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過來時,他是害怕的,恐懼的,對于周遭陌生的環境完全沒有任何心裏準備。
“媽媽..”
細如蚊吟的聲音響起,他的身體還很虛弱...
就在這黑暗無邊際的工廠裏,一雙手抱住了孩子。
“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貧道這就帶你離開。”李果将孩子抱起,輕輕的用言語安撫着他的心。
“有一個壞阿姨把我抱走了...”
小孩子似乎很喜歡李果身上道門清正的味道,緊緊的摟着李果,小腦袋埋在道袍裏。
似乎道袍内是光亮的,是有光芒和溫暖的。
“那些壞人呢,他們會來嗎...”
“壞人不會來了。”
倒在地下的是毒蛇青年還有金剛漢子的屍體,至于周圍的人販子,早在進門的時候就被毒蛇青年的毒給殺掉并融化了。
邪人盡數伏誅。
将兩個孩子帶出來後,調查組的人也來處理事情了。
一輛輛警車,公務車輛停在前方,遠光燈的燈并不亮,卻是刺得孩子睜不開眼。
李果遮住了倆孩子的雙眼,卻是歎了歎氣。
“果然,民間英雄也有民間英雄存在的道理啊。”
官方的調查組速度還是太慢了。
如果變形潛入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尋常的變形系能力者的話,可能這倆孩子,包括那變形系的能力者可能早就涼透了。
龐大意味着臃腫,繁瑣意味着低效...
誰又能說清楚,這裏面的好與壞呢。
李果以爲民間能力者的存在就是錯誤的。
可事實上,自己的想法才是錯誤的。
“宿主,你在糾結。”在解析‘封神演義’的系統出聲道,說話的時候還有不小的雜音,看起來還挺忙。
“嗯。”李果頓了頓說道:“我發現我以前的想法有一些未必是正确的。”
“這個世界并非二元對立的,沒有絕對的正确,也沒有絕對的錯誤。”系統淡淡的說道:“就如同剛剛那吸收人類孩童血肉的邪修來說,如果他吸的是動物血肉的話,你會說他做錯了嗎?”
李果想了下,搖搖頭。
“可對于被吸食的生靈來說,他的行爲就是‘罪’就是‘邪’。”
“修道路上,‘對’和‘錯’其實是沒那麽重要的,重要的是‘本心’,違了本心,修道之路便會阻滞,邪道亦有邪道本心,魔道亦有魔道之路,任何一種道,違了本心,就會停滞不前,這也是爲什麽正邪從來不兩立的原因。”
“而宿主你如今的情況更是正常,人生不過寥寥百年,修道者更是壽命綿長,在時間的流逝下,觀念改變是再正常不過了。”系統淡淡的說道:“對于宿主如今的情況,更像是‘領悟’,也更像是...成長。”
聽完系統兄宛如老父親一般的谏言,李果豁然開朗。
觀念會變,觀點會變。
看的多了,看的遠了,就會了解,就會明白。
修道路漫漫,本心不變即可...
.......
黃重闵作爲調查組的組長,在眼力上自然有兩把刷子的,從李果和現場的環境來看,這裏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
判斷是正确的,這一起案子并非單純的販賣人口案,而是有超凡者在這裏弄一些牛鬼蛇神的醪糟事。
“不愧是有‘天外神劍’之名的李真人,我是自愧不如,一個人就将其完美解決了...”
黃重闵看這帶着倆孩子的李果是自歎不如。
他是徹底的服氣了。
不僅僅是因爲李果的實力,還有李果的變形能力。
強悍的戰鬥能力,還有神出鬼沒的變形實力。
完美。
黃重闵覺得,眼前的道士比起用‘強悍’來形容,更加接近‘完美’。
可能話本裏訴說的仙魔就是這般的存在吧。
完美的究極生物,能夠适應任何環境,任何事情,任何難題。
李果隻是将兩個孩子放下後,淡淡的說道:“一些微末技巧而已。”
謙遜就是最完美的裝逼,李果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
此時,警方和調查組一起進去工作,警方收集人販子證據,調查組收集毒蛇青年和金剛巨漢的資料,兩方各司其職,互不幹擾。
看着這一幕,李果隻是輕輕一笑,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一下,我們還需要你協助調查...”一旁一個收集證據的法醫人員想要去叫李果。
卻被黃重闵阻止了,這位調查組組長隻是感慨道。
“别去叨擾别個神仙中人了,他已經爲我們做的夠多了...”
法醫忍不住道。
“他作爲公民,有義務接受我們的請求,給我們提供證據...”
黃重闵隻是白了白眼,攤手道。
“如果人家都給你證據了還要你何用哦...”
..........
..........
清靜山頭,西杭盛景。
乘刀禦劍在山間,業火赤紅,駕馭飛刀真宛如一道業火隕星。
至于爲什麽不乘劍而選擇乘刀,純粹是因爲李果想要嘗試一下不一樣的味道...
騎刀,也挺帥。
根據高德地圖的定位,李果來到了這群山之間,降于這青山之上。
來道,一棟茅草木屋前,挂着‘一清觀’三個大字的木牌子...就連這牌子都是手寫的。
一個穿着麻布道袍的老頭子正在清掃着落葉,整個人看起來是清靜超凡,脫俗于物外。
“無上天尊,貧道見過前輩。”
李果對着眼前的老道拱手緻禮,無論自己的實力如何,眼前的老道依然是自己的前輩。
作爲道門晚輩的禮節還是要做足的。
這老道沒看李果,隻是依然在清掃着落葉,緩緩道:“老道一清,道友爲何事來?”
“來尋莫怨道友。”
一清終于擡頭,盯了李果有好一會兒,微笑道。
“莫怨啊...你進來吧。”
李果也沒心急,進了這老道的‘道觀’。
此時,一清拿了杯子和一壺茶水來。
“破落小戶僅有粗茶,道友莫怪了。”
以世俗的角度來看,這一清觀甚至都稱不上是道觀,隻是尋常的茅草屋子而已。
然而李果卻是接過這粗茶後道謝一聲,說道。
“在貧道看來,這地方可比其他名山大觀有味道多了,可是絕佳的修行之所。”
清雅,甯靜,融入自然中,又脫離自然。
與其說是聚攏香火的廟宇,不如說是修行之所。
“了。”一清臉上也挂上了微笑,被誇贊一番也是十分高興的:“莫怨徒兒去嘗試自己的新玩意了,還沒那麽快回來。”
此時,一清老道頓了頓說道。
“不若,老道給你算上一算把吧。”
算命?
如果是以前的話,李果相信命數由天定這個說法。
可如今地府已破,輪回成空,所有命數皆成虛無。
“小子并不信命。”李果隻是微微笑道:“命數皆由己定,人定勝天。”
“所謂的命并非天命,而是一種‘因果’。”
一清一邊整理着蔔卦的工具,一邊說道。
“你伸出左腳,就相當于跨出了一步,你吃了食物,所以食物消失了,所有的‘果’都有‘因’,追源溯果,能知道‘因’就能知曉‘果’,再從得到的‘果’以此爲‘因’,再算另外的‘果’,因果循環,世界的規律便已形成。”
李果聽的是一愣愣的。
上一次聽到類似言論的時候,還是在某科普雜志上。
一名由拉普拉斯提出的‘拉普拉斯妖’理論。
總結來說就是‘因爲所以,科學道理’。
“人這一生,因果循環,你能成爲影響别人的因,也能成爲被影響的果。”一清道人将銅卦拿出來,笑吟吟的說道:“更何況,等待小徒中也是無趣,算算也是無妨吧。”
李果卻沒再次拒絕反正不要錢,多少算一下。
此時,一清拿出銅卦來。
銅卦書‘天’‘地’‘玄’‘黃’‘人’。
“銅卦分五相,‘人’卦爲普通人家,蹉跎一生中,平凡福氣,有苦有樂,‘黃’爲富裕人家,家财有有餘,一生無愁,‘玄’爲大富大貴,要麽權傾朝野,一方諸侯,‘地’爲天子命格,手攬大權,各據一方,可争鋒天下。”一清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後說道:“‘天’命則爲天仙神魔之相,成仙成魔成佛陀,這靈氣複蘇以前,可沒人能冠這神魔之相。”
李果饒有興趣的看着一清道人,這說的有點意思。
至少他用的說法是靈氣複蘇,而非官方的靈能覺醒。
“貧道如何配合前輩呢?”
“靜坐即可。”
一清微微笑道。
“這銅闆落到哪處,你便是哪種命格。”
李果心付着這算的方式也夠随意的。
随後,一清便随手一丢。
銅闆落下。
沒有任何靈力的波動,沒有任何天地規則的奔湧,僅僅隻是随手一丢罷了。
再望向銅闆,這銅闆居然還丢歪了。
沒有掉到‘天’‘地’‘玄’‘黃’‘人’中的任何一處位置。
“前輩,你丢歪了。”李果哭笑不得道。
然而,一清道人卻是瞳孔收縮,嘴裏呢喃着。
“不對啊...不對不對不對...”
一清道人将銅闆再拿起來。
再丢下去。
這一次,又歪了。
再拿,再丢,再歪。
“爲什麽你的卦象,都是‘無’,不可能有人的卦象是‘無’。”一清皺眉道,蒼老的臉龐透着十分的不可思議。
李果很想吐槽,可能隻是很單純的丢歪了而已吧,至少剛剛他在算卦的時候,李果沒感受到任何靈力湧動。
當然,李果也犯不着在前輩面前吐槽,隻是笑着說道。
“前輩,無需在意,也許這丢歪也是‘注定’的呢?因爲外因,而‘注定’你的果是丢歪卦象。”
“不對...我們銅卦一脈的人,注定背負着‘算’之法,不可能有丢歪的可能,隻要投擲卦象,便會得出結果。”一清呢喃道:“是因爲你的命格特殊?因爲你的‘命’在六道之外?還是說你的‘命’無法被算清,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能啊,萬物誕生時,一切都已注定,萬物生滅,輪回宿命...”
此時,一清仿佛無法理解這發生的事情似的,抓着本來就不算多的頭發。
正再一清神神叨叨,不知所言之時,李果剛想言說點什麽,便突然心有所感。
如果說覺醒者和覺醒者之間,武者和武者之間會互相吸引,那麽修仙者和修仙者之間,同樣會互相吸引感應。
特别是修的功法相近之時,滅魔玄功和八九玄功本就同源。
李果望向窗外。
卻見一清俊年輕的道人踏風而至。
足下生青蓮雲朵,真宛如谪仙降臨。
此時,葉楓輕輕降落在茅草屋外,笑道。
“李道友。”
李果同樣拱手。
“葉道友。”
玄門正道,兩人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