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誓，學姐點頭表示認可。

等她收起匕首，章海這才算放下心來。

救人之前他仔細評估過，确信她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但事關小命，他也不能太過依賴判斷。

如果袁學姐腦袋一熱要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他也隻好動用自己的小手段了。

想到這裏，他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回歸正常位置。

他摸了摸脖子。

一道極淺的劃痕，摸着黏黏的，隐隐能夠聞到血腥味道。

這時他才感到背後發涼。

不過幾分鍾時間，全身已被冷汗濕透了。

他本是個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自然不會被一個半大丫頭用匕首給吓尿。

關鍵是他現在身負重擔，不能輕易的死去。

這種因小失大，造成全人類損失的事情讓他在内心自省。

現在他的腦子好用，一心多用更是家常便飯，維持同袁學姐正常交流的同時，他已經在内心深處做出決定。一定要吸取教訓，以後做事情要考慮周全，這種吃力不讨好的閑事還是少管爲妙。

再看袁學姐，靓麗可人的标緻人兒。

他再次自省，先前不是因爲美色而做出了輕率的舉動。

他給自己定下原則，以後沒有十足的把我，再也不輕易的出手救人了。

章海沒有意識到，這次的小事，同他背負的責任一起給他的個性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以後他的鐵血性格逐漸演變成了無利不早起的個性，遠離其崇高善良的天性，都是因此事而起。

“閣下救了我一命，還答應替我保守秘密。我袁凰欠你的情。隻要還活着，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隻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全力助你。”，袁學姐恢複了酷酷的神采。

雖然妝容沒有恢複，如此做派找一個美人身上顯得有些突兀，卻别具一番味道。

袁學姐也是個性情中人，既然不準備滅口，索性坦誠起來。她一邊收拾被章海翻出來的東西，一邊做出承諾。

章海一臉看透的笑容，甚至還搖起了頭，“我是不會有什麽事情麻煩你啦。倒是你，應該有不少麻煩吧。”，放松下來後，章海予以稍微的反擊。畢竟被人用匕首刺脖子這種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消受的起的。

“你怎麽知道？”，袁學姐瞪大美目，十分驚訝地問。

“呵呵，是個人都能猜出來，你個普普通通的學員兵，一上來就壓住了全旅的精兵強将，其中還有許多老大們刻意培養的後輩親近。以我們旅這些人的尿性，不給你穿小鞋都說不過去”。

章海的話一針見血，不容質疑。

袁凰被說中了心事，臉色難看的很，半晌都不搭腔。

“你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不過你使用試驗二型刺激劑的痛苦還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在這上面我可以給你些幫助。”，章海主動提出幫忙，可不是他違背剛剛下的決定，而是有自己的目的。

不過主觀上來說，面對如此美麗的人兒，既然不危及自身，适當幫忙也無不可。

“真的嗎？”，袁凰的精神一震，陰郁和沉默飛走了，換了一張喜氣的臉。

看來她真正擔心的還是藥劑帶給她的痛苦。

别人給她穿小鞋什麽的，相比之下不值一提。

“我怎麽敢騙你。動不動就用匕首指着人脖子，現在還痛呢。”，章海沒好氣道。他确實有這種能夠減輕人痛苦的藥劑配方。那是他空閑時爲魏鐵研究的藥物，能夠大幅度降低人體對痛苦的反應。

魏鐵使用過，效果非常好。

“太好了…太好了！”，袁凰就像一個小女孩，拉着章海的手又蹦又跳，卻哪裏還有酷酷的袁學長的樣子。

看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那可憐又可愛的模樣，仿佛一隻被抛棄的小貓重新找到了主人，有種讓人忍不住要擁抱安慰的沖動。

章海畢竟是過來人，很懂得把持自己，“你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幹嘛？這種藥沒有現成的，需要配置的，即使現在就回實驗室，沒個兩三天也别想見到成藥。”

袁凰臉色绯紅，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她趕忙把手放開，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搓着雙手，雙腿不安的互相交替站立。

剛剛還用匕首逼迫人家，現在又要人家配藥，她袁凰什麽時候成爲這麽不要臉的女人了？

看她心情複雜，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章海也是一陣無語。

明明出場時是個頂天立地，不苟言笑的酷哥，怎麽轉眼成了愛哭的小丫頭？

這不就好像他在欺負人一樣嘛。

一想到她痛苦倒地翻滾的模樣，也是于心不忍，“好吧，後天中午，你來博士實驗室門口找我，我把配好的藥劑給你。這些天墨菲博士不在，不好随便讓人進山谷。”，章海思量成熟，用不适合他這個年級的老成語氣說道。

“好哒！”，袁凰眉飛色舞，“真是謝謝兄弟你了。”，她忙不疊的答應下來，仿佛害怕他反悔似得。

“我叫章海，是墨菲博士的助手。你在隊伍中的地位比我高，叫我小章即可。”，他聽她叫自己兄弟，稱呼肉麻的很，趕忙把名字告訴她，省的她說出更肉麻的話來。

……

他們約好第二天中午碰頭後，袁凰主動道别，說是要恢複一下體力。

目送袁凰的背影，他靜靜的站在原地，神色凝重。

剛才的一番交流，章海沒有追問她注射藥劑的原因。

他估計，即使問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既然她甯肯不要未來，也要換取光芒耀眼的現在，說明她有自己的苦衷。

沒人自願自殺的，甚至是慢性自殺也不會有人心甘情願地去做。

特别是袁凰，如此天生麗質的女孩，一定有很多讓人愁苦的原因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她女扮男裝并非僅僅依靠強橫的實力就能隐瞞過去。身體檢查、上廁所、還有陣地上換衣服露的時候，每一刻都需要費盡思量才能隐瞞她的性别。

光是簡單的想想便能感受到她面臨的壓力。

如果一味的追問她原由，不但幫不了她，改變不了什麽，還會揭開她心靈的瘡疤。

很多時候，哪怕再努力，還是什麽人都救不了。

就像他在地球世界時那樣，爲了拯救人類，爲了在外星文明的進攻下保留人類的種子，他不惜奪取恒星級戰艦的控制權，把差不多五千人的戰士拉上不歸路，其中更有四千多人在黑暗戰役中被自己人所殺。

在這之前，他甚至還謀殺了反對核聚變飛船引擎研究的艦隊國際高層人物，爲的隻是引導人類文明向盡快研制出可以進行恒星際航行的宇宙飛船的方向發展。

他做了這麽多事情，很多無辜的人被牽扯進來，甚至他最愛的妻子和女兒也是在痛苦和饑餓中死去的。

結果又怎樣呢？

人類還是滅亡了。

到頭來誰都沒能拯救。

像他這樣能夠隐忍又鐵血的漢子，每每想到這裏也不禁唏噓沮喪。

思量一番，他認爲這樣做是對的。

離開前，袁凰見他沒有追問用藥的原因，很明顯的松了口氣。

他知道，她承了他這份情，這才算在天穹山裏找到了真正的盟友。

章海準備遵守約定，不但會爲她保守秘密，還決定盡快回到山谷爲她配置藥劑。

并非他人好，而是再簡單不過的理由。

既然袁凰成了他的盟友，并且是個會堅守承諾的人，那麽他要做的就是讓她欠他更多的人情，更大的人情。

以後需要幫忙時，她才會盡心盡力。

注射藥劑的關系，袁凰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年裏，實力隻會越來越強，對他有所幫助的可能也越大。就算最後不需要她幫忙也無所謂。

助人爲樂對心理建設有好處，更何況她還是個美麗的姑娘。

袁凰不一定真是個好人，但是經曆了今天的事情，她對他絕對不會有害處。

誰又會嫌手上的牌多呢。

章海把一切都考慮清楚，前前後後又排摸了一遍，确認沒有遺漏的地方，才心滿意足的回去山谷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