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海細細品味着同以前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呆立在原地不動，就能發覺十幾米内發生的大小事情。

如有必要，動用生命粒子，能夠感受的範圍細節還要更加的廣和深。

這種感覺是那麽的美妙，仿佛可以掌控一切。

章海兩輩子沒有真的順心過，很少享受生活。

這一刻的掌控讓他癡迷了好久。

到現在的階段他才明白，接觸賽博世界，不斷的強化大腦以及增強腦海中的生命粒子，這一切一直到現在才算略有成果。

感受到了腦域強化的成果，他不自覺的遙想進一步強化，直到靈魂量子态，又會是怎樣美妙的感受呢？

……

體會到腦域強化的好處後第五天，墨菲老頭回到山谷。

他并非獨自一人，而是帶了個神秘的同伴。

老頭剛到山谷附近，還未接近實驗室大門，章海就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

他剛剛服用完生命膠囊正在生化實驗室進行身體的強化訓練，争取在身心都做好準備後能夠再破瓶頸，讓大腦得到進一步的強化。

察覺到有人接近後，他趕緊收拾收拾往大門方向趕去。

見到墨菲老頭時，章海大吃一驚。

雖然相貌身材依舊如故，但是老頭臉上的氣色仿佛是個死人。

墨菲原本也是病怏怏且很衰弱的樣子，卻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全身給人以敗壞到腐爛的地步。這種敗壞并非來自于正常的感官，而是經過腦域強化之後的特殊感覺，是腦部綜合各方面情報後得出的拟态結論。

章海不動聲色的向老頭打了個不冷不熱的招呼。

他的注意力全被老頭身後的人吸引過去。

這是一名神秘人物。

全身上下被特質的作戰服裹的嚴嚴實實。作戰服的迷彩似乎會根據環境狀況自行做出改變。

大漢站在那裏，露出的手腳和面部外，身體其它部位融入到背景環境中，仿佛透明的，給人怪怪的感覺。

大漢身材魁梧異常，比起章海高出了整整一倍還要多。

站在巨漢跟前，章海仿佛面對着一個巨人。

巨漢帶着戰術面罩，隻露出一雙閃動着詭異金黃顔色的恐怖眸子。

章海的感官比正常人敏銳好多倍，對于細節也更能把控。

他發現巨漢的眼眸并非正常人類的眸子，而更類似于貓科的食肉猛獸，在日光的照耀下，不時的反射出異樣的光芒。

此人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要不是世界插件沒有告警回饋，他甚至生出了扭頭就跑的沖動。

他看不清巨漢的容貌，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以及對巨漢的忌憚，章海來到墨菲老頭的跟前，打過招呼後恭敬的站在一邊等候老頭的詢問。

他心裏清楚，老頭根本不在乎他的禮節和恭敬，不過對他來說，至少要維持現有的關系，哪怕看上去徒勞也比當場同老頭撕破臉皮要好。最主要的是，他要給對方以錯覺，自己依舊是個容易拿捏不谙世事的小家夥，期望在真正動手時，老頭會因此輕敵。

依照章海的推斷，老頭子對于他在賽博網絡中的訓練進度更加看重，如此長時間，一定會先問進度情況再說其它。

墨菲老頭見到章海主動迎接出來，隻是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頭，并未表現出欣喜之類的情緒。

他用疲憊的口吻問道：“怎樣了？在賽博網的進度，有沒有什麽進展？”，以老頭的定力，表露出的焦慮和期待可以說是他内心起伏的表現。

章海早已做好了打算，“還同以前一樣，變化不大，不過是拓展了賽博網絡中能夠探索的範圍，并且弄明白了幾個數據棧道的輸送機制。”，他沒有打算真的告訴對方腦域強化的程度以及他能夠在賽博世界中走的更遠，甚至從賽博世界取回材料的事實。

除了保密外，還有重要的原因是他無法自圓其說，爲什麽在老頭離開的這段時間内就能夠有如此重要的進展。

萬一被老頭察覺到什麽，反而會惹出不小的麻煩來。

“做個測試吧。”，老頭陰沉着臉道。

語氣中細微的變化無法逃過章海的耳朵。

章海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餘光關注墨菲老頭的表情。

他意識到老頭的神态預示着不好的變化。

似乎墨菲的耐心已經到了盡頭。

章海并不擔心接下去的檢測。雖然生化實驗室的設備都是頂級的，能夠察覺到細微的生命粒子的變化，但是章海也并非無能爲力，他可以輕易的控制腦部生命粒子流的強度。

隆隆的轟鳴聲中，章海躺在試驗台上，任由巨大的感應線圈在身前身後來來回回的轉動。

要想察覺他身上指标的變化，依靠這種機器可不行。

墨菲老頭盯着虛拟屏幕，半晌沒有說話。

測試進行了一頓飯的功夫，數不清的數據以圖表、模型和拟态動畫的形式在老頭面前演示。

章海精準的控制着生命粒子流，讓檢測結果同他的描述趨同，呈現微小且不起眼的進展。

測試結束，躺在試驗平台上的章海意識到老頭的憤怒。

因爲好半天了都沒讓把平台放下，就這樣把他晾在那裏。

他先是把注意力集中到老頭方向，世界插件沒有發出警告，感官也沒有發現老頭子有任何爆發的迹象，這才施施然的從平台上下來，動作輕巧敏捷，雖不起眼，但是錯身躍過各種器械和障礙的動作，優雅流暢，絕不是普通人可以做的出來的。

墨菲老頭陰郁的瞥了章海一眼，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仿佛要把懊惱和沮喪全部傾吐出去。他猛然間睜大眼睛，異樣的光芒從他渾濁目光裏迸發出來。

章海眼皮子跳了又跳，世界插件的警告忽至。

性格沉穩如他沒有任何外在的表現，隻是暗自戒備。

老頭面色陰沉。

很明顯的對于進度不甚滿意。怒罵的言辭似乎就在嘴邊。

好一會兒，就在章海狐疑思慮之際，老頭輕描淡寫的擺手，示意章海跟着他一塊走。

跟在老頭身後，神秘巨漢亦步亦趨的落在最後。

章海對于巨漢的來曆很感興趣，但是老頭不介紹，也不好詢問。

離開生化實驗室，三人來到老頭的辦公室。

墨菲老頭疲倦的坐回到大班椅上，靠在椅背上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他眼中奇怪的目光消失不見，現在就是個久病不愈，随時死去的可憐人。

巨漢在老頭坐下後就站在大班椅旁，寸步不離。

要不是察覺到巨漢仍有呼吸，章海差點以爲這是一台拟人的戰鬥機器。

章海知道老頭正氣不順，不願主動招惹，學着巨漢，不聲不響的走到辦公室中間站定，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很識趣的不再說話和亂動。

等待老頭主動問話。

過了好半天，依舊沒有說話，章海不免奇怪，他悄悄的擡起眼皮。

“想看就看，幹嘛要偷偷摸摸的？”

不料老頭子的冷聲厲喝已經在等着他了。

章海自省太沉不住氣了，索性擡頭，目光在老頭的灰臉上下掃視，又把視線低垂下去。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驚濤駭浪，忐忑不停。

墨菲老頭的臉色爲什麽會如此的詭異？

灰敗的臉上，籠罩着淡淡的黑氣。

這些黑氣并非真正的實體，而是章海大腦根據各種情報綜合判斷後，以拟态方式給出的現象。黑氣有生命般，不斷的鼓動、扭捏、掙紮，像是數不清的生靈在溺斃的邊緣拼命的伸出手來做最後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