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去那兒了?啥時候回來的?一個假期都沒怎麽看到你。”剛到教室,于江峰就找了過來,許久不見,好基友甚是想念。
“去了趟京城還有魔都,給你買了雙鞋,等放假一起踢球去!”陳俞安拍了怕他的肩膀,前兩天在魔都逛街的時候順便買了兩雙阿迪,剛好倆人一人一雙。
“夠意思,來,跟我出來下,有事兒和你說。”于江峰臉上卻不見多少喜色,拉着陳俞安就到了樓下僻靜的地方,“我聽家裏說你爸的廠子要倒了?真的還是假的?那你爸不就沒工作了?”
于江峰的關心挂在臉上,讓陳俞安很是感動,“不要緊,這次我在魔都遇到了個香江的大老闆,他對我爸的廠子挺有興趣的,過一陣兒就會來考察收購,到時候我爸還可以繼續在廠子裏上班。”
“哦,那就好!”于江峰轉憂爲喜,用力拍着陳俞安的肩膀,“你小子厲害啊,都能認識香江的大老闆了!喂,他認不認識浩南哥、山雞哥?能不能幫我要兩張簽名?”
我就知道請山雞哥做廣告準沒錯,你看連于江峰都是他的粉絲,“浩南哥不太熟,山雞哥前段時間倒是剛好在魔都,我還真弄了幾張簽名照,回頭和球鞋一起給你。”
“回頭幹什麽啊!一會兒放學我就去你家拿!”光球鞋于江峰恐怕還沒有這麽激動,一聽到有簽名照,立馬按捺不住了。
“行吧,隻要你别拿到學校亂炫耀被老師沒收了就成。”山雞哥在老師們心中的印象可是不好,要是被老師發現,不沒收才怪了。
等回到家裏,發現家中來了新的客人,堂叔帶着堂弟陳俞林坐在客廳,沙發旁還放着一個大蛇皮袋,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從老家帶來的土産。
“哥,你回來了。”陳俞林看到陳俞安,略顯拘束地打着招呼。
“叔,俞林,你倆啥時候來的?”看到堂叔臉上隐藏不住的笑意,陳俞安馬上就明白了,“叔,俞林這是考上縣中了?”算算時間,秦山中學的錄取名單也該公布了。
“運氣好,就比分數線高了二十來分,這還要多虧你們給準備的輔導資料,要不然他也考不到這麽高的分數。”堂叔憨厚地笑着,回頭叮囑陳俞林,“一會兒你記得給你安哥多敬兩杯酒,好好感謝下人家。”
鄉下孩子,沒啥未成年不能喝酒的講究,事實上陳俞安也不例外,過年的時候和舅舅他們一起吃飯,也得喝上兩杯,隻是沒人勸酒罷了;堂叔不善言辭,隻能用這種辦法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嗨,都是一家人,說這些見外的話幹啥。”陳俞安的父親說道,“俞林本來就争氣,考上縣中是應該的,等開學了周末你就過來玩,可不要等我去學校請啊!”他知道陳俞林家經濟條件不好,在學校不大吃得好,隻有利用周末來幫他補充補充營養,順便和他聊聊天,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父親覺得自己是從老家村子裏走出來的,既然村裏的後輩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那麽就有義務幫堂叔照顧好他,這是一種源自于農耕社會的樸素情感,在後世已經漸漸淪爲被批判的對象,網絡上将這種現象稱之爲鳳凰男,并大加駁斥。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父親當兵之後,家裏少了一個壯勞力,每到農忙時候都是堂叔這些親戚幫忙,他家的地才能種完;之後退伍回來,剛開始工作,還沒有能力将老婆孩子接到縣城,陳俞安小時候生病的時候,也是這些親戚幫着送往醫院。
他現在這種行爲等于是還人情債,在他從鄉村進入城市的奮鬥過程中,家鄉的親人們幫了不少忙,現在自己相對有了一定的能力,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幫幫這些親戚也是應該的。
有外人在,于江峰不好意思在陳家多待,去陳俞安的房間取了球鞋、簽名照之後就趕緊走了;這又是縣城和鄉下的區别了,在鄉下誰家來了親戚,左右鄰居或者關系好的遇上了在一起喝上幾杯吹吹牛是很正常的,在城裏,除非也認識客人,要不然是絕對不會留下。
這會兒母親也把飯菜做好了,端到餐桌上招呼他們吃飯,喝了幾杯酒,父親問起了堂叔的來意,“你這回上縣來是找活兒幹還是?”
“前兩天有人叫我一起去晉西挖煤,剛好最近地裏活也忙完了,就把娃帶着一起去,讓他感受下做活到底有多累,到時候就知道好好學習了!”陳俞林讀高中的學費、生活費都要靠堂叔在礦山上賣命賺回來。
實際上在秦山中學,暑假跟着家長一起去礦山挖礦、去工地搬磚的學生可不止一個兩個,現在農民想要賺錢可沒那麽容易;就算不幹這麽危險的活兒,他們也會利用暑假假期去山上挖中草藥或者去集市上出售自家産的果子換錢。
剛才在教室裏,陳俞安明顯能看出,班上有幾個學生的膚色比放假前黑了不少,這可不是在操場上踢球打球曬出來的,也正因爲如此,那些學生的學習要比一般城裏孩子刻苦不少,他們都知道,要是考不上大學,他們很大程度上都隻能繼續去礦山、工地賣命了。
等再過上十來年,農民打工賺錢方便了,經濟條件上好了,可由于鄉村教育質量坍塌以及父母長期在外打工,爺爺奶奶過于溺愛孩子的緣故,鄉村學校已經很難再出像他們這樣願意刻苦學習、并且能夠刻苦學習的孩子了。
陳俞安和父親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叮囑他們倆注意安全,吃過飯,陳俞安直接回到自己房間裏,将自己高一的課本還有教輔材料找出來交給陳俞林,希望他能利用暑假早點開始預習,等正式進入高中的時候能跟上節奏吧。
“在學校有啥事兒了來找我。”陳俞安将書遞給他說道,記得堂弟好像沒有考上大學,希望這回能成功吧。