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要設立兩個衛,遠途航行的旗軍應盡量避免靠岸即投入作戰的環境,那裏需要有足夠的營房軍寨讓遠途航行的旗軍得到足夠休息。
何況當地落後的農業科技讓那裏無法養活被陳沐海量辎重養起來的旗軍,一旦補給跟不上,後續的事會很難辦。
原來每天八兩大米六兩肉,突然換成小麥面包吃一兩個月倒沒關系,可一旦變成一年半載都是糟糕的食物供給,誰都不願接受。
他們達成陳沐的訓練目标,經過一年半的訓練,一期旗軍雖然身高參差不齊,但其體魄各個都一百五十斤往上,就算本身是個瘦竹竿,照着陳沐安排的每日餐食吃下去,再配以大消耗體能的訓練,都被吃壯實了。
這些旗軍的食物供給、訓練強度都至少與将領家兵持平,這一點上東洋軍府與殷正茂的西洋軍府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殷大爺到現在還在南洋往來運兵呢,除了浙東鳥铳手、廣西狼兵部幾個精銳兵團,自兩廣抽調了大量的衛所軍,他們四萬軍隊的辎重價值才堪堪與陳沐一萬旗軍辎重持平。
消耗米糧都差不多,但東洋軍府對肉、蛋消耗太大了。
各有各的好處吧,至少殷正茂不需要把主意打到當地仆從軍身上,而且相對戰力上還要比東洋軍強一些。
有更多人馬可調動,像在果阿駐軍一衛這種小動作人家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但換了陳沐,他隻能駐軍一千戶。
沒辦法,一樣的兵力給陳沐指揮……他發揮出的能力興許還不如就用一衛人呢。
領兵才能就到這兒了,陳沐能有什麽辦法?
好在他有優秀的艦隊長官與幕僚們。
接種實驗型牛痘的陳沐身上起了一點反應,但很快又生龍活虎起來,随後整個北洋軍府開始了普遍的接種,起初分百戶部開始接種,等到制作的痘苗多了,便開始以整個千戶部爲單位接種痘苗。
也隻有到這個時候,陳沐才有時間考慮一下家事,他的第二個孩子将在六七個月後出生,還有已經年滿周歲的海龍今後幾年的開蒙教育。
孩子歲數太小,像跟着船隊過來的莽蟲,他的兒子已經可以在船艦上跑上跑下了,在這次去往亞墨利加的遠航中,莽蟲打算帶上他的兒子,開始對帝國下一代海軍将領進行耳濡目染的教育。
邵廷達關于育兒的算盤打得叮當響,五年後不出意外的話,小莽蟲回來已經積攢了足夠的海陸經驗,弄不好身上還能帶着下級軍官銜,送入海軍講武堂學習兩年,把實踐與理論相結合。
畢業出來,亞墨利加的實權指揮使跑不了。
抱有這樣想法的南洋海軍将領不在少數,基本上每條從南洋過來的戰船上都有三五個少年,擔任瞭望手、傳令兵或将領親兵的職務。
這些光着腳闆在船上跑前跑後的小孩子,五年十年之後就是大明帝國的海軍新貴。
陳沐對小海龍無緣參與這場意義重大的盛況感到萬分遺憾,不過小海龍幾年以後開蒙的人也找好了,趙士桢的老丈人工部北洋分局主事徐貞明。
開蒙地點就在北洋軍學堂旁邊,工部一個新項目立即上馬,興建北洋小學堂,學期五年,除了傳統開蒙外還教授傳統數術與融合知識後的幾何以及一部分兵科、工科、醫科需要學習的常識。
原本最好的方式是讓他們從小學習外語,不過這個建議陳沐沒準——相較而言他更樂于派人去歐羅巴教漢語。
費半天勁,到時候這幫小孩子學一堆用不着的言語多辛苦?
如此一來,北洋内部形成學習上的閉環,在小學堂開蒙、進學後升入醫科院、研究院、講武堂,對兵事有興趣的畢業後再入南北講武堂深造、醫學有興趣的直接留醫科院或太醫院、工科有興趣的入研究院,有心走仕途的再去松江講文院學習。
左右學生家長都是軍官,不論在哪學習、不論進學幾次,都有足夠的财力支撐。
上行下效,将來民間學院也會再一次受到啓迪而完善教育制度。
朝廷認同、推爲定制不是開始,而是教育改革的一個階段結束。
如今整個天下都知道,朝廷需要更多的新式人才,固有的傳統教育需要再向上邁出一個台階來滿足各行各業的需求。
朝廷的需求也是一樣,過去一年四百來個進士就多得沒處使,現在一年四百多個進士根本不夠用,單單西南與南洋就要刮走近百名,更别說西洋也開始向朝廷打報告了。
海龍至少要四歲再開蒙,第二個孩子也是如此,他們不用做小學堂開設立的小白鼠。
就南北講武堂、講文院、北洋軍府的經驗來說,新設立的小學堂就算準備再完善,前幾期也是有弊端的,等到海龍入學的時候,應該會相對完善一些。
除了家事,南北二洋軍府、南北二軍器局接下來幾年的任務指标也由陳沐下達。
諸如每年造多少條船艦、造多少支铳炮、造多少件甲胄、準備多少火藥,全部經由北洋軍府測算後分派各地,甚至精細到兩京一十三省軍兵武器換裝。
“依照去年産量,宣府軍器局每年産燧發铳八千杆,南洋衛軍器局每年産燧發铳兩萬八千杆,北洋軍器局每年産燧發铳四千杆,這個數字是留有餘量的,合計四萬杆燧發铳。”
“宣府與北洋軍器局産量還能進一步提升,我認爲明年五萬、後年五萬六千杆燧發铳是可以做到的。”
南洋的燧發铳産量高并不是因爲制造工藝,而是因爲铳機、铳床、铳管等零件已經多數外包給佛山等地匠人,南洋主造制造工藝最難的一部分,餘下驗收零件組裝。
爲保證質量,各爐戶依鐵冶村編号,零件在組裝成铳前經四道檢驗工序,這一點不論在宣府還是北洋,都沒有這麽嚴格的。
一杆南洋造铳拆開,铳管、铳機、铳床上都有驗收人的名字,而且還分别制定了損壞年限。
産量最高的反而是質量最好的。
“從各地提一批換下來的火繩鳥铳,裝船一道運往亞墨利加,我有預感,等咱大明的艦隊到那邊,這東西就是硬通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