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惕明對胡然蔚确實起了疑心,回到憲兵分隊後,他就接到了手下的彙報。
“主任,胡海燕已經從馬大夫醫院辭職。”邵龍閣到金惕明的辦公室後,低聲說。
他三十來歲,在軍統時期, 在杭州警官學校受過訓,金惕明擔任過他的搏擊教官,兩人在憲兵分隊續上了這份師生情。
因爲這層關系,金惕明對邵龍閣還是很看重的。
邵龍閣是情報三室二小隊的人,金惕明已經有意提拔他爲隊長。
胡然蔚是三室副主任,不宜再兼任二小隊的隊長。
金惕明到三室後, 并沒對人事大幅調整, 不是他不想, 而是沒有找到合适的人。
三室原來都是軍統華北區的人,金惕明雖然也是軍統過來的,但他隻是沒上任的海沽站長。
“辭職了?”金惕明詫異地說。
現在的世道,有一份這樣的工作,可是非常令人羨慕的。
以胡海燕的收入,不要說她沒結婚,就算嫁人了,完全可以養活一家人。
胡海燕的辭職,讓金惕明對胡然蔚更加懷疑。
金惕明之前隻是對胡然蔚起了疑心,聽了邵龍閣的彙報,他覺得可以對胡然蔚上“手段”了。
隻是,對自己的副手上“手段”,需要向野崎報告。
畢竟,金惕明之前就懷疑過一次胡然蔚,還對他動了刑。
“野崎先生,有件事想向你彙報。”金惕明走到野崎的辦公室,彙報着說。
“說吧。”野崎點了點頭,他剛接到電話, 正想叫金惕明過來布置任務。
“我發現,這次突然請假的胡然蔚,有點不正常。”金惕明沉吟着說。
原本他對胡然蔚陪他妹妹去BJ,并沒有在意。
然而,賈明的事情出來後,他突然發現,胡然蔚請假的日子,正是張奉新被捕之後。
邵龍閣剛才又彙報,胡海燕竟然辭掉了馬大夫醫院護士的工作,更讓他起疑。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羁押胡然蔚。
“你不會又懷疑他是軍統吧?”野崎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憲兵隊抓到了張奉新,之後胡然蔚就請假。最令人奇怪的是,他最關心的妹妹胡海燕,突然辭職離開了海沽。”金惕明緩緩地說。
這些事情看起來似乎不算什麽,但結合張奉新以及火柴的事情,就變得很詭異了。
“這又能說明什麽呢?”野崎問。
胡然蔚是經過考驗的,還是金惕明親自考驗的,不能無限懷疑。
目前最重要的,是撬開火柴的嘴,并且找到張奉新。
“我懷疑,他有問題。”金惕明笃定地說。
“金主任,你已經懷疑過他一次了。”野崎提醒着說。
“我想再盯他一下。”金惕明固執地說。
“盯他可以,但現在不行。剛接到法租界巡捕房的消息,張奉新上午出現在法租界。”野崎搖了搖頭,他對胡然蔚暫時沒興趣,金惕明太過多疑,如果這些心思用在對付外面敵人身上,海沽站站就被端了。
“什麽?上午在法租界?”金惕明一聽,果然忘記了胡然蔚。
“我們的任務,是在租界尋找張奉新,一定要找到他。”野崎堅定地說。
當路承周收到這個命令時,野崎和金惕明都去了法租界。
路承周很意外,野崎的情報是哪裏來的呢?
時間緊急,路承周沒時間仔細考慮,馬上集合情報一室的人員,也趕到了法租界。
不管如何,他首先得當好情報一室的主任。
路承周中午才與曾紫蓮見面,他在法租界福煦将軍路已經收到了曾紫蓮的情報。
也就是說,曾紫蓮快憲兵分隊一步。
以路承周的估計,這個時候,張奉新至少應該到了大紅橋碼頭,甚至有可能已經上船走了。
路承周從中街進入法租界,既沒有去碼頭,也沒有去巡捕房,而是去了法日租界的交界處。
英租界與日租界之間,隔着一個法租界,而中街貫穿三個租界。
隻是,中街到了日租界,換了個名字叫旭街。
在法日租界交界處,路承周看到了旭街方向,有警察和憲兵。
他們對過往行人,進行着嚴密檢查。
日方原本就一直城封鎖英法租界,除了幾個大的口子外,其他地方,全部用鐵絲網圍了起來,甚至還通了電。
白天想通過鐵絲網,根本就不可能。
最令路承周擔憂的是,原本日本人對挂着英國國旗的車子,都是免除檢查的,而今天挂英國旗的車子,竟然也要檢查。
不僅要檢查車内人的證件,連車尾廂也得打開。
顯然,曾紫蓮就算将張奉新撈出來了,也沒辦法送到日租界。
路承周以憲兵分隊的身份,去問了憲兵隊的人,得知他們中午,才開始對挂英國旗的車子進行檢查。
顯然,這是憲兵隊的臨時命令。
“主任,我們去哪?”張廣林輕聲問。
“去萬國橋看看。”路承周緩緩地說。
萬國橋的情況,比旭街更加嚴厲,因爲那是通往河對岸的。
看了萬國橋的情況後,路承周轉掉車頭,去了法租界的碼頭。
跟英租界一樣,法租界的碼頭也都是沿着河岸連在一起的。
隻是法租界碼頭對岸,是海沽東站的東貨場。
情報一室的人到碼頭後不久,野崎與金惕明帶着三室和特高班的人也到了碼頭。
他們在巡捕房,并沒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隻有一點可以肯定,張奉新被軍統的人救走了。
“野崎先生,我估計張奉新還在法租界。”路承周看到野崎後,迎了上去,笃定地說。
曾紫蓮撈出張奉新後,如果不能及時送走,最好的辦法是暫時隐蔽起來。
“他們唯一的通道,就是這裏。”金惕明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望了旁邊的胡然蔚一眼。
金惕明是特意把胡然蔚帶出來的,張奉新被關在法租界巡捕房的消息,他在路上也告訴了胡然蔚。
一路上,金惕明都在觀察着胡然蔚的神色。
在巡捕房時,胡然蔚雖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金惕明感覺他很緊張。
胡然蔚的注意力和觀察力,沒有往常那麽敏銳,甚至他抽煙的頻率,也要往常要高。
在法租界巡捕房的一個小時,胡然蔚足足抽了五根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