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鐮刀入水,輕微爆炸聲,伴随着水蒸氣升騰,熱量滾滾,瞬息之間,通紅的鐮刀化作了黑色。
常人提起鐵匠這個職業,最先想到的永遠都是刀槍劍戟,神兵利器,實際上,大多數的鐵匠,鑄造最多的,往往都是農具。
鐮刀、錘子、鋤頭、菜刀……,這些才是可以助人生存的工具,至于刀槍劍戟,那是殺伐之物,帶來的隻有毀滅。
“鐵匠要是不打鐵,會變成什麽?!”雲靈兒兩隻手撐着頭,左右搖晃着,兩根馬尾辮一跳一跳,給人以一種活潑的意味。
“鐵匠不打鐵,就不是鐵匠了!”王道明淡笑道。
“不是鐵匠,是什麽?!”雲靈兒追問。
王道明道:“什麽都不是!”
“那王叔你會武功麽?!”雲靈兒問道。
“不會!”
王道明搖頭,他現在是鐵匠,鐵匠原本自然是不會武功的。
雲靈兒聞言,沉思片刻,嚴肅道:“王叔你以後千萬别去聯邦,否則你就什麽都不是了!”
“哦?!”王道明驚奇。
雲靈兒笑道:“我聽班裏的同學說,在聯邦那邊,不會武功的鐵匠,都不是真正的鐵匠,不能救人的廚子,不是真正的廚子,王叔你要是去了聯邦,也就不是鐵匠了,自然也就打不了鐵了!”
王道明會心一笑,道:“這麽說,我這個鐵匠是不能去聯邦了!”
雲靈兒嚴肅道:“現在不能去,要不然王叔你肯定會餓死在那裏,等以後我長大了,有了本事,賺了錢就可以了!”
說着,雲靈兒伸手從衣服旁邊的荷包裏掏出一個草環遞向了王道明。
“這是幸運草編織的幸運草環,聽人說可以給人帶來好運,我編了兩條,一條給了我媽,這一條就給王叔你了,我知道王叔你身體不好,之前更是差點病死,但有了這條草環,你一定能活到我帶你去聯邦的時候!”
王道明沒有回話,隻是伸手接過草環,草環很粗糙,上面還帶着些許餘熱,是女孩的體溫,王道明微微一笑,将其戴在了手腕上。
這是一個注定不可能完成的承諾,所以王道明沒有回應,鐵匠早死在了一個多月前,光陰總會磨滅一切痕迹,無論是天地之間的,人心中的。
吱呀!
就在這時,鐵匠鋪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了,一股寒風直接灌了進來,吹得最中心的爐火獵獵作響。
随即,一男一女直接走了進來。
“要點什麽?!”
王道明看了進門的二人一眼,出言問道。
齊纖纖進門後,先是掃視了一圈狹小的鐵匠鋪,這種地方,在聯邦很少見,她也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她的目光并沒有在牆壁上挂着的農具上停留,一圈過後,她的目光直接停在了雲靈兒身上。
這個女孩,給了她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好似觸電一般,她知道,這應該就是自己師傅所說的緣分。
人就是這麽一種奇妙的生物,可以對素未謀面的人一見如故,也可以恨不得将某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活活打死。
這就是緣!
這天下,若論風水易數,最有名的莫過于河洛之畔的張李兩家,而在這兩家之外,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易數傳承,數不勝數。
千萬年風雨,不知多少傳承崛起,多少傳承堙滅。
他們鬼算一脈,也是萬年的傳承,萬年前,他們這一脈更是誕生一個通天徹地的人物,号稱詭王。
那個時代,詭王與張李兩家的易聖、數宗幾次鬥法,各有勝敗,端是厲害到了極點。
不過萬年之後,他們這一脈傳承雖然未曾斷絕,但也缺失了大半,不複曾經的威名。
這一次,便是鬼算一脈的高人,推算到了傳人的下落,才讓齊芊芊和齊鴻儒來到了這裏。
天下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獨屬的尋找傳人的方法,就如曾經六代推算出王道明的下落一般。
“小妹妹,你叫什麽?!”
齊芊芊露出笑容,對着雲靈兒表現出一副親切的樣子。
“我叫雲靈兒!”雲靈兒見到陌生人向自己搭話,也不害怕。
“那我就叫你靈兒妹妹吧!”齊纖纖就像是一隻母狐狸,在誘拐小白兔一般,三言兩語,便讓雲靈兒失去了戒心。
兩個人不斷說着各種話題,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待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兩人才離開了鐵匠鋪,從始至終,這兩人都沒有多看王道明一眼,直接無視了王道明的存在。
在他們眼裏,王道明不過是一個孤寡老鐵匠,可謂是微不足道,沒有半點價值,根本不值得他們花費半點心力。
他們想要的,隻有雲靈兒。
“師妹,爲什麽不直接和那個小姑娘明說?仙緣臨頭,哪個凡人會拒絕,小姑娘不願意,可以找小姑娘的母親說清楚,到時許她一世富貴便行了!”齊鴻儒不解,他們這種超凡勢力,也被很多凡人稱爲仙門。
仙門收人,哪管凡人的意見?!
要是遇上良善的仙門還好,家人最差也可得一世富貴,要是遇上兇惡的,直接滅其滿門,幫助弟子斬斷塵緣,強行收徒的更是數不勝數。
弱肉強食,力量便是道理,這就是世界的真實面!
“時間還多,不急這一時!”齊芊芊道,或許是因爲緣分的關系,她在這件事上,并不想用強迫手段,而是想讓雲靈兒自己答應。
這件事并不難,隻是需要多花一些時間罷了,正如齊鴻儒所言,沒人會拒絕仙緣。
“王叔,剛才不是做夢吧,我真的可以演電影?!”女孩原地轉着圈,感覺有些不真實,這幾天,“電影”的事已經在鎮子裏傳遍了,女孩已經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東西。
“是真的,你如果真的想去,我可以幫忙說服你媽!”王道明笑道,心裏卻是閃過一念,“鬼算一脈倒是不壞,可算是一個好去處!”
他現在雖然全部精氣神都被輪回之力化作的爐鼎封鎖,投入了與天道印記的鬥争中去了,但眼界還在,見微知著之下,依舊可以看出許多東西,隻不過是沒有以往通透,也無法如以往一般一念算計過去未來罷了。
“總覺有些壓抑!”
送走了雲靈兒,王道明站在門口,望着烏沉沉的天空,心裏有些别樣的感覺,隻是他現在困鎖己身,單憑一絲微不足道分殘餘意念,根本感應不出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