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帶回來的還有兵敗後打算逃回宿霧島的薩爾塞多。
馬尼拉的另一名指揮官馬丁·德·戈伊蒂則被李旦殺死,現在那身漂亮的米蘭闆甲成了他的戰利品,穿在身上招搖過市。
這套價值不菲的闆甲确實非常漂亮,李旦把它獻給陳沐時,他确實有些動心,不過這東西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他收下闆甲後,又賜給李旦。
這種拿别人東西再賜給别人的感覺,還不錯。
城裏俘虜不少,既有西人也有漢人還有呂宋人,俘虜的漢人在城外被李旦帶着監督那些被俘的呂宋人修複防禦工事。其實陳沐知道他們不會反叛,因爲他們的首領拉坎杜拉,以及諸多同一家族的貴族都被抓住,全部都很老實。
“聽說你要見我,什麽事?”
陳沐看着鼻青臉腫的薩爾塞多,笑道:“回頭讓人給你準備點藥。”
在關押時,薩爾塞多與拉坎杜拉被關在一起,因爲陳沐聽說拉坎杜拉在接受雷加斯比的友誼前也抵抗過幾個月,後來的接受友誼實際上不如說是投降。
結果不出預料,失去甲胄的薩爾塞多在牢房裏根本不是拉坎杜拉的對手,差點被打死。
“如你所見,我和拉坎杜拉首領相處的并不愉快。”薩爾塞多像沒事人一樣聳聳肩,自嘲地笑了,隻是手臂從背後綁着顯得動作有些别扭,道:“我聽說你是生理人的将軍,野蠻的家夥!你派人從葡萄牙給我們傳信,然後就帶船隊打了過來?”
陳沐是想好好聊天的,可他竟然說自己野蠻,這個來自一個閑着沒事窮瘋了攻打别的國家,别人本來在自己的土地上活着好好的,他們卻來毀地滅國,他們的後人還美其名曰地理大發現的家夥居然敢說他野蠻!
誰特麽要你去發現啊!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點頭,道:“你們的海軍攻打濠鏡被擊退,在他們的船上我們發現教士正在制作一份攻打大明的計劃,幾十個人?現在看來你們需要重新估計威脅了。”
“那隻是計劃!你這個瘋子!”
薩爾塞多才不在乎什麽誰要攻打大明,他隻是對這個結果無法接受,需要一個能夠發洩的突破口。現在見到陳沐,宣洩口就有了。
陳沐對他的歇斯底裏十分理解,但這并不妨礙他還能更激怒這個人。
“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發兵攻打馬尼拉的原因隻是因爲我很困惑,和你們要攻打大明沒有關系。我困惑的原因就是你們居然完全沒有準備我要求的二十七萬兩白銀賠償。”
“你現在拿到你想要的賠償了,你的士兵洗劫了我們的王城,離開這,離開我們的菲律賓群島!”
陳沐起身,擡起一根手指,道:“你的說法不對,這不是你們的菲律賓群島,也不是我的,它是呂宋人的,要不了多久蘇萊曼會回來治理他的國家。而王城的一切,我的士兵并沒有洗劫,城外賓諾多安然無恙,爲什麽我要拿走王城的一切?”
“這是我的戰利品,我想拿什麽就拿什麽,不對麽?”陳沐很認真道:“你們欠我的還沒還,所以我需要你幫我記一筆賬。”
“二十七萬兩,是你們拒絕支付的,現在我來要債,你們又給不起,念在初犯,我不漲利息,算算這次的帳。”
“别打岔都記住了,這些話每個字都意味着死人,将來是要你去告訴你們國王的,所以記清楚點。”陳沐沉吟着走了兩步,回過頭道:“至此爲止,我部陣亡二百六十九名陸軍、三百九十三名海軍,牛的價格是我坑了你們,人命就不多要,每條命白銀一萬兩,六百六十二萬兩白銀,現在你們簽我六百八,算了,你記不住的,七百萬兩。”
“記住了,你們現在欠我七百萬兩白銀,可以用等價金銀銅鐵木料戰馬來支付。”
在薩爾塞多眼中,陳沐不但是個戰争狂人,還顯然是個瘋子,因爲隻有瘋子才會說這種大話,搖頭道:“将軍,我并不認爲你能要到這筆‘欠款’,你也許能靠着偷襲的小手段打敗我,也許也能擊敗總督,但你不會航海,你們都不會航海,無法跨過海洋,又去哪裏索要你的欠款呢?”
“當我們的艦隊卷土重來,你不可能有面見國王的機會,呃,也有可能——你的頭顱。”
“哈哈哈!”
陳沐笑得很厲害,他擡手指指薩爾塞多,笑道:“被你說中了,你很聰明,雖然我們會航海,但我所依賴的優勢是我們兵很多,呂宋相對我的國家就像近海一樣,我們的辎重補給并不足以穿過大洋去進攻你們國家,所以我看起來毫無威脅。”
“你以爲我會傻到不遠萬裏去攻打西班牙?你會看見的,等我赢得這場戰争,你會看見,然後你會心甘情願地回到伊比利亞半島告訴可憐的國王,并且會誠心實意地幫我規勸他盡快早拿賠償金,相信我,如果你是個愛國者,一定會這樣做。”
陳沐心滿意足地笑了,最後重申一遍:“七百萬兩,限于戰争可能的傷亡與我随心所欲的利息,等你回國時可能帶着我一千五百萬甚至兩千萬兩的賠償條約。”
“呵,陣亡兩千名戰士,他們都是正規軍,你的國家承受得住?即使承受得住,爲菲律賓這個既缺金也少銀的土地,陣亡兩千名戰士,難道你們的皇帝還能讓你繼續統帥軍隊?你會被絞死的。”
這不是薩爾塞多沒見過世面,一場曠日持久的戰争中陣亡兩千正規軍,意味着需要動員兩萬甚至更多正規軍,而正規軍需要後勤以及兵器等龐大消耗,隻爲這樣一座群島,他不信明國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這座島有什麽意義,你不知道,但對我來說它很重要,何況大明沒有哪年不因戰争死幾萬人,如果我告訴他們一百兩銀子招一個兵,超過十萬人願意把自己性命變成一百兩銀子。好了,我知道你想念你的國王,享受你的飯菜,稍安勿躁。”
“我會快讓你們見面。”
陳沐拉開凳子離去,留給薩爾塞多幽暗的囚室,這座西班牙人造的囚室最後卻用來關他這個西班牙人,一想到這裏,薩爾塞多面前奇奇怪怪的飯菜越發寡淡無味了。
走出牢房,陳沐的情緒好到無以複加,他對隆俊雄問道:“從南洋來援的兵船,運來多少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