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拉攏、遊說費蘭喜大貴族們派來的使者,一邊與納瓦拉等新教小國接觸,希望他們重新皈依天主。
這事其實讓納瓦拉的使者有點茫然,并非是重新皈依天主教對他們來說太艱難,而對納瓦拉亨利派出使者之前就認爲這次諸國大會有陰謀。
因爲就像瑞典、丹挪聯合王國、荷蘭等新教國家一樣,納瓦拉王國也沒收到天下諸國大會的邀請。
他們的使者幾乎和阿蘇拔都兒一樣,也是混過來打探消息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們跟着的使者不是别人,是陳九經的手下敗将,費蘭喜的比隆公爵阿爾芒·德貢托。
這位老将軍在過去就對納瓦拉的叛亂軍隊非常同情,又是從小看着瑪戈公主長大的,因此在納瓦拉亨利派人接觸後當即同意讓那些納瓦拉探子加入其使臣隊伍,作爲随從一同抵達新大陸。
而後,納瓦拉的使者便在東躲西藏中悄咪咪的試圖刺探情報,結果什麽都沒刺探出來,還被西班牙人識破了。
卻沒想到西班牙的使者阿科斯塔修士居然會把他們當作王國的使者,進行了一場非常正式的會談,希望能回去轉告納瓦拉亨利,重新皈依天主,在同一面戰旗下繼續戰鬥。
繼續戰鬥,這個詞非常令人驚悚。
納瓦拉的戰争已經結束了,亨利最終沒能讓納瓦拉成爲陳九經的庇護所,反而因陳九經成爲白山公爵而最終被迫停止與費蘭喜瓦盧瓦王室的宗教戰争。
他們再打下去也沒有勝算,不論弱小卻深得人心的納瓦拉王國還是強大而遲緩的費蘭喜王國,都不希望陳九經的部隊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最要緊的是納瓦拉亨利即使執意開戰,也拿不出什麽來拉攏陳九經,瓦盧瓦王室能給錢,納瓦拉不能;就算瓦盧瓦王室沒錢了,還能讓國王給陳九經磕個頭抵錢。
講道理,納瓦拉亨利覺得自己就算給陳九經磕個頭,值不了那麽多錢。
讓他甚至覺得費蘭喜的哼老三有點傻逼,這麽好的機會要是擺在自己眼前,磕個頭黃金五萬兩,他能把大明帝國磕到破産。
隻需要一年對着陳九經磕倆響頭,納瓦拉亨利一切想要的都能輕松得到。
每年正月磕個頭,納瓦拉王國轉手就能雇傭九千名瑞士軍團士兵,還能剩下維持十二個月的軍事行動花費,如果沒軍事行動,這筆錢足夠讓他們駐紮三年。
每年臘月再磕個頭,王國每個百姓不光周末鍋裏有一隻雞了,再炖條魚都不是什麽問題,這一偉大夢想通過磕頭變現能夠輕松實現。
可惜呀,納瓦拉亨利這點兒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知道,自己和自己山窩窩裏的破爛兒小王國——不配磕頭,他不配!
想想也是他媽的挺心酸。
不過重新皈依天主教?納瓦拉王國的使者嘴上答應的挺好,心裏很是有一番不以爲然。
還皈依天主教呢,納瓦拉亨利最近連新教都不想要了。
他們王國離白山近,白山公爵與國王關系好、下面的臣民不論商業往來還是人情來往都很頻繁。
宗教戰争的外部壓力消失後,百姓整天在白山閑逛,那輕松的環境連帶着讓他們王國的宗教氛圍都變淡了。
本來生來就屬于新教的修士們就不太開心,這會再提出皈依天主教,新教修士就該造反了。
修士們是肯定不開心的,别人去白山都很自由,唯獨他們,在白山屬于重點觀察人員,那邊所有修道院、教堂全被拆了,也沒個做禱告的地方,軍兵對他們都像防賊一樣,路邊燈杆子上吊的都是試圖在白山傳教的西法兩國修士。
誰不想通過傳教來掌握白山這支戰鬥力強悍的部隊呢?隻是這些手段都失敗了而已。
實際上白山公爵屬下的宗教人士非常多,陳九經這支部隊主要分兩營,一個是宣講官與士兵比例達到一比九的北洋旗軍;另一個則是從白山黑水之間招募的女真部隊。
女真部隊基本上是部落首領與部衆比例一比八,每個部落首領都是有戰前占蔔權力的大薩滿。
再細分下去,還有以大明移民爲主體的田莊團練,一個姓是一個宗族,每個宗族的首領逢年過節帶着宗族祭天。
這些軍事貴族集團講究個統一思想,跑他們裏頭傳教,鬧着玩兒呢?
現在西班牙的阿科斯塔告訴納瓦拉王國使者,皈依天主,将來繼續戰鬥。
能把納瓦拉使者吓死。
你想帶着我跟誰戰鬥?可拉倒吧,我們王國還吃上雞呢,不想戰鬥。
不過在納瓦拉王國之外,阿科斯塔的遊說卓有成效。
跟随潞王一同抵達亞洲的錦衣衛監視着阿科斯塔,不斷将他見了誰、會面持續多久、對方離開時帶走了什麽回報給軍府衙門。
與此同時,趙士桢也在不斷地活動,試圖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來收買人心,以求知道他們密談的内容。
有些人被收買了,有些則沒被收買,被收買的人提供出情報也很難辨别真僞。
但在陳沐與葉夢熊二人眼中,一個以西班牙爲主的反法同盟确實已經在東洋軍府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來。
這個聯盟主要以西班牙、神聖羅馬帝國的大封建主爲主體,夾雜着費蘭喜王國内一些對瓦盧瓦王室心懷不滿的封建主。
說起來,這種不滿其實還與大明有關。
主要體現在瓦盧瓦王室對陳九經的妥協,以及持續多次宗教戰争對王國造成的傷害,讓人們懷疑瓦盧瓦王室缺少統治國家的能力。
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對大明的賠款,使瓦盧瓦王室威嚴掃地,并挖空了他們的财源。
在這個時代的歐羅巴土地上,一個封建大貴族沒有錢,他還能幹嘛,還能打仗嗎?
如果沒有西班牙的菲利普背書,也許費蘭喜的崩潰還要遲些日子,但如今有哈布斯堡的支持,一場歐羅巴史上規模最大的浩劫已箭在弦上。
對很多人來說,這是時候到了。
法蘭西,氣數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