守後，自己把實情說出來的效果。

“當然啦，臭小子，給你兩年時間，無所寸進，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墨菲眯起眼睛，一副任你表演的可恨模樣，“你花了不到半年時間達到生命粒子三級的水平，這第四級卻用兩年都無法突破，真的當我看不穿你嗎？縱然資質有限，沒有藥物的幫助，也不至于兩年都沒有成果。”，老頭森然道，他的眉毛倒豎起來，煞氣和殺氣同時湧出。顯然是這些年來聚集起來的怨氣，事到如今才一齊發作出來。

要不是章海沒有在這頓發作時獲得了世界插件的警告，他幾乎就要被騙了。顯然這一次又是墨菲的手段，章海的應對方式是适當的露出一星半點的恐懼神情，以滿足對方極限施壓的心理。

“看來不論我如何解釋，你都不會相信了。”，章海總算弄明白這次墨菲發作的導火索，竟然是他剛剛隐瞞的進度。

從某種意義上，這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他轉念就把沮喪抛之腦後，如果真實進度告訴墨菲，難道就會更好嗎？說不定已經成爲墨菲餐盤裏的魚肉，被吃了都不知道呢，至少現在老頭還投鼠忌器不敢動他。

“不用再解釋了。”，墨菲看穿一切的便秘神情，“我也不想知道你是真是假。給我好好聽着，現在給你一年時間，要把生命粒子的程度提升到四級，能做到嗎？”

其實章海更在意的是生命粒子流的分級情報。

他很好奇這個分級同靈魂的量子化程度到底是什麽關系？

是包含的關系亦或者是兩個不同關注方，毫無關系的分類辦法呢？

墨菲說完這句話，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章海很清楚，這是墨菲判斷他說話真假的重要手段。

要是過去的他，由于大腦判斷速度和不能一心多用的關系，即使知道應該怎麽做還真沒法把内心的真實想法隐藏的滴水不漏的能力。

現在嘛，他可以從容淡定的計劃好該如何說，以及說什麽，還有空閑時間來規劃自己的神情，以便于回答能夠讓墨菲深信不疑。

章海也意識到，這句回答關系到他是否能夠過這一關的關鍵話語，不能等閑應對。

他略一沉吟，“我并不笨，不可能給你其它答案的。快讓我恢複行動自由吧。你不可能讓我在這種狀态下把那個什麽粒子的程度推進到四級的。”，章海作出放松下來，說話語氣輕飄飄的樣子。

這種有恃無恐的态度真正的作用是給墨菲吃了顆定心丸。

老頭心裏肯定也沒有底，不知道到章海能否完成生命粒子流四級的晉階？這可是關系到老頭未來的壽命。

墨菲聽到他的回答，神色亦緩和下來，眼神中更是露出些許贊賞的意思。

這時章海的心情才真正的放松下來。

他成功的把自己能夠輕易突破瓶頸達到生命粒子第四級的意思傳遞給對方，讓墨菲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兩人間的緊張關系得以緩和。

不過墨菲并沒有給他行動自由的意思，反而謹慎的從辦公室的保險櫃中拿出了一個東西。

這是個不起眼的小箱子，打開後，裏邊存放了一個透明的試管，裝了小半管的粉末狀物質。

“就憑你這樣說，我還不放心。萬一你來個陽奉陰違，不用心進階，老子的小命可要交代在這裏。”，墨菲的态度同先前不同，顯得遊刃有餘，“爲了你我兩人的小命着想，還是多一層保險比較好。”，他陰陰的笑道。

章海被他這種笑容驚的背後直起雞皮疙瘩，他可不認爲對方的手段會很美好。

墨菲很小心的拿起玻璃管，一邊服務機器人拿來一把注射槍。老頭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的粉末都倒入注射槍藥劑容器中去。

做好這些事，他打開箱子裏的暗盒，露出内裏的控制開關。

墨菲不緊不慢的拿起槍式注射器，把另外一種藥劑倒入注射器，同那些粉末進行混合。

做完這一切後他放下注射器。

這時，服務機器人喂了章海一粒藥片，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章海恢複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你很聰明，所以知道下面該怎麽做吧。”，墨菲把注射器遞給他，不懷好意的眯起眼睛。

章海活動了一下麻木的雙手，二話不說接過注射器，就在手腕的靜脈位置把藥劑注入體内。

“啪啪啪！”墨菲笑着拍手，“識時務者爲俊傑，你果然很識大體，隻要幫我恢複正常，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我也不是騙你，你我之間有了隔閡，不可能真的收你做我的徒弟，但是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還是能夠做到的。”

墨菲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真摯的語氣許下諾言。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藥劑的功效了吧，省的我意外犯了忌諱，丢掉小命。”，章海刻意的在小命這個詞後面加上了複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