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裏恩子爵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他放下刀叉，雙手交叉合攏在一起，雙目如寒星，望着自己的管家和智囊，道，“華萊庫爾，談一談吧？”
“是的，子爵大人！”詭狐華萊庫爾對着格裏恩子爵微微欠聲，然後問道，“子爵大人，韋斯特騎士，你們不覺得這一切過于巧合，和不可思議嗎？”
“你繼續說下去。”
“子爵大人，據塞爾城市傳來的消息，狄卡斯男爵隻是奧德賽大公一個不受喜愛的私生子，被打發到這裏自生自滅，甚至有傳聞，奧德賽大公希望他死在這個地方，不想再見到他。”
“但就是這麽一個棄子，卻在短短的幾個月裏，建起了城牆，擋住了冬季裏瘋狂的蜥蜴人的進攻，弄出了這麽多古怪的東西，尤其是這引起了整個帕特雷城轟動的鹽。”
格裏恩子爵和韋斯特騎士都是沉默不語。
詭狐華萊庫爾的目光突然落到了韋斯特騎士身上。
他道，“韋斯特騎士，你跟狄卡斯男爵接觸過，對他的實力應該有所了解。”
韋斯特騎士點點頭，想起了那天的畫面，心裏評估一下，便道，“恩。狄卡斯男爵的實力應該跟我差不多，有騎士的水準！”
“呵呵……”詭狐華萊庫爾嘲諷一笑，“連騎士級别的私生子都如此不重視，我們的奧德賽大公眼光得多高呀！”
“夠了！華萊庫爾！讓我聽聽你真實的看法。”經心腹華萊庫爾如此一分析，格裏恩子爵也覺得不對勁，直接了斷地問道。
“是的，尊貴的子爵大人！”詭狐華萊庫爾點頭，“我認爲狄卡斯男爵的背後，不是站着一位神秘者，就是站着奧德賽大公。”
“不可能！奧德賽大公讨厭這個私生子的事情，整個法第爾公國的貴族都知道這事情。”韋斯特騎士聽到這話，就是斷然搖頭說道。
正是因爲這個傳聞，所以整個帕特雷城的貴族，都沒有人願意跟狄卡斯男爵往來。
在威廉來到尼塞小村這麽久的時間，威廉幾乎連一張貴族的邀請函都沒有收到。
格裏恩子爵才會這麽對威廉不客氣，對他的所作所爲，甚至帶有羞辱的味道。
詭狐華萊庫爾的嘴角微微上翹，平靜地道，“如果這都是我們的奧德賽七世大公故意做給我們看的呢？”
“華萊庫爾，你這是什麽意思？”韋斯特騎士臉色陰晴不定，質問着詭狐華萊庫爾。
詭狐華萊庫爾沒有回答，反而把目光望向餐桌旁的格裏恩子爵。
格裏恩子爵皺着眉頭，他的注意力反而放在了詭狐華萊庫爾說的另一個可能上。
“神秘者？”格裏恩子爵輕聲道，帶着一絲忌憚。
繼承了和公國曆史一樣悠久的家族爵位，格裏恩子爵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
而神秘者，則是這些隐秘的事情裏面最隐秘的事情。
在家族記載中，這些神秘者，個個詭異無比，掌握着遠超越騎士的力量。
在篇尾中，就留下“絕不可力敵”這幾個字！
能讓祖先專門留下這幾個字告誡子孫，其代表的不可力敵的能量到底有多強大。
格裏恩子爵無法想象。
因此，格裏恩子爵對此忌憚很深。
如果狄卡斯男爵的背後，真的是神秘者的話……
格裏恩子爵一臉躊躇，猶豫了一會，便深深望着詭狐華萊庫爾，道，“你覺得狄卡斯男爵的背後，是神秘者嗎？”
詭狐華萊庫爾對于神秘者一事也是一知半解，不過既然格裏恩子爵發問了，詭狐華萊庫爾靜靜思索了一會後，便回道，“我認爲狄卡斯男爵背後是神秘者的可能性并不高！”
“神秘者一向隐秘，不會與我們常人接觸！倒是我覺得，狄卡斯男爵是背負着奧德賽大公的秘密任務而來的，這個可能性更高！”
“什麽任務？華萊庫爾你知道嗎？”關于神秘者的事情，韋斯特騎士完全聽不懂，但關于奧德賽七世大公，韋斯特騎士就可以刷一波存在感了。
“不知道。”詭狐華萊庫爾如實說道。
“呵呵……”韋斯特騎士眼神裏閃過嘲弄之色，正要說幾句。
然後就聽到詭狐華萊庫爾道，“但我猜，跟鹽有關！”
“鹽？”格裏恩子爵一副若有所思。
韋斯特騎士也皺着眉頭。
“是的。”詭狐華萊庫爾點頭。
“你有什麽證據嗎？”格裏恩子爵問。
“沒有！我隻是做一個猜測。”詭狐華萊庫爾回道，沒有情報，隻有簡單的幾條信息，他能做的也隻是分析和猜測。
“猜測？”韋斯特騎士冷笑。
“是的。猜測！”面對同僚的質疑，詭狐華萊庫爾面不改色。
“以下都是我的猜測。”
“如果幽暗森林裏發現了一座高品質的鹽礦，而這個信息，一不小心被我們的大公殿下知道了。”
“我們的奧德賽七世大公不想要别人和他一起分享這個喜悅，他隻是想一個人偷偷樂！”
“那麽，他把一個不受喜愛的私生子丢到這裏，名義上是流放，實際上呢？狄卡斯男爵做什麽？又有誰知道呢？”
“沒有一位尊敬的大人和狄卡斯男爵接觸過，自然也沒有一位大人知道狄卡斯男爵在那片森林裏做了什麽事情。”
“如果狄卡斯男爵的背後真的站着奧德賽大公，那麽尼塞小村能安然無恙度過蜥蜴人之災自然也就不無意外。我們隻是知道狄卡斯男爵是一位騎士，但跟随狄卡斯男爵的隊伍，裏面到底藏着多少位騎士，我們就不清楚了。”
“而這一切，取決于大公對那片森林的重視。”
順着詭狐華萊庫爾的假設，格裏恩子爵和韋斯特騎士發現一切都能說得通。
如果狄卡斯男爵和奧德賽七世大公唱的是雙簧戲的話。
越想，格裏恩子爵越相信詭狐華萊庫爾的猜測。
但有一點，格裏恩子爵無法理解。
“華萊庫爾，既然你猜狄卡斯男爵是大公殿下暗暗派來開采鹽礦的，那麽爲什麽狄卡斯男爵不偷偷把鹽運會賽爾城市，反而要交由帕特雷城的商人來幫他銷售呢？”
詭狐華萊庫爾微微蹙眉，道，“子爵大人，這也是我無法理解的地方。也許，過于遙遠的距離，讓狄卡斯男爵和奧德賽大公産生了分歧，又或者，尼塞小村有什麽意外，讓狄卡斯男爵不得不冒險做出這種事情。”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狄卡斯男爵真是愚蠢無比。就算運去其他領地銷售，都好過在我的領地銷售！”格裏恩子爵面露譏笑地道，然後下一秒，格裏恩子爵臉色肅穆，問詭狐華萊庫爾道。
“華萊庫爾，那你現在的意思是，讓我眼睜睜地看着這些雪白的精靈在我的領地裏飛舞，而我什麽都不能做，對嗎？”
“當然不是，子爵大人！”詭狐華萊庫爾自信一笑，“怎麽能讓子爵大人不開心呢？”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做呢？”不管是哪種可能，格裏恩子爵已經放棄了讓韋斯特騎士直接“打劫”的打算。
“那個商人能幫狄卡斯男爵賣如雪一樣潔白的鹽！當然，作爲帕特雷城無可置疑的主人，子爵大人一樣也可以指定在帕特雷城裏由誰售賣這些可愛的小東西。”
“如果其他人也賣呢？”韋斯特騎士插話進來。
“那就是違背了我們尊敬的子爵大人命令，這些雪鹽都要沒收！”詭狐華萊庫爾斬釘截鐵地道。
“沒錯！華萊庫爾！你說的沒錯！”格裏恩子爵領會了手下智囊的意思，就是說，運用他身爲領主的優勢，強勢指定帕特雷城的售賣商人，進而壟斷整個雪鹽的交易。
對狄卡斯男爵而言，不過是換了一個幫他銷貨的商人而已。
這樣一來，無論狄卡斯男爵的背景是什麽，格裏恩子爵都不用得罪。
“而且，子爵大人，我覺得，狄卡斯男爵的定價有些過于昂貴，售價又過于便宜，我覺得這方面，您可以和狄卡斯男爵商量一下。”詭狐華萊庫爾又獻策道。
格裏恩子爵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望着詭狐華萊庫爾的眼神也充滿了賞識。
他又重新拿起了刀叉，變回那個舉止優雅的格裏恩子爵，叉起一塊肉放進嘴裏，道，“那麽這一切就交給你去做了！”
“這是我的榮幸！”詭狐華萊庫爾欠身道。
韋斯特騎士眼神一變，忙問格裏恩子爵，“子爵大人，那麽我需要做些什麽呢？”
韋斯特騎士是靠着自己晉升的騎士，隻得到格裏恩子爵冊分了一塊小小的騎士采邑。
如果他想跟詭狐華萊庫爾一樣，成爲一名爵士的話，那麽他就得多在格裏恩子爵的面前表現一番。
“韋斯特騎士，你這段時間也累了，好好休息一番！”格裏恩子爵輕描淡寫地道。
“是……”韋斯特騎士在怎麽心有不甘，也隻能這樣道。
他擡起頭，剛好看到詭狐華萊庫爾那淡淡的笑容。
真讓人讨厭！韋斯特騎士心裏想着。
…………………………………………………………………………………………………………………………………………
尼塞鎮。
威廉新的住宿之地。
一樓辦公之所！
威廉對着面前的老約翰，道，“格裏恩子爵想要代理我們的雪鹽銷售？”
“是的。那個帕特雷城的使者是這樣說的。”老約翰回道。
“之前那個商人呢？”威廉皺眉，又問。
“那個使者并沒有說。”
“拒絕他！”威廉毫不猶豫地道，“什麽玩意？”
老約翰點點頭，一臉平靜地道，“是的，男爵大人！”
以前的老約翰或許會誠惶誠恐，但現在，對于威廉男爵擁有的恐怖實力，老約翰心裏也隻有一句話，“什麽玩意？”
什麽是底氣？
這就是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